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雪下得更大了,染白了雍親王府的青瓦。
本該一片漆黑的夜色因為這抹潔白,漸漸有了光,至少不會再有伸手不見五指的(情qíng)況出現。
黑夜總是令人感到忌憚,白雪的到來讓人們下意識放松許多。
禛處理完手里這一堆亂糟糟的事兒,夜已經深,只好匆匆洗漱后在書房后面的軟榻上湊合過一晚。
正是一天之中最放松的一刻,但今天卻怎樣也無法入眠,腦子里不斷回想起這三月來經歷過的事。
這三月,他和十四一直在為年氏的事(情qíng)忙碌,也許是德母妃特意交代過了,禵這三個月以來,雖然對他沒有什么好臉色,但也未曾刻意與他作對。
可隨著案件真像徐徐展開,他心便一直往下沉。
年氏,真的是個不簡單的人,不!她或許連人也不是。
回想起莫名死去的那些宮女,禛就忍不住覺得脊背一陣陣發涼。
他現在都不知道是不是應該慶幸年氏沒有用她對付宮女的方法來對付自己,但值得肯定的一點是,他的生母真的很關心他。
特別是年氏這件事發生后,幾乎每隔三天就會有宮人特意到他府上代替她進行看望。
倒是皇額娘,最近召他入宮的次數越來越少,仿佛在忌憚著什么似的。
或許,也如府中那幾個上不來臺面的格格一般,聽見了什么風言風語就以為他被鬼上(身shēn)了,所以不敢見他吧。
對于禛這種猜測,如果佟佳貴妃知道了一定會大喊冤枉!
她現在只是不能這樣做而已,因為她背后還有閻貝這雙眼睛盯著呢。
也不知道是從哪里來的護崽狂魔,自從獲得皇上信任之后,在這后宮當中實打實的把她們給壓了一頭,讓她根本不敢在現在這個時刻與她爭奪。
這個爭奪不是爭取皇上的寵(愛ài),而是不能也不敢爭取兒子的好感。
當然了,這些禛完全不知,畢竟他也很久沒到后宮去了。
想著這些有的沒的,禛總算是感覺到一丁點困意,閉上雙目緩緩睡去。
“吱呀!”一聲,(床床)榻后面的窗戶似乎沒有關嚴實,被寒風一吹便吹開了。
窗臺下,皚皚白雪上多了一道纖長的(身shēn)影,剛閉上眼睛的禛頓覺脖頸發涼,“刷”的睜開眼,便對上了那雙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
“年氏!”禛驚呼出聲,同時迅速從榻上坐起,轉(身shēn)麻利下榻,張口便(欲yù)喊“來人”。
可惜年氏早就知道他會這么做,以極快的速度從窗臺上躍進來,趕在禛張口之前,喊住了他。
“四爺”
軟糯糯的嗓音,不像是喝止,更像是撒(嬌交)一般。
可偏偏就是這樣的嗓音,卻喊得禛整個都怔住了。
他晴明的雙目轉為迷蒙,抬起頭來怔怔的看著她,一副傀儡的模樣。
年氏見此,抬手捂唇輕笑了起來,只是那笑意不達眼底,無端笑得人慎得慌。
“這術果然是好用,禛,哀家本來不想這么快就對你下手的,因為哀家不喜歡太聽話的傀儡。”
“只可惜啊,你有烏雅氏那樣一個母親,所以......哀家不得不先下手為強了。
勾唇得意的笑著,年氏手中多了一張黃顏色的符紙,也不知道有什么作用,但看起來就知道不是什么好東西。
她看著已經怔住的禛,笑瞇瞇的把符紙往他嘴里塞去。
系統說了,這是攝魂符,只要她親自喂禛吃下去,他以后就只聽她一人的話,她說什么他便做什么,絕無二話。
不過這符紙也有一點不好,時限只有半年,半年過后服用符紙之人便會暴斃而亡。
本來她是想在他登基后再用這符紙的,可現在她已經等不及了。
烏雅氏,你給哀家等著!
符紙還沒喂入禛嘴里,年氏就已經忍不住在腦海中幻想出閻貝跪在自己面前求饒的場景,面上的笑意總算是真誠了幾分。
但是,就在她得意之時,令她意想不到的事(情qíng)發生了!
就在符紙湊到禛唇上的那一刻,一道白色毫光突然升起,那光芒仿若針尖,直接把她整個人彈了出去!
倒飛出去的那一刻,看見禛帶著疑惑的清明目光,年氏頓時明白過來自己到底是著了誰的道!
“嘭”的一聲悶響,年氏直接被彈出窗戶,摔倒在白雪地上。
她面上表(情qíng)瞬間變得十分猙獰,抓起掉落在地的攝魂符猛的再次撲過來,毫無意外,白色毫光再次升起,比剛剛那道更甚,直接把年氏震飛不算,還險些把她五臟六腑給震碎!
“這怎么可能!”她不敢置信的驚呼出聲,但禛本人比她還要震驚。
看著突然從自己腰間飛起,擋在自己(身shēn)前的荷包,禛大腦一片空白。
不過手卻下意識抓住了這個荷包,知道它是自己的保命符,再也不畏懼年氏分毫。
“來人!有刺客!”
凌厲的大喝從禛口中喊出,府內熄滅的燭火接連亮起,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盔甲的金屬碰撞聲迅速靠近,年氏不得不放棄這次機會,使用最后一張瞬移符消失在了禛面前。
“王爺!屬下來遲,還請王爺恕罪!”
護衛統領一推開門就發現屋內的凌亂,慌忙跪下請罪。
禛看著白雪地上留下的痕跡,對(身shēn)后之人吩咐道:“帶人去各大城門盤查,本王不信她還能從京城飛出去!”
“是!”統領領命,立即轉(身shēn)帶人往府外奔去。
這一晚,百姓們無法安眠,禛也再沒有睡意。
手中荷包已經不會發光了,可是卻破了一角。
禛打開破掉的荷包一看,一張繡著奇怪符文的方巾還靜靜躺在里面。
取出來一看,剛入手邊覺得這中手感有些熟悉,趕忙跑到書桌前,拿起自己隨手放在書桌上的那張淡粉色手帕,一對比,驚訝發現,居然是同一種面料!
“德母妃......”淡粉色手帕是那次他喝吐后德母妃遞給他的,而剛剛救了他一命的帶字方巾用料同這張手帕一模一樣,這其中......
禛不敢再想下去,他及時控制自己打住了那個不可能的想法,可大腦根本不受他控制,仍舊把事實給他清晰的擺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