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礫為你而傷,眼下,你就守在她身邊,好好照顧她把!切莫辜負了她對你的一片癡心……”
花礫對重筑,溪疊原不想說破,可重筑偏偏一門心思都在他身上,絲毫沒有注意到花礫的感情。{隨}{夢}小說щww{suimеng][lā}
如果不是今天,怕重筑也永遠不會發現。
“主人,眼下可不是講這些事情的時候,您……”
“重筑!!“
溪疊怒了。
重筑應聲而跪:“主人,還請息怒..。”
溪疊看著跪在地上的重筑,突然又覺得自己可能多此一舉。
重筑,多么遲鈍木訥又鐵面無私的男人,他不是最清楚么?所以,他才敢當著他的面,對他所愛的女人下手,還名為‘一切都是為了他’的名義。
如果不是重筑,如果不是花礫,這樣的人,他早就處以極刑了。
能忍住,也是因為溪疊還沒有無情到那種地步。
然而,不能再跟重筑這個木頭腦袋說下去了,他怕好不容易忍住的怒火會將自己吞噬。
“我最后再說一遍,你記住了,記好了……”
溪疊因為放棄糾正重筑的思維,因此聲音變得有些低沉。
重筑抬頭,視線與溪疊相交,在迎上那雙悲涼的眼睛之后,本就荒涼的心情不免更加的悲涼。
“你差點殺了我喜歡的女人,這是事實,且無法改變。而我之所以留你性命,全憑花礫舍命護你,因為花礫,你現在才能在跪在這里。”
“我喜歡鯉笙,或許已經走火入魔。可既然我連一下的北流冰都能為了她而舍棄,其他更沒什么問題。雖然不可思議,但我不會后悔現在的決定。你如果膽敢再打鯉笙的主意,下一次就沒人能救你了。”
重筑沒有回話,因為不知道說什么,才能讓溪疊改變心意。e
而他也清楚,這種時候,不管他說什么,溪疊都聽不進去。
如果要勸他,至少現在的他是不行的。
溪疊見重筑沒有抬頭,更沒有吭聲,就當他聽懂了,同意了。
甩袖,離開,“花礫的傷好之后,你們便離開北流冰,想去哪就去哪,總之,別再出現在我面前……”
重筑渾然瞪圓了眼睛,抬頭,面前已經不見了溪疊的影子。
那曾經屹立于心頭上永不磨滅的桀驁身影,在這一刻,化成了孤星,消失于澄明。
“主人……”重筑早就料到溪疊定然不會給他好臉色,可他做好了百般的對策,卻唯獨沒有想到溪疊會將他放逐。
溪疊不需要他了?
不對。
而是他恨他罷了。
幾百年的主仆之誼,因為一個只見過幾次面,連她的真心都不知道的女人,就輕易葬送。
重筑難過于此。
“那個女人……必須死……”
所有懺悔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重筑心中只剩下對改變了這一切的鯉笙的恨意。
而這股無盡的恨意,必將給重筑招致毀滅,而他渾然不知。
看看溪疊消失的方向,再看看自己的行宮,兩相比較,重筑用力才將眼底的滿腔憤怒遮掩,輕輕吸了口氣。
不急,不要著急,總有一天,他會讓鯉笙付出代價……
隨后,身影消失在天地之間。
溪疊會到流幻閣,門口站著天羽月,想必他是隨著鯉笙的的靈壓追隨至此。
看到溪疊,天羽月沒說話,扭頭看著流幻閣的層層結界。
“鯉笙就在里面。”溪疊輕聲說,語氣微沉,說著,揮袖,將那層層結界揮散。
不會兒,面前出現一座二層閣樓,一樓門口,可見鬼夜明正抱臂往外張望,看來察覺到了外邊的動靜。
天羽月看到鬼夜明瞬間,自然吃驚,可在察覺到鯉笙不甚微弱的靈壓后,不等鬼夜明反應,便嗖的一聲沖上了二樓。
鬼夜明看他風風火火,眉頭緊鎖,但想到之前感覺到的微弱靈壓沖撞,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結果,真的是天羽月本人。
“既然天羽月出現在這,那證明洛爵……”
“洛爵的話,剛才已經離開了。”溪疊倒也誠實,直接承認,且直接將結果告知。
說著,便坐在了大廳方椅上,并沒有想去二樓的意思。
鬼夜明又不是不知道洛爵跟鯉笙的關系,頓時驚詫:“洛爵既然來這里,肯定是為了鯉笙。他怎么可能在沒有見到鯉笙的情況下離開?到底發生了什么?難道是你……”
溪疊突然將目光投向鬼夜明。
那雙暖如春風的眸眼,此刻卻像醞釀暴風雨的天空,晦暗無神,更別說一絲絲溫度。
這個男人,變臉也太快了吧!
鬼夜明一下子語噎。
溪疊不說話,視線下沉,又落在面前桌上擺著的茶壺,目光氤氳,不知他在想什么。
不過,看這個樣子,他是不打算開口了。
他不說話,可是鬼夜明著急啊!
無語間,見天羽月從二樓下來,便急忙上前。
“天羽月,怎么就你自己?其他人呢?”
天羽月好像魂游了一樣,沒有反應。
鬼夜明晃了晃他的胳膊,又問:“天羽月,你倒是說話呀!”
雖然與天羽月接觸的時間不長,但天羽月可不是這么話少沉默的一個人。
天羽月這才抬頭,回神,看了鬼夜明一眼,似乎剛反應過來:“你、你是……”
“鬼夜明。是我啊!”鬼夜明急忙自己說出口,省的從他口中蹦出什么別的玩意來。
說著,拉著天羽月坐到溪疊對面,“我剛才問你的話,你可聽到了?”
“什么?”天羽月一臉懵逼:“你有跟我說話?”
看吧,剛才果然在神游。
鬼夜明無語,只好又問一遍:“我問你,只有你自己來了?方才明明有洛爵的氣息,他人呢?”
鬼夜明與他們分開的這些日子,殊不知洛爵與鯉笙中間發生了什么,因此并未冒犯之意。
天羽月并不是個對誰都能發火之人,看了鬼夜明一眼,喃喃道:“他走了。”
“走了?”這話從天羽月口中聽到,鬼夜明更是不信:“怎么會就那么走了啊?他都沒有見到鯉笙……”
“所以,他就那么走了,不行?”天羽月微微發怒,聲音往上提高了幾分。
然而,突然想到鯉笙在樓上,立馬聲音又主動壓了下來:“不說那個沒心沒肺的男人了。鬼夜明,你不是在驚闕山嗎?怎么會出現在這里?還有,既然你在這里,那你肯定知道小鯉身上發生了什么吧?她身邊那層根本靠近不了的結界是什么東西?竟然連我也靠近不得……”
說到最后,儼然已經氣到不行。
方才上樓,他抱著終于可以觸碰鯉笙的想法,結果,進門就發現,躺在床上的鯉笙,身上被一層氤氳的霧氣包裹,任憑他用任何咒法也無力前進半步……
為此,他下樓時,才會神游物外。
“你說什么?”
然而,這話溪疊一聽,頓時覺得奇怪,站了起來。
鬼夜明也問:“怎么了?有什么奇怪的嗎?”
“我可不記得有在鯉笙身上施加什么結界。”溪疊緊鎖眉頭,覺得不對勁,說完,便趕緊快步上樓。
天羽月沒有跟上,而鬼夜明也沒有跟上。
啊,不是鬼夜明不想上去,而是他的手被天羽月死死按住,想動彈也動彈不了。
鬼夜明很是無奈,慢慢又坐了回去:“那個……”
“我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天羽月的聲音突然低沉,一雙眼睛緊盯著樓梯,眉眼如炬:“說。這里發生了什么?”
“發生了什么是指……”鬼夜明有些吞吐,很是矛盾要不要將真相告知。
天羽月壓低聲音,渾身釋放凌厲的靈壓:“別跟我來這套,把你知道的全說出來!”
啊,這個男人其實也不好應付……
鬼夜明聳聳肩,看著仍舊被天羽月死死按住的手,無奈的嘆口氣:“這話說來就長了……”
“廢話少說,長話短說。”天羽月這個精辟。
鬼夜明:“……”
天羽月的人設都有些不對了。
沉默了下,只好又重啟:“鯉笙她被溪疊的手下所傷,溪疊為了救她,自愿舍棄了北流冰的王位,動用了象征王家之力的永生珠。不過,因為北國眾臣以沒有王位繼承者為由,求溪疊暫時繼續任命國主之位……”
稍稍停頓,看看天羽月的反應。
然而,天羽月沒什么反應,有些出乎意料。
鬼夜明清清嗓子,繼續說:“永生珠的力量雖然救回了鯉笙性命,但身子骨著實也受到了重創,一時半會恢復不了。溪疊便將她帶到了這里,潛心為她療傷……”
再看天羽月,此時,終于有了點反應,微微皺眉,單手抵著太陽穴似乎在思考。
鬼夜明莫名覺得尷尬,原本他就不是個話多之人,尤其對方原本是個比他要聒噪之人,反應自然更加僵硬。
“是誰傷了小鯉?”..
終于,天羽月開口,然而所問之事也在鬼夜明意料之中。
嘛,這個問題肯定是回避不了的。
只好搖頭:“這個……我就不清楚了。”
天羽月緊緊皺眉,雙眼皮都出來了。
看來不信。
鬼夜明畢竟不想給溪疊惹麻煩,繼續搖頭,很是肯定:“我真不知道。我發現的時候,鯉笙已經受傷了,至于傷了她的人……”
“是溪疊的人?”天羽月難得的聰明,“是吧?”
“事關溪疊,所以已經歸屬溪疊的你,不敢說實話。”
我去,他怎么知道的?
鬼夜明瞪了瞪眼睛,豈止吃驚作罷。
天羽月一副看透的樣子,冷冷一笑,卻沒有想象中的掀桌子暴怒。
起身,嘆息間,走到了門口,那雙總是滿是浮躁的眼睛之中,流淌的卻是沉穩。
鬼夜明抬頭看他,看他背影孤高,但脊梁卻微微有些弧度,好像沒等舒張開一般,顯得有些佝僂。
“天羽月……”
“不必吃驚,如果溪疊為了小鯉而放棄了王位,這等犧牲,足以讓我放棄去為難他下面的人。只要小鯉平安無事,我并不打算計較……”
但也就一次,他不會要了膽敢傷害鯉笙之人的性命。
天羽月在心中道。
天羽月原來也會講道理啊?
鬼夜明再次吃驚,又突然想,也對,這都一年多了,他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何況像天羽月這種不死不滅的存在呢?
變化自然更大。
“天羽月,感覺你成熟了不少……”
“成熟?”
天羽月眉頭皺的更緊:“那是什么?”
好吧,就當沒說過吧。
鬼夜明起身,走到樓梯口,伸長了脖子卡二樓的動靜。
然而,寂靜無聲,也不知道溪疊在上面干什么。
“我不認為洛爵適合小鯉……”
天羽月突然又道,冷不丁的。
鬼夜明回頭:“什么……?”
這人說什么呢?
“如果將來到了不得不做出選擇的一步,鬼夜明,你會選擇誰?”
這問題……總感覺不好回答。
鬼夜明不打算回答,因此沉默。
天羽月也沉默,好像沉默就等于了回答。
抬頭,看天,看那漫天風雪在晴空中慢慢滋長,卻仍舊無法掩埋一絲一毫的陰霾。
是晴空,也是夜。
另一邊,溪疊在二樓,面前的景象令他吃驚。
好像有無數圈散發著靈光一樣的東西,在鯉笙身體周圍旋轉涌動,任憑他動用多少靈力都無法打破那層薄如蟬翼的浮光。
這種景象,別說鬼夜明從未見過,就連見多識廣的溪疊也從未見過。
就好像是一股神奇而又不可多得的力量,將鯉笙與整個世界隔離,她的身體在這里,而她的魂魄卻不知道飛到了哪里一樣,多么奇妙。
沒錯,鯉笙的靈魂的確不在這里。
此時的鯉笙,正處于一個混沌而又凌亂的時空中,所有的一切交織疊加,虛無而又飄渺。
好像是一個夢,因為,此時的她。身段妖嬈不說,更是穿著現世才會有的昂貴黑絲晚禮服,踩著鑲鉆的恨天高,化了精致的妝容,正站在一幢摩天大樓前,任由夜風將身后的大卷長發吹得凌亂。
“笙兒!”
突然,身后有人喊。
鯉笙回頭,視線卻穿過淅淅瀝瀝的夜雨,轉眼雨下。
對面的男人,氣質出眾不說,穿著剪裁得體的灰色西裝三件套,細看面容,那不是她的叔叔龍生還能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