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長生的短視讓劉好好惱火了好一陣子,但想到一年多后,她終于可以離開這里,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她又變得輕快起來,一年多的日子說快不快,說慢也絕對不慢。,。
最近校合唱團的歌練得越發好了,用的是她當年練合唱團時的譜子,被這群沒有經過什么專業訓練的孩子用二聲部唱起來竟然有種撫慰人心的力量。
音樂和美術課是長期被忽視的兩‘門’課,可是這兩‘門’藝術卻有著巨大的能量,對孩子綜合能力的提高有著很大的幫助,這也是她對待這兩‘門’課甚至比對待主課還要認真的原因。
“老師,你哭了?”這群孩子驚奇地看著她,不知道她為什么聽他們唱歌會哭,難道是他們唱得太難聽了?
她眨了眨眼,其實并沒有流淚,只是眼眶里蓄了一些淚水而已,他們的歌聲讓她想起了自己小學的時候,穿著媽媽買的黑皮鞋,坐在爸爸的自行車后座上去參加合唱團的演出……
“你們唱得很好聽,我被感動了。”
她毫不吝嗇自己的贊美,倒是讓孩子們不自在起來,除了劉老師之外,沒有誰這樣直接地夸獎過他們,在羞澀中又帶了一絲自豪。
“真的很好聽嗎?”孩子們純真的眼中閃爍著害羞和喜悅,雖然是只簡單的旋律,可他們自己在歌唱的過程中,也得到了美的享受和熏陶。
音樂天賦這種東西并不是每個人都有的,有的孩子天生音準就很好,有的孩子天生就五音不全,可是他們的天賦好壞,并不影響他們對美的欣賞和追求。
劉好好有的時候會帶孩子們出去,讓他們看著藍天白云,看朝霞晚霞,早晚景‘色’變幻,看山間嶙峋的石崖,怒放的野‘花’和肆意生長的野草,甚至會在下雨的時候,停下講課,讓他們專注地聆聽窗外雨水的聲音。
孩子們的變化初時并不明顯,但是慢慢的就能發現他們與其他孩子的不同,他們的眼神柔和而純真,眼中閃爍著明亮的光,對大自然的變化和美的感覺比同齡卻失學的孩子要敏感得多,甚至就連他們的衣衫都穿得比別人整潔,哪怕上面綴滿了補丁。
他們內在的‘精’氣神慢慢地發生著變化,劉好好也終于感受到教師這個職業的魅力,難怪人們都說老師是塑造靈魂的工程師,原來真的會對孩子有這么大的影響,她第一次感受到這份職業給她帶來的成就感,雖然有的時候,還是會覺得每天被幾十個小豆丁嘰嘰喳喳地纏著很煩人。
孩子們認認真真地坐在位子上自習,他們的學習習慣被劉好好養得很好,她從來不打罵體罰他們,但他們照樣對她服服帖帖的。
誰讓這個年代沒有太多的‘誘’‘惑’,唯一吸引他們的就是劉好好那一肚子的故事和‘花’樣百出的活動,為了能夠早點聽故事,他們在讀書自習的時候都特別認真。
劉好好則坐在講臺上認認真真地寫著學習小英雄米多多的心得體會,這還是她到了這個年代后,第一次動筆寫文章。
她前世就是有名的筆桿子,初入仕途的時候就是靠一支生‘花’妙筆才入了領導的眼,對這一套和公文寫作沒什么特別大區別的套路自然是駕輕就熟。
但是畢竟這個年代和她那時候相差太久,許多時興的口號語言都迥然不同,所以這段時間她一有時間就扎進生產隊的辦公室,把這一兩年的重要報紙都給仔細研究了一遍,一是研究方針政策走向,二是研究這個年代實行的表達方式。
生產隊的干部文化水平都不高,她這個“高材生”愿意去辦公室轉悠,他們也樂得把檔案資料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交’給她整理,反正她是根正苗紅的老革命后代,人人都信得過她,借著這個機會她倒是了解了不少生產隊的基本情況。
這一篇心得體會是她第一次試水,落筆的速度很慢,每一個字都細細斟酌,生怕遣詞造句有什么逾矩的地方。
寫好了自己的文章,又把學校里選上來的兩篇學生習作認認真真地看了一遍,現在的教學質量不高,小學五六年級的作文水平和前世小學一二年級的水平差不多,甚至還多有不如,不但錯別字連連,而且前后毫無邏輯關聯,詞語更是貧乏,讓人不堪卒讀。
她只得從矮個子里選高個兒,挑了劉天天和另一個六年級的小男孩兒。
劉天天不是那種聰明有天賦的孩子,還有些偷‘奸’耍滑的小聰明,學習態度算不上很端正,底子又差,但是劉好好把三個弟妹的學習抓得很緊,幾乎和他們在一起的每一分鐘,都在用各種方式往他們的腦子里灌輸知識,別的暫時還看不出什么效果,他們的詞匯量卻有了很大的突破,至少遠超同齡人了。
就連小學一年級的劉向上都會在作文里用拼音合適地使用三五個成語了,更不用說已經上五年級的劉天天了,這篇作文從結構到遣詞造句,以及最后的錯字修改,全程都在她‘精’心的輔導之下,寫得比那個六年級的孩子還要更好。
她要訓練的不止是他們的學習能力,還要提高他們的自信心,無論這次劉天天會不會獲獎,能夠被推薦上去,已經讓這個孩子高興了幾天。
至于那個小男孩兒,她看著作業紙上工工整整的“陳俊華”三個大字,腦海中浮現出那個衣著整潔,但有些內向‘陰’郁的男孩子形象,這是唐明亮班上的學生,成績一向很好,只是在學校人緣很差,因為太過瘦弱,明明是個六年級的孩子,還常常會被一二年級的孩子欺負。
陳俊華家在生產隊里沒有什么地位,他的爺爺是大地主陳瞎子,陳瞎子雖然是大地主,但是他是外來戶,聽說他在軍閥的部隊里干過,后來發了一筆不義之財,就逃到了大目村,當年在大目村買了不少土地,又娶了個如‘花’似‘玉’的年輕姑娘當老婆,還生了孩子,在村子里過得很是滋潤,當時大目村里的有一半的劉家人都是他們家的佃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