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你說縣小學的人怎么就那么壞啊?”雖然事情已經過去幾天了,但那天趙雪做的事,還是給劉向上留下了心理陰影,他年紀小,沒經過什么事,更沒有想到會有人這么去欺辱一個素不相識的人。
“看不起我們唄,城里人都看不起我們鄉下人。”劉天天看起來瘦瘦小小的,往泥里掏泥鰍可是一把好手,簡單又粗暴,這副女漢子的模樣看得劉好好嘖嘖稱奇。
“也沒那么絕對,李老師、夏醫生,還有之前的趙老師都是城里來的,你們覺得他們看不起我們了嗎?凡事都別下這種絕對的定論。”劉好好跟著他們出來,只需要負責背背簍就行了,弟弟妹妹的戰斗力實在太強了,他們走過的地方絕對不留半條泥鰍、黃鱔和田雞。
“他們都是好人。”劉向上悶悶地說,“就是縣小學的人特別壞,特別是那個叫趙雪的。”
“她以后會遭報應的!”劉向上負責做飯,恨不得一粒米掰成兩半吃,最恨的就是那種浪費糧食的人,聽說黃米糕事件后,她第一反應是不可置信,知道是真的之后,老實人也氣得發抖。
“用不了多久,報應很快就會來的。”劉好好笑了起來。
“為什么?”
“什么報應啊?”
劉天天和劉向上都奇怪地看著她,那天他們一直在一塊兒,蘇老師放棄找茬了,趙雪還上臺領了獎,完全看不出趙雪要被懲罰的跡象。
劉好好笑了笑,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太過復雜,不是他們這些孩子能夠理解得了的。
任何一個人屁股下的椅子都不是能夠永遠坐穩的,趙主任的位子在縣里雖然算得上是位高權重,可是覬覦的人也不少,這個把柄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只要得到把柄的人善加利用,就可以扳倒趙主任。
縣高官已經知道了趙雪的事情,也許一時半會兒不會有所動作,但是對趙主任的印象肯定會一落千丈。
浪費糧食在現在是極為可恥的,尤其是趙雪這么明目張膽地故意糟蹋,相信李文書會把這個大八卦傳得整個縣委大院皆知。
而她也適時地把這個消息傳遞給了成天渴望更進一步的王主任,王主任自知公社張書記年紀比他小太多,一時半會兒自己不可能越過他去,在公社是沒有什么前途的,縣教育局革委會的這個位子讓他看到了自己的曙光。
像他這么不甘平淡的人,一定會想辦法折騰的,不管他能不能把趙主任折騰下來,也能讓趙主任坐不穩這個位子,讓他難受好一陣子。
“大姐,你總是這么神神秘秘的。”劉天天撇撇嘴,“那天縣小學的人那么刁難我們,結果你就說了幾句話,他們就乖乖道歉了,我到現在都沒想通。”
“你想不通的。”劉好好笑道,“你還小,等你長大了,自然就明白了。”
“我知道了,大姐的這張嘴皮子能殺人。”劉向上嘿嘿一笑。
“別胡說八道,什么殺人不殺人的,我什么時候殺人了?”劉好好白了他一眼,“傳出去不像話。”
“就是外面傳的啊,大姑出事的時候,他們都這么傳的。”劉向上一臉無辜,“我覺得他們說的挺對的。”
“對什么對?以后聽到這種話別搭腔!以訛傳訛,對我們都不好!”劉好好正色道。
“我就是覺得他們是在表揚你嘴皮子厲害呢。”
“這可不是什么值得表揚的事情。”劉好好皺著眉,她可不想給人留下刻薄狠毒的印象。
“我明白了,下回一定不讓他們亂傳。”劉向上用力地點點頭,有些尷尬地轉移話題,“哎,二姐,我們那天唱得怎么樣?”
“那天你們唱的真好,我在臺下都聽哭了,那么多個節目就屬你們節目的掌聲最大,我手心都拍紅了。”劉學習想起那天的演出還覺得有些激動,“菊花那聲音真是絕了,她一開口我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她唱歌的時候,臺下特別安靜……”
“她還真挺可惜的。”劉天天心里雖然還有些酸,但更多的是對劉菊花的同情。
“說不準,可能會有轉機呢。”劉好好樂觀地說,劉菊花的表現太突出了,那天在臺下看演出的就有縣歌舞團的老師,還特地向她詢問了劉菊花的情況,如果他們考慮之后,覺得劉菊花合適,可能會將她帶去歌舞團。
一個農村的孩子能夠進歌舞團,這是莫大的光榮,而且歌舞團包吃住,每個月還有工資可拿,雖然工資十分微薄,但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姑娘能夠拿到工資,這已經十分了不起了,劉阿石夫婦不可能會傻到讓女兒放棄這個好機會。
“劉菊花的運氣真好!”劉天天的話又開始酸了起來,如果劉菊花進了縣歌舞團,那就成了整個生產隊最值得羨慕的人物,這讓成天想著要進城的劉天天又開始心里不平衡了。
“是她自己實力強,能夠把握住機會。”劉好好捏了捏她的臉,“是金子總會發光的。”
“就是啊,三姐你就別酸了,要是你領唱,歌舞團肯定也看不上你。”劉向上毫不客氣地吐槽。
“你這死孩子,究竟是誰家的?”劉天天不服氣地叉著腰。
“你家的,”劉向上才不怕她,照樣嬉皮笑臉,“我這是幫理不幫親,大姐,你說對不對?”
劉好好沒搭理他們倆幼稚的斗嘴,“學習,咱們捉了這么多泥鰍和黃鱔,怎么做好吃?”
“煮地瓜粉吧?”
“別!”劉好好苦著臉,“換一種做法吧,我昨天吃的時候,那筷子剛放進碗里,就看見一只泥鰍翻著白眼浮上來,把我惡心得啊……”
“有什么惡心的啊,泥鰍也是肉,好吃著呢。”劉向上不以為然地說,泥鰍可不是一年四季都能吃上的。
“我知道泥鰍好,還能補身體,可那土腥氣真受不了,要不咱們做個油炸泥鰍,爆炒鱔段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