閔惟秀心中一驚。
閔惟芬對著閔惟秀做了一個手勢,勾了勾嘴角,然后拍了拍裙角,飄飄然的轉身離去。
她竟然什么都沒有做?不對!
閔惟秀猛的一回頭,順著閔惟芬剛才做手勢的方向看了過去,只見一個人影從天而降,朝著喜車上砸來。
他娘的!閔惟秀顧不得一旁的小郎君,一個飛蹬,腳踩在馬背上,伸手就去攔那人影。
一旁的成家小郎也反應了過來,跟著飛騰而起,所有的人都被這一幕驚呆了,就連趕車的車夫都忍不住朝著頭頂看去。
閔惟秀余光一瞟,卻道不好,大喊道:“快勒住馬,前頭有一個小童。”
車夫回過神來,但是此刻已經勒馬不及。
閔惟秀深吸了一口氣,抬腳對著正在騰空的小郎君的屁股就是一腳,“你接空中那個。”
那小郎君大叫一聲,羞紅了臉,朗朗乾坤,眾目睽睽之下,簡直沒有王法,被一個小娘子踢了屁股,我還能在開封府里混得下去嗎?
閔惟秀可沒有想這么多,猛的下墜,伸手一撈,在馬蹄子底下,抱著那小童咕嚕嚕的滾了一圈,直到撞到了人群之中,這才停了下來。
而此時,那位小郎君也已經接到了掉下來的人,“你沒……”
他說著,突然臉色一變,將人扔在了地上,周圍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不少人都尖叫起來,“啊!死人了死人了!”
閔惟秀看了看懷中的小童一眼,他迷茫的睜大了眼睛,像是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一樣,聽到人叫喊,循著聲音就看了過去,閔惟秀一瞧,趕忙捂住了他的眼睛。
“這是誰家的孩子?他的阿爹阿娘呢?”
喊了半天,卻沒有人出來認領,閔惟秀沒有辦法,走到了閔惟思跟前,“二哥,你先抱著,我過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閔惟秀說著,心中恨不得去把閔惟芬抓來暴打一頓,這廝是存了心,要來攪亂閔珊的大好事的,但是她為什么要下這么大氣力,讓人扔一個死尸下來?
那小郎君回過神來,已經快速的奔上小樓,去尋扔尸體的人去了。
若是三大王在就好了,閔惟秀想著,卻發現了閔惟思并沒有把孩子接過去。
“二哥?”閔惟秀好奇的抬頭看了看,這一看,卻發現閔惟思臉色蒼白,正盯著孩子看。
“二哥?”閔惟秀又喚了一聲。
閔惟思回過神來,接過了孩子,“你二哥膽小,快嚇死了。”
閔惟秀翻了個白眼兒,朝著已經出來的成五郎走去,“姐夫,你們先走吧,別誤了吉時,我讓人去尋開封府的來,這事兒同咱們沒有多大的關系,只是恰好遇到了。”
之前那個小郎君氣喘吁吁的跑了下來,“人不見了。五哥,閔五說得對,你趕緊把五嫂娶進門才是,我留在這里,若是開封府來問,也有人應答。”
成五郎拱了拱手,看了地上的人一眼,“那我們先走了。”
看熱鬧的人群讓出了個道兒,喜車快速的朝著成府趕去。
閔惟秀走近那尸體一瞧,是一個穿著土黃色布衫的女子,看上去約莫十七八歲的模樣,容姿清秀,一看便是小家碧玉。
她的臉色蒼白,頭上全是血,但是身體還是軟軟的,并沒有出現尸斑之類的奇怪東西,顯然人死了還不久。
閔惟秀皺了皺眉頭,心中有了個一個大膽的猜想,若是之前她沒有踹那成七郎一腳,讓他飛起來接到了人。若是這個小娘子摔到了車上,仵作來看,會不會直接就說,她是想不開跳樓而亡的呢?
因為接到人了,她同成七郎才知道是有人扔死尸下來的。
看尸體的形狀,很有可能是之前就跳樓死了,然后被人搬到這里來的。
那么兇手為什么要造成這種奇怪的假象?
一個妙齡女子,在成五郎同閔珊大婚的時候,跳樓砸在婚車上而亡?
他想告訴大家什么?
“這個小娘子,該不會是你五哥養的外室吧?”
大陳貴族生活奢靡,養外室是常有的事,不少人不以為恥,反以為是風流。
成七郎搖了搖頭,“我們成家家風清正,哥哥們連妾都不納的,別說外室了,肯定不是的,若是有,不用你們閔家上門討要說話,我阿娘都能把他的狗腿子打折了。”
閔惟秀也是相信他這種說辭的,成家的確是清名在外。
成七郎四下里看了看,崇拜的看著閔惟秀,小聲說道:“閔五娘子,之前別人說你同三大王是行走在人間的黑白無常,我還不相信。現在看來,太他娘的神了啊!”
“我之前看過一個話本子,就鬼差吸收鬼氣,然后可以升官為黑白無常,再吸收更多的鬼氣,可惜升為判官……最后要做閻王的。等你當閻王了之后,能夠拿出小冊子,把遼狗都寫死嗎?那樣我阿爹就能夠從雁門關回來了。”
“自古美人嘆遲暮,不許英雄見白頭。遼狗沒了,我阿爹便能解甲歸田了。”
閔惟秀簡直無話可說,少年啊,你好歹也是一個小將軍啊,平日無事都看一些什么亂七八糟的話本子啊!
還吸收鬼氣呢,你咋不說我吸收死氣呢?然后對著你的臉噴上一口,你就死了!然后又可以接著吸收,去噴下一個!
開封府的人很快便來了,這次來的,是一個長著一張馬臉的老兒,閔惟秀跟在姜硯之身邊的時候見過,說是姓馮的,“馮推官。”
那馮推官對著閔惟秀同成七郎拱了拱手,開始問事情來由,這周圍圍觀的人太多,輪不到閔惟秀來說,他們便七嘴八舌的將事情說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聽完之后,他便大手一揮,讓人將那女子收斂了,抬回開封府去,同閔惟秀等人告辭,上了小樓。
閔惟秀有心多問,但是到底姜硯之不在,她便是武國公嫡女,也沒有權利插手開封府的案子,但是閔惟芬她是要去抓的。
“你自去成家吧,我原本也不該去,現在就回去告訴我阿爹阿娘這事兒了,免得他們擔心。”
成七郎點了點頭,翻身上馬而去。
閔惟秀亦是上了馬,剛跑出人群,就瞧見閔惟思騎著馬,懷中抱著那個小童,正在街角等著她。
“二哥,你怎么沒有去送親?”
閔惟思指了指懷中沉睡的孩童,“惟秀,你不是問二哥是不是知道一些你不知道的秘密么?這個孩子就是我的秘密。兇手是沖著我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