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夜明側臉看她,不知道該用什么表(情qíng)。
黎生笑了,“如果我真的像重筑那樣對鯉笙動手,那個男人別說喜歡我,想必會想殺了我吧?”
“雖說能死在他手中,對我而言也是一種解脫,可我并不想看到那個男人難過……”
“你打算怎么做?”
如果是平石,鬼夜明定然不會多嘴。
可是,都是受了(情qíng)傷之人,面對黎生,如果不說些什么,感覺她會被壓垮。
然而,就算說了問題也依然解決不了。
黎生強忍著內心被撕裂的痛苦,笑出聲來,可越笑眼淚就越想往外流:“怎么做?呵呵,怎么做……”
怎么做,受傷的都是她,不是嗎?
“我去去就回。”
話音剛落,人影一晃,便出現在了溪疊面前。
對于她的出現,溪疊好像并沒有多驚訝,別說驚訝,好像早就知道她會出現一樣,眉眼之間盡是無荒。
抬頭,竭盡淡泊的看著她,像是在看著一出悲劇,格外令人難受的目光。
鬼夜明遙遙看著黎生,反而能看清楚她逞強的模樣。
這個女人,如果不是喜歡上了一個不該喜歡的人,想必也會獲得逍遙自在吧?
黎生看看黎生,再看看溪疊,本來就滿是血的手,不由得更加用力的握緊,直到血液流出,滴在了地上,在溪疊面前開出一片血花。
這才開口,聲音僅僅是聽的話,根本看不出她的心疼:“溪疊……你的心里真的連一絲絲我的位置都沒有……?”
溪疊沒有回答,只是起(身shēn)。
走向黎生,在離著她幾步遠的地方又停下。
隔近了看,溪疊的那張臉果然是傾城到極致的盛世美顏,縱然眉峰之間帶著幾分憔悴可也無法遮掩那份絕色。
鯉笙眼眸流轉,怕越陷越深,急忙看向別處:“你不用回答也可以,反正答案我很清楚。”
清楚到可怕。
“黎生,我不是說過沒有我的(允yǔn)許,不準你們出流幻閣……”
“現在這個還重要嗎?”黎生覺得可笑,然而也真的笑出聲來,笑到眼眶發紅,渾(身shēn)止不住的顫抖“我可是來跟你告別的啊!這不是你最希望的結果嗎?”
“告別?”溪疊一愣,但很快那雙眼睛有云淡風輕:“你要走?”
那好像在說你能走去哪里的眼神,多么的嘲諷。
黎生眸光一沉,咬著嘴唇:“如果我說是呢?你會挽留我……”
“離開對你只有好處。”
這個男人是真的不懂?還是在假裝不懂?
黎生還是笑,“我的真心就那么可笑?”
“你到底想說什么?”溪疊好像是真的不懂,不像在假裝。
黎生深深吸了口氣,終于妥協了。
面對這樣的溪疊,她的多愁善感已經被磨平了:“溪疊,我看到你為了這個女人所做的犧牲,所以我已經明白,不管我做什么,你的眼中都不可能有我的位置。所以……”
停頓了下,黎生想要從溪疊的眼神中找尋絲絲的驚慌,然而很是遺憾 她想要的反應并不會出現在溪疊臉上。
黯然嘆了口氣,也該料到:“我會離開。我以后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面前,我不會阻擾i去追尋自己的幸福。”
“我希望你能幸福,你知道我這是因為什么吧?”像個傻子一樣,黎生真的對這樣死死抓著最后一絲希望的自己失望透頂。
可偏偏(愛ài)到深處,在做出犧牲的時候,她需要給自己一個完美結束的;理由。
溪疊的臉色驟然深沉,而眼神中劃過的落寞被黎生及時捕捉到了。
“我知道。”
他淡淡的說,聲音清淺,是從未對黎生有過的柔和。
啊,偏偏是現在才會出現的溫柔嗎?、
黎生暗暗苦笑,眼淚早就在心中匯成了河:“你真的知道?真的嗎?”
連她的心都不愿觸及的狠心之人,現在卻說知道……
明明是想要的答案,卻又矛盾的不想相信。
溪疊點頭,往前一步,大概是他第一次主動靠近黎生:“如果這樣會讓你好受的話,那……”
“吻我。”
突然,黎生笑著要求。
溪疊果然愣住了。
然而,黎生沒有給他反應的機會,幾步上前,踮腳便摟住了溪疊的脖子,像是膏藥一樣,(身shēn)體的整個重量都壓在了他(身shēn)上。
“黎……”
“這是最后一次了,就讓我任(性性)一下吧!”黎生的聲音像是要哭出來一樣。
哦,不對,如果她不是妖,大概此刻早就淚如雨下了吧。
溪疊這才沒有推開她,但果然也不會主動從后面抱住他,仍然像是塊木頭一樣,直刷刷的站在那里,毫無動作。
這個可笑的男人啊……
明明覺得可笑,可黎生除了緊緊的,緊緊的,似乎要把這一生中的喜歡都用在這一抱上:“吶,溪疊,我可以吻你吧?”
“什……”
沒等溪疊說不,黎生一手按著他的頭,便閉著眼睛親了上去!
本該閉著眼睛去體味這個吻,也好給自己留下一個美好的回憶。然而,黎生沒有那么做,同樣,因為驚慌的溪疊也沒有那么做。
短暫唇角相觸的那個時刻,兩人四目相視,是這輩子最接近的距離。
“喂!”
溪疊終于慌亂了,隨后一把推開了黎生。
黎生蹬蹬蹬往后退了五六步,恰好退到了鯉笙(床床)頭。
而在這時候,生寒榻上的鯉笙也醒了過來。
睜開眼,便看到黎生,還沒來的及問發生了什么,便被鯉笙拉了起來。
“黎生,你做什么!”溪疊自然大怒,剛要上前,卻因為黎生拉著鯉笙而不敢動作。
黎生卻是笑:“你覺得我能做什么?”邊說,邊慢慢的摸過鯉笙的下巴,好像故意的威脅。
鯉笙醒是醒了,但還不能夠接受眼前發生的一切,有些反應遲鈍。
“所以,這是怎么個(情qíng)況?”她好奇的看看溪疊,再看看黎生,看她幾乎要哭出來一樣的眼神后,又狠狠瞪了溪疊一眼:“溪疊,是不是你又對黎生姑娘做了什么?你看都要把人家氣哭了?把女孩子氣哭可不是一個男人該做的事,你快道歉!”
溪疊頓時愣住了:“我……”
他做什么了?
黎生原本還想嚇唬一下鯉笙,可見鯉笙醒來之后的第一件事,不是詢問自己的(情qíng)況而是替她出氣,這簡直……
“我說你這是在做什么?我喜歡的人不管對我做了什么,還用不著你來指手畫腳,你有點自知之明好吧!“
不,她該感動,可正因為會因為鯉笙而感動才最讓她覺得自己真的贏不過她,因此,嫉妒泛濫。
鯉笙頓時傻了:“我……”拜托,她可是在替她出頭哎!
“溪疊,你也看到了吧?這個女人有多蠢……”黎生笑著繼續諷刺鯉笙。
鬼夜明卻聽的分明,那是嫉妒的味道。
“黎生我人還在這呢,你這樣當著我的面所我蠢就有些過分了哈……”鯉笙氣的不行,如果不是(身shēn)子有些發虛,她非要跳起來跟她干一架不可。
“所以我不是說了嘛,跟這種蠢到會替要殺她的人出氣的女人在一起,才連你也變得蠢了。”黎生繼續說,語氣輕佻而又富有感(情qíng),不難聽出這是真話。
溪疊卻是不語,可能也是因為她隔著鯉笙太近,怕她做出些什么吧、
“變蠢?誰?溪疊嗎?”鯉笙一點都不覺得尷尬,總是在插話。
說著,還看向不做聲的溪疊,隱約察覺到了違和感。
微微皺起眉頭,目光閃爍:“黎生,發生了什么?”
“為了一個女人而放棄王位,這不叫蠢又叫什么?”黎生沒有正面回答,然而這回答所指卻又甚是分明。
鯉笙愣住了。
“黎生,你不是要走嗎?該走了吧!”溪疊并沒想過拿這件事來跟鯉笙邀功,所以,在黎生提起這件事時,自然滿臉的不悅,開始趕人。
黎生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意思?
然而,正因為知道,所以才越想在最后給溪疊添幫添幫堵他。
“怎么,你敢做,卻不敢承認?”黎生(陰陰)陽怪氣的質問。
溪疊的臉色頓時更加的不好看了:“黎生,不要多嘴……”
“溪疊,你閉嘴!”鯉笙聽不懂二人在說什么自然著急,怒氣著喊了一句,當家從生寒榻上下來。
因為有些不穩,溪疊想要上前,卻被鯉笙狠瞪一眼:“不用!”
“可你的傷剛好……”
“那就先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么!黎生說的為了女人而放棄王位,這話什么意思?!說清楚!”鯉笙很是著急,迫切的想要知道在自己受傷期間,溪疊是不是做了什么傻事。
溪疊怎么可能自己說自己做了什么,加上鯉笙態度很沖,又不敢多說,一時間反倒沉默了,像是委屈的小媳婦,在旁邊站著,想靠近又不敢,別提多可(愛ài)了。
黎生看到那樣的溪疊,忍不住想笑哭,卻忍著笑,又沖鯉笙道:“要我告訴你發生了什么嗎?”
“你肯定有什么條件吧?”鯉笙冷眉,不再有好臉色。
“那是肯定的。我黎生怎么著也是風月樓的人,(身shēn)受狐若樓主的影響,可從來不做沒有好處的事……”
“怎樣你才肯說?”鯉笙的聲音很淡,卻絲絲入耳清涼。
黎生深吸口氣,頗為哀怨的看向溪疊:“只要你答應我不要辜負某人的一片癡(情qíng),那我便把什么都告訴你,一字不落的……”
溪疊愣了,眼睛瞪圓,看著她,隨后又皺起好看的眉頭,眉心緊鎖。
然而,愣住的不止他,還有鯉笙。
“不辜負某人……”說的是溪疊?
可這要她怎么答應?
“怎么,做不到?”黎生冷漠質問,唇角帶笑,迎著升起來的陽光,眉眼間特別好看。
鯉笙沉默,看向溪疊,從緊鎖的秀眉來看,她很是為難。
這種(情qíng)況,溪疊不管說什么,都有些被動啊。
“黎生,這不是你該……”
“我只是想幫你一把,怎么,我又做錯了?”黎生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力氣才阻止自己發瘋,可怎么到頭來,她得到的卻是來自于溪疊的抱怨?
“我那么喜歡你,你不喜歡我也就罷了。可你一次次無視我傷害我,這就有些說不過去了吧?她的心就是(肉肉),那我的心呢?是鐵?是磐石?所以你才能肆無忌憚的往我心上插刀子?我黎生就這么好欺負?就這么下((賤jiàn)jiàn)?”
“黎生,你不要這么激動,我并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啊,我方才有說錯什么嗎?為了鯉笙而放棄整個北流冰的人不是你?還是說為了她與靈使解除契約的不是你?溪疊?我傻也就罷了,你為她做了那么多,不讓她知道,任由她奔向洛爵的懷抱,你才是真的的傻吧?還是說你是圣人?你就喜歡成人之美?嗯?!”
“既然你說不出來,你不好意思向這個女人索取,那就由我來!”說到最后,黎生指著早已經懵((逼逼)逼)的鯉笙,牙根恨得直癢癢。
哈哈,多可笑,她到底在做什么,再說什么,是不是傻?
溪疊想要隱藏的事,被黎生這般光明正大的呈現在了鯉笙面前。
尷尬是肯定的,而除去尷尬,溪疊也有幾分痛快的忐忑。
像是在等著鯉笙的回答一樣,眼神閃爍著看著她。
黎生一口氣說完,看著沉默的二人,知道自己只能走到這里了。
“哈哈!”
突然笑出聲來。
幾步上前,狠狠拍了溪疊的肩膀一下,將他推到了鯉笙面前。
她該退場了。
“我只能幫你到這里了。不要犯慫,去吧!”
明明話音中全是笑意,聽來多么灑脫,可是笑意之中,流淌的全是眼淚。
黎生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得了一種叫做裝圣人的病,不然怎么會做出這種事?
抬頭,眼淚在眼眶中打轉,險些流出。
邊走,邊用手使勁的按著疼到要死的心口,嘴唇都給咬出血來。
如果喜歡一個人,喜歡到頭是無法擁有。那么,或許成全才是這段感(情qíng)最美的放手。
但是好難啊。放手,卻還要成全什么的。
忙了一天。累成狗uu
她做到了,做……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