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瘦了這么多?是不是最近沒有好好吃飯睡覺?”他看著她的模樣,難掩心痛,完全不知道該怎么做才好,“我過去也常出一些危險的任務,這次和往次相比不會危險,反倒更加安全……”
“我知道,我理解,”她眼中波光粼粼,“你放心去吧,不用擔心我。”
莊立軍最想得到的就是她的支持,可是當看到她壓抑住自己的情感無條件地支持自己的時候,心中的愧疚又如野草一般瘋長蔓延。
“好好,對不起。”雖然長久以來接受的都是“舍小家,為大家”的教育,可在看到她那傷心牽掛的神情時,心里卻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受,那一腔壯志豪情都化作了綿綿春水,只想撫平她緊皺的雙眉,難怪人家說,兒女情長英雄氣短。
“別說這種喪氣話,你沒什么對不起我的。”劉好好的眼睛紅紅的,“你一定會平平安安地回來的,我等你。”
“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他用力將她擁入懷中,感受到她緊繃的身體和死死壓抑住的傷心,想要安慰卻又不知道該說什么。
來之前他甚至想過,戰場上子彈無眼,如果他真的回不來了,也算是為國盡忠,死得其所,但不能耽誤她一輩子,她這么好的姑娘不知道有多少男人趨之若鶩,可她有的時候太過死心眼,他得勸勸她,但是見到她的時候,之前打好的腹稿,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這可是他放在心尖上的姑娘,他怎么舍得把她拱手相讓?
何況還沒出征就說這種喪氣話,這不是平白讓她傷心難過嗎?為了她,無論前路有多難,多險,他一定要想方設法完好無損地回來。
“前幾天我做了一個夢,”她趴在他的肩頭低聲說,“夢見你坐的飛機失事了,我嚇得一晚上沒睡,這幾天一直為這件事吃不下睡不好。”
“飛機?”莊立軍一臉意外。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做這樣的夢,一想到那個場面我就受不了……”她抓住他的衣袖,一臉哀求地說,“我支持你為國出征,走上戰場,但你能不能答應我,無論如何都不要坐飛機?我知道這樣說很無理,你就當安我的心,可不可以?”
如果她知道陳可是在什么時候乘坐飛機遇難的,興許還能想到辦法避開,可是她對細節一無所知,甚至連陳可的飛機是哪一年墜毀的都不知道,總不能大喇喇地跑去要求和她素不相識的陳可永遠別坐飛機吧。
“你太緊張了,別胡思亂想。”他摸了摸她的長發,柔聲安撫道,心里卻不以為然,她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不過她沒夢到他在戰場上出事,反倒夢見他飛機失事,還真讓他有些小小的挫敗感。
“我知道是胡思亂想,可你能不能答應我,讓我安心?”她的聲音越發急促,“我不敢有別的要求,就只有這么一點點小小的請求,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她太過急切,一聲緊過一聲地催促著,莊立軍無奈地看著她,第一次看到她這個樣子,似乎是真的被嚇著了,面對這樣的她,哪里還能說出一個“不”字,何況她并沒有不讓他上戰場,只是不希望他坐飛機而已,還真不是什么過分的要求,他坐飛機的機會本來就不多,而且也不是沒有其他可以替代的交通工具。
“我答應你。”他拉住她的手,望進她的眼睛,無比認真地說,“我不會坐飛機的,你放心!”
男兒一諾千金,看著他的眼睛,她就知道他是認真的,莊立軍這個人向來重信守諾,既然答應了她,哪怕她的要求再古怪,再不近人情,他也會想辦法做到的。
她像是放下心中的巨石一般,長長地松了一口氣,身體一軟,幾乎就要癱倒下去。
“好好!”他眼疾手快地摟住她的腰,心疼地撫著她的背,“我保證,我一定會安然無恙地回來的!”
前線的戰事告急,還沒等兩人訴夠情衷,莊立軍就被調往前線了。
“我哥才走幾天吶,你就為他茶不思飯不想的,沒想到你還是個癡情種呢。”莊立紅看著劉好好,目露戲謔。
從小在軍營長大的莊立紅對莊立軍走上戰場這件事完全無感,在她看來這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就像是學生要上考場一樣,軍人上戰場不是理所應當的嗎?所以她很不理解劉好好現在這副萎靡不振的樣子,那么開朗愛笑的姑娘笑容明顯少了許多,還時不時地皺著眉發呆。
劉好好最近這段時間的狀態的確很不好,雖然沒有到莊立紅說的那么夸張,但心里一直都是七上八下的,沒有一刻停止擔心,默默低頭吃飯,連和莊立紅耍嘴皮子的心情都沒有了。
“好好,剛才接到曹峰的通知,咱們的那套歷史書下個月就正式出版了,你待會兒看看樣書。”楊平笑著打岔,努力分散她的注意力,“立軍上了戰場,你擔心是難免的,但是你也要照顧好自己,別讓他也為你擔心。”
“嗯。”劉好好低低應了一聲,朝她勉強笑了笑,這套歷史書是她好一段的心血,上市本該是件很讓她激動的事情,可是現在卻因為莊立軍的出征而不安。
“這是稿酬。”楊平起身拿了一個信封塞到她的手里。
莊立紅好奇的看著那個信封,“還有稿酬?”
“好好付出了那么多,能沒有稿酬嗎?總不能是做白工吧。”楊平笑道。
莊立紅嘴上沒說什么,心里卻很羨慕,她雖然家境不錯,但是這個年代大家的手頭都不寬裕,她手里也就只有蘇素云給的幾塊零花錢,平時雖然不算拮據,但也絕不能算闊綽,比一般的窮學生好了不少。
但劉好好就和她不同了,她每個月幫著學校翻譯,每個月有十塊錢的補貼,再加上這些稿酬,她的日子可比自己好過多了。
“姥姥,這些稿酬太多了,我不能收。”劉好好捏了捏信封,甚至沒有打開看,就將信封還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