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惟秀簡直要氣炸了,就你這等渣子,本將軍才瞧不上你呢!
鄭小花見姜硯之已經變了臉色,趕忙補充道:“我是鄭家的童養媳,三歲那年,黃河大水,我阿娘帶著全家逃命,管不了我,就將我扔了,然后被我婆母撿了回去,我只知道自己叫小花,也不知道姓什么,便隨了夫姓。”
“婆母覺得夫君打小聰慧,非逼著他讀書,可還沒有等他考中,便已經耗盡家財,無錢醫治去世了。夫君生得一表人才,又識文斷字的,很快同家鄉一個員外的小妾好上了。紙是包不住火的,事發之后,我們連夜逃跑,一路往京城來。”
“來了開封府才知道,沒有錢在哪里都一樣。我沒有辦法,就去酒樓里唱小曲兒,而夫君……”
鄭小花說著,擦了擦眼淚,“夫君一開始給人在街角寫家書,可不想,又遇見了王員外的女兒王小娘子。他沒有旁的本事,就是一張嘴兒會逗人歡心,很快就同時認識了好幾個小娘子。”
鄭瓊一聽,忙補充道:“我當真不是什么采花賊,我連碰都沒有碰過她們,就是想要從她們那里騙點銀子來花花。這些小娘子,天天錦衣玉食的,從指甲縫里漏出一點兒來,都夠我們吃喝的了。”
鄭小花拽了拽他,“這幾個小娘子中,劉小娘子性子剛烈,膽子也最大。她經常會突然來尋我們。還有另外一位王小娘也是。”
“就在事發的那一日,王小娘子約我夫君去郊外的寺廟里上香,王小娘子出手闊綽,我夫君想去,又擔心劉小娘子萬一來了,尋不到人,就會四處打聽,于是讓我裝作他,在客棧中應對。”
鄭小花說著,尷尬起來,“我們是騙人了,但是沒有殺人。官差來的時候,我們怕騙局被揭穿了,就會被認為是殺人犯,所以什么都不敢說。從那之后,我夫君就改邪歸正,我們也再沒有騙過人了。”
姜硯之聽完,看了閔惟秀一眼,閔惟秀點了點頭。
她不覺得鄭小花同鄭瓊說的是假話,但是光憑一口之言是沒有用的,證據呢?
“證據呢?”姜硯之問道,“有沒有什么人可以證明你們說的話。”
鄭瓊大驚,他原本以為據實交代就能撇清嫌疑了,“王小娘……”
他說完,自己都笑了,王小娘子早就嫁人了,他就算尋到她了,人家也不會承認,當年同他一道兒去上過香啊!
還有寺廟……都過去五年了,那些大和尚,不可能還記得他這么一個普通人。
“我……我……這都是報應啊!”鄭瓊大哭了起來。
姜硯之擺了擺手,“劉小娘子在同韓昀說完退親之事后,有沒有來客棧尋過你?鄭小花。”
鄭小花忙不迭的點了點頭,“她來過,說她同韓家退婚了。我當時聽了很害怕,覺得事情鬧大了,便告訴她,我要專心科舉,現在不能娶她為妻等等之類的話,想著等我夫君回來了,我們就立馬搬走,和她再不來往。”
閔惟秀忍不住問道:“那劉小娘子是什么反應?”
鄭小花想了想,“她哭著跑掉了。大王,我家夫君真的沒有殺人,他平時連殺雞都不敢的。”
姜硯之點了點頭,“你們殺沒有殺人,本大王會查清楚的,但是你們騙人錢財,那是千真萬確的事。”
不一會兒,就有幾個侍衛上來,將這夫妻二人給帶了下去。
等他們走了之后,姜硯之忙不迭的從堂上下來,走到了閔惟秀身邊,“惟秀你也想到了對不對?之前我逼問他們的時候,我說,是不是劉小娘子發現了你同鄭小花的事情,你要滅口,就殺了她全家……當時不是頓了一下么,那會兒腦子中靈光一閃,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劉小娘子為什么躲在墻角,而不上前去拼命呢?”
閔惟秀想了想,“她害怕兇手?”
姜硯之點了點頭,“劉小娘子不是被污了清白么?我們假設一下,這個殺人兇手,不管是鄭瓊還是韓昀,亦或者是其他的人,他如果是先在別的地方,玷污了劉小娘子。劉小娘子性子剛烈,逃脫出來之后,跑去了花廳,兇手追了過來……”
“對吧,有什么仇怨是要殺人全家的?如果是滅口呢?劉小娘子當時無論是身心都受到了重創,她很害怕兇手,于是不敢上前……一開始的時候,我沒有想到這個,是因為那會兒正是用晚食的時間,一家人在花廳里用飯,合情合理。”
閔惟秀恍然大悟,“這樣就說得通了。按照鄭小花的說法,劉小娘子先是同韓昀退了親,滿懷欣喜的去見心上人,心上人卻避而不見,而且說了一些想要恩斷義絕的話。”
“她很有可能心煩意亂,自己一個人在一邊,這個時候,歹徒來了,先遇見了她,然后她……一路狂奔……”
閔惟秀說著,猛的拍了自己腦袋一下。
嚇得姜硯之差點兒跳了起來,這小娘子到底有多兇悍啊,狠起來了,她連自己都打啊!
“惟秀,怎么了?”
閔惟秀著急上火的說道,“我想起了一件不對勁的事情來了,你快把卷宗拿過來,讓我看一看。快快快,不然一會兒我就該忘記了。”
姜硯之無語了,就算一會兒要忘記了,你也不能夠打自己啊!
姜硯之拿了案上的卷宗來,閔惟秀一通狂翻,然后哈哈的笑了起來,“找到了找到了。之前咱們看卷宗的時候,說劉小娘子披頭散發,衣衫凌亂的死在了墻角。仵作說她生前受到了侵害。你看到一旁寫著的散落在她周圍的東西了么?”
姜硯之伸頭一看,上面寫著一對蝴蝶小玉簪。
“按照你的說法,劉小娘子是在別處被傷害的,而不是在墻角。那么她一進門的時候,就應該是披頭散發衣衫凌亂了。那她的頭上怎么可能還有蝴蝶小玉簪,哦,不對,還不是在她頭上,而是散落在她旁邊。”
“這種小玉簪,是一對的,一般是插在兩鬢上,而不是綰發用的,若是頭發散了,很容易就掉了。而且……”
閔惟秀比劃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兩鬢對不對?掉也應該掉在兩邊吧?可是這兩只小玉簪都掉在了一起……我們之前推斷,韓昀去給劉小娘子買了求和的禮……還記得墻上還有劉小娘身上的血手印嗎?”
閔惟秀說著兩眼放光,“韓昀的供詞里說,他發現劉小娘子之后,嚇得腿軟,摔了一腳,按在了劉小娘子身上,然后扶著墻,才站了起來!”
姜硯之也激動起來,“你說得沒有錯。韓昀摔了一腳,可能把揣在身上的玉簪摔出來了。因為是小娘子的發飾,又掉落在劉小娘子身邊,所以之前的推官,都沒有引起注意,直接把它們當成是劉小娘子的遺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