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多來,劉天天的服裝廠依舊照常運營,除了要感謝程招娣之外,還得感謝廠里的副廠長和幾個骨干。
劉天天為人很講義氣,待人以誠,也得到了朋友們真誠的回報,廠里的幾個骨干都是劉天天的朋友,雖然服裝廠的生產規模大幅縮小,但是這個廠好歹堅持了下來,沒有人趁機謀奪她的產業。
當然這和服裝廠扎根在長福縣的產業園,在劉好好的眼皮子下發展有很大關系。
在長福縣的這些商人,沒有一個不知道劉好好的,一個能夠讓長福縣變為長福市的人,豈是泛泛之輩,敢在她的治下,奪走她妹妹的產業,那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今后不想在這里混下去了。
服裝廠的副廠長是個踏實肯干的老實人,最重要的是,她的根在長福縣,祖祖輩輩都在這里生活,愛人在縣里的機關里上班,兩個孩子也都在縣里讀書,所以她從來沒有想過要卷走劉天天的錢,逃到別處生活,而且還幫著劉天天把廠里的資產看得牢牢的。
只要服裝廠還在,劉天天想要東山再起就容易多了,她一邊在劉好好家安心休養,一邊挺著大肚子開始接手廠里的事務。
她躊躇滿志,不見一絲疲色,一方面是為了自己喜歡的事業,另一方面則是為了孩子創造一個良好的生活條件,單親媽媽必須比常人付出更多的努力。
程招娣聽說劉天天總算回來了,在家里盼了又盼,卻一直沒等到劉天天回來見她,實在按捺不住,打了電話給劉好好才知道劉天天已經懷孕了,心疼女兒的她,連忙去找相熟的農民訂了幾只海鴨,準備給劉天天補身體。
她不知道劉天天已經離婚了,看到最疼愛的女兒終于回來了,又是喜又是怨,抹著眼淚想要打劉天天的手,最后還是顧忌她大大的肚子,沒好氣地站在一邊埋怨道,“你還知道回來?”
“這里是我家,我當然得回來啊。”劉天天面上嬉皮笑臉,心里卻有點發虛。
“是你的家?你都是關大江的人了,你家可不在這兒,你不是管他父母一口一個‘爹’、‘娘’,叫得很親熱嗎?”程招娣冷笑,這么老實的一個人氣急了也滿口酸話。
“再親熱也不是親生的,哪能拿真心對我。”劉天天想起過去的自己,只覺得不可思議,那時候的自己簡直是被豬油蒙了心。
關父關母的演技并不高明,她走南闖北這么多年,又不是什么無知少女,本不該那么容易被騙,可怎么就什么都沒看出,傻乎乎地相信了他們呢?
也許是她太渴望那種家庭氛圍了,才會不管不顧地一頭扎進去,現在夢醒了,才知道一切都是假的,也許就連自己當初對待他們的感情都不一定是真的,她不過是把對于父母的情感轉移到了他們身上。
程招娣被劉天天的話說的挺受用的,那一絲不滿漸漸消失了,瞥了一眼她的大肚子,覺得有些心疼,“你男人呢?怎么讓你頂著大肚子一個人回來了?”
程招娣心里很不平衡,當初明明說好了,關大江陪著劉好好到南省來的,結果把他們家好好拐到他家那么久,現在回來了,他這個做女婿的也不來拜會岳母,實在很沒有禮貌。
劉天天猶豫了一會兒,做了這么久的準備,她還是不確定把自己離婚的事情告訴程招娣。
不說吧,遲早紙包不住火,她還得辛辛苦苦地瞞著她,實在累得很,但是說吧,又怕脆弱的程招娣受不了這個打擊。
“媽,我和關大江離婚了。”劉天天想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如實相告,已經躲了一段時間了,總不能再逃下去,也逃不了一輩子啊。
“什么?”程招娣傻傻地看著她,似乎并不是很明白“離婚”這個詞代表著什么意思。
“就是我和他分開了,不是夫妻了,他也不是你女婿了,今后我就跟著你過了。”劉天天耐心地解釋道。
“那,那你肚子這個……”程招娣的臉色突然漲得通紅,抖著手指著劉天天的肚子。
“這個孩子我會生下來,自己把她養大的。”劉天天不習慣別人用手指著她肚子里的孩子,哪怕這個人是她親媽也不行,連忙一把拉住她的手,“阿媽,你別激動啊,其實離婚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兒……”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打斷了劉天天的話。
劉天天一臉懵地看著程招娣,印象中母親很少打自己,尤其是摔自己耳光,還是第一次。
“你還要不要臉?”程招娣怒到了極點,也顧不得劉天天還挺著大肚子,發了瘋似地推著她,“我當初就不讓你嫁給那個混蛋,你要死要活的非嫁不可,既然嫁了,你就好好過日子,為什么要離婚?離了婚還懷了個孽種,你今后還怎么過?”
劉天天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程招娣,程招娣性格怯懦,是個沒有脾氣的面人兒,不管別人怎么羞辱她,她都從來不會發火,最多只會淚流不止,就連劉長生出事的時候,她也只會隱忍地憤怒,甚至當面都沒有責怪過劉長生。
劉天天傻眼了,不明白她怎么會突然憤怒成這個樣子?
“媽,你這是做什么啊?天天還懷著孩子呢!”劉學習匆匆從門外闖了進來,一把拉住程招娣,扶著劉天天坐下。
“二姐,你怎么來啦?”
劉學習風塵仆仆的樣子,一看就知道是一早從城里趕下來的。
劉天天有些眼熱,一年前,她辜負了兩個姐姐,毅然跟著關大江走了,現在狼狽回來,也是她們無條件地接納自己,幫助自己。
“大姐知道你今天回家,有些不放心,她趕著要去開會,一早就讓我趕緊回來看看情況。”劉學習低聲道,“看來還真是被她猜中了。”
“我也沒想到阿媽會發這么大火。”剛才面目猙獰的程招娣都把劉天天給嚇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