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是呼嘯的風,耳邊根本聽不到發動機的噪音,因為風的噪音遠遠壓過了發動機的聲音,座艙四周的一些地方已經開始結冰了,甚至機翼上都能看到冰。
老黑很慶幸他沒有完全相信杜南設計的護甲,他在外面穿了一件棉襖,要不然肯定會被凍死的。
更讓他感到恐慌的是那劇烈的抖動。
這架飛機一點都不平穩,抖得就像篩谷子一樣,他很擔心那些螺絲會不會松開?這架飛機會不會在半空中散架?
“你有必要這樣緊張嗎?你之前不是飛過嗎?”杜南感到奇怪。
“是的,但是沒飛過這么遠,你知不知道距離很重要,小時候我媽讓我一個人去看我外公,她給我買了船票,還告訴我,外公就在河對面,他們會在碼頭等著我。沒錯我的外公確實住在河對面,但那是河的下游,我家在河的上游,兩邊相差六百公里……”老黑開始嘮叨起來。
杜南這一次沒有阻止,因為他發現老黑一旦開始胡說八道,立刻就不感覺緊張了。
這應該算是注意力轉移法。
“坐著還舒服嗎?”杜南問道,他確實不知道,雖然他附在老黑身上,但是他沒感覺。
“還行吧?就是擠了一些,連曲一下腳的地方都沒有,你知不知道這有多累?”老黑在那里抱怨著。
“這不是我的事,設計就是這個樣子,我不懂,所以不敢亂改。”杜南順手甩鍋。
“還有這種抖動。”老黑繼續抱怨。
“因為高度不夠,人家客機全都是飛行在平流層,這里是對流層。”杜南同樣不肯接這口鍋,不過這沒辦法,他們這種可不是商務機,只能算超輕型,或者說輕型私人飛機,只能飛在這個高度。
“對啊,我可以飛到上面。”老黑才不管呢。
“我警告你,你沒氧氣罩。”杜南笑著說道。
老黑罵了一句“雪特”,郁悶地說不出話來。
時間一點點過去,老黑迷迷糊糊睡著了,這架飛機其實用不著操控,杜南無法實現高級自動駕駛,沒辦法做出起飛降落這樣復雜的操縱,但是確定航線之后筆直飛行是沒問題的,畢竟現在有GPS。
不知道過了多久,座艙里面發出了嘟嘟嘟的聲音。
老黑嚇得一哆嗦,下意識的抱緊了胸口——那是一個降落傘包,他背后還有一幅降落傘。
等到他看清嘟嘟聲的來源,他頓時松了口氣。
這是提醒他降落呢!
“杜,你也太偷懶了,你知不知道這很容易混淆?”老黑抱怨著。
“不會,因為這架飛機沒有事故警報系統,如果出了事故的話,它并不會嘟嘟地報警,不過你也用不著擔心發現不了,因為你會看到這東西不受控制地往下掉。”杜南繼續說著冷笑話。
“哈哈哈,真有意思。”老黑皮笑肉不笑地應付著。
他輕輕搬動操縱桿。
那其實就是一個游戲操縱桿,當初設計這架飛機的家伙也是一個奇葩,他采用的是電傳動,聽起來挺高大上的,其實就是一塊單片機控制很多電機。
“速度不能慢一些嗎?”杜南有點擔心,他怕翅膀承受不住。
“這東西可沒剎車。”老黑開著玩笑。
“有減速板。”杜南爭辯道。
“但是你沒裝。”老黑看了杜南一眼。
“好吧,這確實有必要改進。”杜南不再嘴硬了。
話音剛落,他聽到耳邊傳來一陣沉悶的槍響。
“不會吧?這里是什么地方?你選了一個戰亂國?”杜南怒了。
“不是,你仔細聽,這是獵槍的聲音,或許有人把咱們當鳥了。”老黑的耳朵好使……或者說他聽到過槍聲比杜南多得多。
下一瞬間,獵槍的聲音換成了“噠噠噠”的連續射擊的聲音。
“好吧,看來有人不怎么在乎。”老黑已經明白了。
“什么意思?”杜南聽不懂。
“在這片土地上,人命很輕賤,如果看到一輛跑車,你會怎么做?大不了給一個中指吧?但是在這里就不同了,有人可能會扔塊石頭過去,還有人可能直接掏出槍來就是一梭子,開車的人有可能立刻逃跑,也有可能直接回一梭子。”老黑這一次沒有搞鬼,更沒有嬉皮笑臉,只見他高喊了一聲:“莎拉。”
“把他們全都給殺了?”小女孩問道,她現在越來越不像一個女孩。
“你難道還打算養著他們?”老黑反問。
“那你最好找一個地方停下,地勢要高一些。”小女孩還有點挑精揀肥。
“要不要我把芳阿姨叫過來?”杜南現在對殺人也已經不在乎了,他倒是沒親手殺過人,但是他看到太多人被殺,早已經麻木了。
同樣現在的他也沒以前那樣心軟,有人沖著他開槍,他不會再去琢磨那個人開槍的意圖,他只會考慮怎么干掉那個家伙?
高度越來越低,速度沒見降低,仍舊是那樣快,不過老黑明顯是在繞著剛才開槍的地方轉圈子。
他在搜索目標。
“總共是五輛車,可惜,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都是柴油車,我討厭柴油車。”老黑一點都沒有開戰之前的緊張感。
這家伙好像從來都不會緊張似的。
“應該是捕獵隊。”杜南胡亂猜測的,反正他可以肯定不會是度假團。
老黑彎腰抓住了一根桿子,用力往后一扳。
桿子被扳到了底部,隨著“咔啷”一聲輕響,這東西被鎖住了。而在飛機的機身底下,一個滑橇彈了出去。
“可能會有點震動。”老黑一邊說著,一邊往下降落。
滑橇和地面發出了刺耳的摩擦聲,杜南暗自慶幸當初為了偷懶,他選擇了這種方式,而不是弄一個輪子,要不然可沒那么容易落下,說不定還會翻跟頭。
滑橇還有一個好處就是停下的距離短,所以也就往前滑了幾十米,這架飛機就停了下來。
老黑的動作極快,他打開機艙的鎖扣,把艙蓋推到前面,整個人嗖地一下就從那身厚重的棉襖、前后兩個降落傘里面脫身而出。
他里面居然還穿了一身連體機車服,這種東西穿脫很不方便,但是除此之外都是優點,最大的優點就是絕對防水,別說下大雨的時候沒事,就算是泡在水里也不會有事。
看來老黑真是怕了下雨。
這家伙飛快得沖到了前面,那架飛機沒有狹長的機身,只有兩根尾撐桿。杜南之前并沒有注意到,在尾撐桿的前端居然綁著一個很長的油布包。
“你們居然把槍藏在這種地方,你們瘋了?帶這玩意兒去英國?”
“好不容易制造出來的東西,何必浪費?”小女孩莎拉冷冷地說道。
“這只是實驗品,材料全都達不到要求,我會再做更好的。”杜南說道。
“這支可以當作備用……或者給別人用,你不是說,讓我忽悠一群手下嗎?”小女孩已經在為逃脫做準備了。
“那也可以等到了英國再說,在英國,想要找材料更容易。”杜南并不認為這是一個好主意。
當然他同樣也被提醒了。
他其實用不著回老家,用不著琢磨那個防空洞,只要在老黑的時間點設計、測試和制造就行,這家伙絕對不在乎的。
不過現在后悔也晚了,另外他也覺得現在這樣挺不錯。
他剛剛這樣想,就聽到小女孩也說出了同樣的話:“你看,現在不就用到了嗎?”
“杜,我覺得莎拉說得沒錯,另外帶一把槍進入英國,其實也沒什么,這是我自己設計的,從槍到飛機都是我自己設計的,我可以說我是一個發明家,來英國就是為了申請專利。”老黑早就想好了托辭。
他倒也沒光顧著說話,早已經把油布包給拆開了,取出了里面的槍。
這是一把很長的槍械……或者更確切得說,是一把很細長的槍,有著長長的槍管,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想要后坐力小,就只有減小口徑,而口徑小了,想要保持初速,就只有加長槍管。
除了槍管,就只有一個很小的握把和扳機,這兩個東西就像是直接固定在槍管上一樣,槍機在后面,主要結構就是一個打火機大小的電動機-電池組,機械部件非常簡單,進彈是一串彈鏈。
用彈鏈不是杜南的創意,而是老黑的腦洞。
事實證明這東西不但方便,可靠性也不錯,至少比彈夾什么的放心多了。
和這把槍配套的是一個碳纖維的三腳架。
這同樣也是為了莎拉考慮。
三腳架用起來麻煩,但是可以抵消后坐力。
最后就是,這么長,這么大的一把槍,配的卻是一個很小的瞄準鏡,長只有兩寸,粗細和可樂瓶蓋差不過,不過別看這玩意兒袖珍得很,卻是高科技,是杜南拆了一臺照相機,把里面的鏡頭取出來,然后裝在了上面,能夠自動調焦,四倍光學放大,十倍電子放大,還帶微光夜視功能……反正胖子自己都感覺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