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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千九百六十七章 一杯二鍋頭,喝死的都很狗

  關蔭喜歡看有人談文化。

  但他痛恨把文化打上私心給人販賣的玩意兒。

  尤其跟酒這種越來越成為一種奢侈品的東西掛鉤的文化。

  什么叫酒文化?

  在他看來曲觴流水那才叫酒文化。

  但他也批判這種古典文化。

  “酒本沒善惡之分,但酒文化,從古至今大凡有提及,基本上都是‘酒桌文化’,乃至于成‘酒霸文化’,這是糟粕的文化,是垃圾文化,不應該提倡,反應該批判。”關蔭道,“因為這是佯裝文化的東西,根本算不上文化。從大的方向來說,酒承載的不是酒本身,是禮。”

  這段話一說出來,研究所立即贊同。

  對啊對啊,酒文化就是中華禮文化。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這幫不學無術的東西把臉貼上去挨揍。

  關蔭道:“酒文化的內核不是酒,而是禮。禮是啥?有人說,禮就是禮貌,這話也對,但你知道禮貌兩個字什么意思嗎?你就算知,也知其一不知其二,所以你拉著賣酒的招牌,言辭鑿鑿你在維護酒文化,你維護個屁,比如在我微博下狂吠的這幫狗東西,他們就是典型的不知其一更不知其二,卻說他們什么都懂的貨色——你也配跟懂帝爭懂?”

  那你說,這酒文化到底是怎么回事兒。

  “說酒,必然要說禮。自西周周公完善禮制開始,禮在中國傳承三千余年,至今沒有斷裂,構成中國人社會生活的人際關系的規則。談酒,尤其談所謂酒文化,則必然從西周禮制開始,膚淺地來說吧,酒文化,其實就是一種飲酒禮儀,和西方社會幾百年的飲酒禮儀其實沒什么本質區別,區別就在于我們是先行者。”關蔭道,“敢問這幫狗東西,天天酒文化,你可知‘鄉飲酒禮’四個字?你不去千度,你連‘鄉’這個字都解釋不清楚。”

  皮皮團:“我還真不知道。”

  關蔭:“‘鄉’者,二人對飲也。也可說兩人相對而坐吃飯。后來引申為聚落會飲,再后來才形成行政單位‘鄉’。在古籍《儀禮》中,關于鄉飲酒禮的記載有很多,可見,在成書的年代,鄉已經具有行政單位的含義了。這里且不說,只說鄉飲酒禮。許多研究者認為,鄉飲酒禮是周公的發明,則大謬。這應當是起源于殷商,經歷很長時間的成熟,在西周逐漸完善成熟。”

  酒文化研究所:“扯這么多干什么。”

  禮部:“你大談特談酒文化,一談起源于發展你就厭煩了?”

  咋的?

  “可見你是個不學無術的東西。”禮部直斥責。

  關蔭沒理睬:“殷商時期的飲酒禮絕非單獨的社會活動,根據殷商時代的時代特色,應該可以確定,這是伴隨當時最大的社會活動產生發展的,《周頌·雍》曰‘國之大事,在祀與戎’,說的是周與春秋,但實質上也是殷商文化的反應,通過考古完全可以得知殷商時期的社會活動主要表現在這兩者。因此,飲酒禮大概率產生于祭祀活動,可以判定商王犒賞功臣將士,是必然舉辦飲酒儀式的嘛。《尚書》里記載,殷商君王勤于王政,并不很好酒,即便是飲酒,也比較克制。但商紂王開啟的奢靡飲酒之風,從經濟生活角度講,是拉開祭祀活動飲酒禮到日常生活,這里指的是古代貴族的日常生活,的飲酒禮了。西周王朝吸取了商紂王滅國的慘痛教訓,在飲酒禮方面,又進行了加工規范,形成了周禮中的飲酒禮。”

  國子監:“有什么證據嗎?”

  “《尚書·無逸》之中周公勸誡周成王,曰:‘無若殷王受之迷亂,酗于酒德哉’。從這里看起,以周公的能力,必然不至于只是勸誡。哦,不學無術的滾蛋,你們眼睛只盯著眼前那點收入,懂什么文化。”關蔭道,“之所以有周公必然有行動的推斷,是因為西周六禮。那么言歸正傳,何為西周六禮?你們千度吧,這里要說的是《嘉禮》,說這個,是因為‘鄉飲酒禮’出自《嘉禮》,形成酒文化的源頭以及巔峰。”

  這……

  你能講點通俗易懂的嗎?33

  “說到周禮大部分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繁文縟節,的確,在今天看來,這‘鄉飲酒禮’簡直復雜無比,但王八蛋們為了賣酒要談酒文化就得從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里找點依據,只是他們一知半解,我也只好賣弄風雅,以毒攻毒了。”關蔭道,“首先,‘鄉飲酒禮’的儀式有很多,從謀賓、迎賓、獻賓、樂賓、旅酬、無算爵無算樂,到賓返拜,你不把所有程序都走完,你怎么算得上主人對賓客的尊重與禮遇?”

  我……

  禮部:“你弄死我得了。”

  “其實很簡單,謀賓,就是商量請哪些賓客。既然是鄉飲酒禮,必由鄉老起。一鄉之掌管政教禁令的鄉大夫,鄉中教師,一起選定賓客人選,并把賓客分為三六九等,一等為賓,二等為介,三等為眾賓。賓、介各一人,眾賓很多人,所以眾賓還得選代表。迎賓很簡單,但不是現代這幫王八蛋,大腹便便進酒店,一群嬌滴滴美呆了的迎賓小姐在門口彎下腰,一片白,嗲聲嗲氣來一個‘歡迎光臨’。你要玩酒文化,你這么搞會被賓客給打死。所以,迎賓得規矩,鄉飲酒禮中,必須由輔佐鄉大夫的‘相’站在鄉學門口迎接。”關蔭說著都煩了。

  他直接問:“獻賓,你知道什么叫‘獻’嗎?”

  不知道!

  “主人向賓敬酒,叫‘獻’,賓向客人回敬,叫‘酢’,主人自飲再向賓勸酒叫‘酬’,一獻,一酢,一酬,這才是完整的程序,叫‘一獻之禮’。樂賓,就是要奏樂,歌頌周天子,賓客的友誼。旅酬,這個就是為了留住客人,有興趣的找資料看去。”關蔭道,“重點在這里,無算爵、無算樂,什么意思呢?字面意思是賓主盡歡,往死了干。但是!《尚書大傳》中說,‘不醉而出,是不親也;醉而不出,是渫宗也’。你主人不讓客人喝好,到喝醉,你就是跟客人不親。但你客人要他媽喝醉了還沒告別,你就對主人不敬。主人奔著喝醉去勸酒,客人把握好自己的量去喝酒,這就牽涉到一個度,更深層次地表達雙方的感情,也就是我們今天說的‘盡興不盡量’。”關蔭問,“敢問你們這些王八蛋,你懂這個嗎?”

  老子就不懂,咋了?

  “你連這個都不懂,你跟我談酒文化?”關蔭道,“更別跟你提賓返拜。我更不用跟你說,這鄉飲酒禮只是貴族中最低一層的士大夫和平民階層的利益。”

  酒文化研究所怒問:“那我們就不能用貴族中上等的禮儀嗎?”

  “你先買一拍編鐘吧。”關蔭鄙夷道,“連鄉飲酒禮中的實質都沒弄懂,連酒會的目的是“以禮秩序,已樂致和”的古代強化禮教,維護貴族利益的目的都不懂,連禮的功能是區別尊卑貴賤,把人局限在一定的身份等級之中都不懂,你跟我談文化?”關蔭嘲笑一句,“今天酒桌上的酒桌霸凌,一定程度上就是嚴序從古代流傳下來的權力邏輯。但是,鄉飲酒禮為代表的酒文化,講究等級分層的同時,也講究有禮、有序、有度、有德,你他媽的光記住了酒,光記住了賣酒歌,在崇尚平等、人格、尊重、和諧的今天,你忘了禮,忘了德,連最起碼的良知都忘了,你他媽的算什么文化人?”

  他從中得出了一個結論。

  他說:“所以從今天起,誰再跟你說感情深一口悶,你一巴掌抽過去,老子就不喝,咋地?要是單位搞聚餐,哪個王八蛋強迫你喝酒,你把狗日的醉死在酒桌上,回頭立馬向御史臺舉報,你看他狗日的還敢讓你喝成狗,他狗日的樂成人樣嗎。還跟我談文化,還尼瑪酒桌文明,你連禮字怎么寫都不會,你跟我談文化?你也配跟我談文化?酒,作為一種媒介,誰也無法使其不得存在。但架構內,軍隊里,早就應該一掃這種酒氣沖天的爛俗文化了,民間也該掌握好一個度量,每年喝死的人有多少?醉駕的有多少?如果這種垃圾成為文化,德智體美勞算什么?往哪擺?從今天起,希望遭受酒桌霸凌的人,都能在強迫喝酒的王八蛋面前,理直氣壯地,不亢不卑地,溫柔大方地,你給狗日的來一句,去你媽的,老子就不喝,怎么著?”

  他又說:“對于這些宣傳酒文化,實質上打著一瓶酒十萬元,三十億人每人每天不喝一瓶就是不尊重酒文化,就是在反祖宗,就是不把自己當中國人的,這些個王八蛋,今年了他們,你不要客氣,你告訴他們,老祖宗告訴我,喝酒要看人,老子不愛喝,也沒老子愿意喝的,所以老子就不喝,你愛死死陽溝里,不愛死少找抽,不服老子送你去見老祖宗,你跟老祖宗說你們的所謂酒文化去。什么玩意兒!”

  禮部默默地下線了。

  三省六部悄悄地下線了。

  酒文化研究所的那幫人面面相覷,這他媽還咋講道理?

  可是……

  不服不行啊!

  你有人家能說?

  “不行,必須得讓這魔頭少讀一點書,別人讀書為功名,他讀書就為了欺負我們,這怎么說得過去呢?”有那么一幫人想了個歪招兒。

  不讓他讀書,他直接掀了你的頭蓋骨!

  你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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