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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五章 死神降臨

  “會成功嗎?”周教授動了動唇,沒有發出聲音,可周寸光他在說什么。

  “你隨時可以選擇。”周寸光也沒有發出聲音,可是周教授從口音也知道他在說什么。這事兒從來就沒有人能保證能不能活著離開。

  周教授將眼鏡從鼻梁上拿了下來,他哈了口氣,上頭濺了些血,輕輕拭去的時候,糊了滿鏡片,他抬起眼,堅定地點了點頭。

  離開,無論生死,他都不要在這骯臟的地方,與這群骯臟的人為伍。

  "你放心,我們會竭盡全力,不惜付出生命的代價,也會送你們出去。"周寸光輕輕說道。

  “你……怕死嗎?”

  周寸光走到窗戶那,拉開窗簾看了看,六點多,這是太陽升起的時間點,可是天邊依舊黑漆漆的,霧太濃了,他沒有回答周教授的問題。

  現在談生死已經太晚了,來這兒就沒打算活著回去,至于怕不怕死,又有什么區別呢?

  “我們想法子從廁所那逃生,那邊的地圖我看過了,正合適。”

  “你怎么看到地圖的?”

  周寸光回過頭,抿嘴像個小孩一樣笑了笑:“我是個孩子,他們一行人在飛過來的飛上討論地圖的時候,我就在附近。”

  這倒是真的,一個孩子在飛機上走動走動,雖然會被斥責幾句,卻不會有人起疑慮。

  沒人會格外地防備一個六歲的小孩,他這個身份正如老者所說的那樣,天生做這行。只可惜的是,只要是諜者,無論是間諜還是反間諜,只要做到頂端,哪一個不是天選之子?哪一個不是有兩把刷子?

  都是天選之子,最后拼的便是經驗了,在這些能力者中間,有經驗的人往往活得更久,譬如黑玫瑰。

  周寸光的計劃挺完美,他看到了這些特工手里別墅區的地圖,這地圖里自然不會有魯道夫的密道,這很正常,外頭來這兒交流的科學家每年都會有幾個,各個國家的都有。縱使m國與這里關系極好,那也不可能來一波人就告訴他們最機密的通道。

  確定特工手里沒有魯道夫的通道,他們掌握了什么地圖,周寸光也掌握了什么地圖,這知己知彼應百戰百勝才對。

  計劃是很完美的。

  跟就顏九成約的9點在魯道夫那見面,原本就是打算上午的時候找機會讓周教授與魯道夫研討,到時候想法子在研討的中間找個上廁所的機會,帶走他們。

  跟魯道夫他與旁人不同,地位尊貴,魯道夫都會在自己特定的研討會議室研討。

  別墅區嚴禁不同類別的科學家交流除了審核了的課題之前的內容,所以研討會議室的監控看上去是最嚴格的地方,畢竟會全程錄像。可實際上,正是因為這一點,保鏢們的監控會松許多,想著反正這是研究院,還沒有出現過從這里頭溜走的科學家的先例,又全程會錄像,出不了什么幺蛾子,再加上枯燥的技術交流很快就會耗盡保鏢的精力,研討了幾天下來,這些保鏢根本就不會跟著進去,而是在門外守著,還能聊聊天解解悶。

  更何況是魯道夫,這位對研究院如此忠心的黑科標志性人物。

  周寸光選擇在這兒通過廁所的窗戶,爬到隔壁,繞開這些人后直奔魯道夫的實驗室,再從實驗室的通道直奔外頭。而這條路線在地圖上是可以核實的,是可行的。

  “我們的路線很完美,就從廁所那翻出去,然后你跟著我們走就行,你放心,我們有一個團隊,會竭盡全力。”周寸光輕輕說道。

  “一個團隊,嘿嘿。跟著你們走?去哪里呢?”壯漢忍不住笑了起來,他迫不及待想要卻告訴黑玫瑰,甚至想告訴他的兄弟,兄弟們,我們的錢可以翻番了。可他忍住了,快速地走到監控室,支開了其他人,將監控重點鎖定到了研討會會議室以及會議室廁所墻壁外的監控。

  一鎖定,發現這邊廁所墻壁外的監控居然壞了。

  “這周寸光果然厲害,什么時候把這監控都破壞了。”壯漢心有余悸地咬了咬牙,還好黑玫瑰來了,要不然可真是神不知鬼不覺地讓他帶走了人。

  他立刻起身,這事兒只能他一個人辦,看了看時間,還來得及,只需要在頂樓西邊墻壁的位置臨時安一個監控,即可。

  不,多安幾個,他們有一個團隊,可別出別的簍子。

  壯漢是特工出身,特工雖然對間諜領域只是有所涉略,可是對于安保領域卻是王者,他如果沒有盯上就還好,盯上了,就不會有從他眼皮子底下溜走的魚。

  不到十分鐘,監控布好了,無論是樓頂往下查看外面攀爬的墻壁的監控,還是衛生間這種隱私場所的監控,全部落實,他甚至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他們有可能走的路線,從會議室到廁所,從廁所到旁邊左右兩間房,再到這兩間出來后的走廊監控。

  “他們從這兩間房出來后,的確脫離了我們外面守著的特工的視野,可是他們去哪里呢?這地方插翅難飛啊。”壯漢覺得有些奇怪,不過這些奇怪讓他更覺得有趣:就好像擁有了上帝之眼,無論你去哪里,都在我的掌控范圍內——

  “搞定了嗎?”

  約莫半小時后,黑玫瑰走進了監控室,她身邊沒有其他人,與平時不同的是,她戴上了黑色的手套,這手套跟了她十年了,很多地方都破損了。

  都知道,只要她戴上手套,那就是準備動手了,這雙手套上失去的人命,數不勝數。

  “嗯,監控都布好了,你看,這周寸光裝得真的太像了,他先去了游樂場,又返回了周教授身邊,吃了兩包薯條,又去了游樂場,又返回,反反復復。現在突然一拐彎,去了魯道夫的實驗室方向。”

  “魯道夫。”黑玫瑰看著屏幕上周寸光小小的身影,微微側著頭:“給我地圖。”

  周寸光一路蹦蹦跳跳的,尾隨著人直接進了魯道夫的實驗院,到了大廳,因為管理很嚴格,他上去,在大廳來回踢球玩耍,尋找時機。

  “從地圖上看,魯道夫的實驗室在整個研究院的中間,他們到了魯道夫實驗室的話,怎么出去呢?”黑玫瑰微微皺起眉頭:“奇怪,難道魯道夫這有其他通道?”

  “這都不礙事,都在我們的掌控范圍內,而且我竊聽到了,他們是在魯道夫的實驗室里集合。”

  “不錯。”

  黑玫瑰微微笑了笑,輕松了坐到了牛皮椅子上,輕輕翹起了二郎腿。

  “頭兒,您是怎么看出周寸光有問題?”壯漢看著屏幕上在大廳里踢皮球的周寸光,怎么看他都是個孩子,他不由地補充了一句:“我們還檢查了他下身,真的是個孩子。”

  “孩子?”黑玫瑰冷笑了一聲:“你知不知道二戰期間,有一位最有名的R國間諜,就像個孩子,從頭至尾都像,沒有喉結沒有發育,甚至連頭發絲兒都像孩子一樣,很柔軟。”

  類童間諜,在長達千年的各國間諜史里都翻出不寥寥幾筆,這個世界侏儒多,可各方面這么類似兒童,而且得瞞得過同行的侏儒,太少太少了。頂級類童間諜,從二戰到現在,全球掰著手指頭都超不過五個。

  黑玫瑰是這十年來的頂尖人物,她都沒有見過比周寸光更完美的類童間諜,可見其珍貴。

  “這種人極少,我也只在間諜史見過,周寸光是我見過的第一個活著的類童間諜,哦不,他是反間諜。可惜了,周寸光這么好的條件,連我都無法判斷出他到底多大,真是可惜。”

  黑玫瑰舉起一只手,聞了聞她的手套,她的手套有股子血的味道,洗不掉,她喜歡。

  “如果能收編了,為我所用,那就好了,這樣的人,全球找都找不著幾個,不是用金錢可以衡量的天選之諜,如果就這么死了,太可惜了,這么好的類童間諜……”

  連說三次‘太可惜',可見其惺惺相惜。

  “你們應該檢測他的骨齡,不過我估計你們檢測了,他們也會把檢測說明作假。”

  “這個……”壯漢很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因為他從頭至尾都是孩子,也沒有看到發育,所以……不過,您是怎么看出他有問題的?我看您就捏了捏他的臉,并沒有其他交流啊。”

  “很簡單,他太像個孩子了。”黑玫瑰冷冷笑著:“太像了,就不對了。一個孩子看到頭被割下來,肯定會哭,可是他都在科學家身邊八個月了,按照兒童心理來說,他應該早就嚇得抑郁了,或者行為癡呆,不應該還這么正常。”

  “就這一點?”

  “他的問題就這一點,我分析,他肯定是臨時拉過來的,并沒有接受很久的培訓,也沒有太多的實戰經驗,如果他能練個三五年的,我也不是他對手。”

  “您過謙了,您一眼就看出問題,他練個十年也比不上您。”這馬屁拍得,真香。

  只可惜拍馬蹄子上了,黑玫瑰皺起眉頭很是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說到底,像黑玫瑰這樣的人還是更為佩服真正有能力的人,哪怕這個人是敵人。

  “我確定他有問題,并不是他的紕漏,而是周教授。周教授看他的眼神里,有求助的味道,不對勁,雖然他們極力掩飾,藏得確實很好,可惜,我在這行太久太久了,這種伎倆瞞得過你們,瞞不過我。”

  “要不然,我們直接掐死魯道夫,堵死他們的路?”

  “你把他們的路堵死了,怎么全網打盡?愚蠢。”

  這么一說,的確愚蠢,壯漢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目前看來,這請君入甕的游戲實在是太簡單太好玩了,一想到這群人進入魯道夫會議室后全網打盡的那傻逼樣子,就想笑。

  說著,她想到了什么。

  “別墅區有女人嗎?我是說,用來給男人享樂的那種,要技術好的。”

  “有的。”

  “送幾個過來,我備著。”黑玫瑰行事向來謹慎,以求萬無一失,哪怕是在壯漢看來如同甕中捉鱉的穩贏局,她也考慮得極其周全。

  壯漢想問黑玫瑰為什么要備這些,不過他沒問,因為他覺察到黑玫瑰有些不耐煩了,這個人性格陰沉不定,這會子有興趣聊幾句,恐怕是剛剛那哥們伺候得不錯,還是少說兩句的好,免得自己吃一悶棍。

  “注意隱蔽,你親自去辦,不要讓我們的人知道。”黑玫瑰再三交代。

  她怕這群豬隊友出紕漏,這等君入甕的戲,絕對不能打草驚蛇。

  “我親自去辦,不會的。”

  黑玫瑰點了點頭,她相信這位特工首領,人也不是吃干飯的,退一萬步說,哪怕打草驚蛇了,這些人又有什么其他法子呢?

  間諜和反間諜有異曲同工之妙,一正一邪是沒錯,可法子是差不多的,這種情況下,內應外合是常規做法,內應是最為重要的,也是王牌。一個張蟄伏了八個月的王牌被他們鎖定了,便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而黑玫瑰要的不僅僅是在掌握之中而已,她要的是全網打盡,如果打草驚蛇了,就沒有辦法全網打盡了,雖然她還是穩贏,可卻不夠爽。

  “嗯?他怎么進去的?”黑玫瑰盯著屏幕,只見一晃眼間,周寸光居然上了電梯,也不知用了什么辦法,這讓她忍不住勾起一抹笑。

  她快速地鎖定屏幕,只見周寸光快速地走向魯道夫實驗室的方向,不多會兒,到了他實驗室的門口。

  此時,c4,魯道夫,周寸光三人,都已暴露,而這次項目中用于內應的,也就三個人。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這一次,東方大國這群新人遇到了對手。

  而這對手是毀滅性的——

  “時間到了,我走了。你們幾個等命令,如果我沒有來命令,都聽從顧覓清的安排,照常行動。”

  “魯道夫那邊不會掉鏈子吧。”顧覓清總覺得有些擔心,她的第六感告訴她,今天似乎哪里不對勁。

  “他還不知道真相,應該不會掉鏈子。”顏九成說著,走出了房門,清晨的記者別墅區很是忙碌,一半都在準備采訪heidi的提綱,另一半則在寫稿子。顏九成關于heidi的稿子經過一夜發酵,今早正好爆發。

  世界各地的國際新聞頭版都是這位長相可人的heidi,她唱歌的畫面一遍又一遍地在清晨播放,出現在電視臺,電臺和報紙,各種網絡媒體里。

  這些對于顏九成來說,都已經是過去式。經歷了肖爾克的新聞全球播放后的名記者,對這些已看淡,他甚至沒有側過頭看heidi的方向一眼,輕車熟路地往游泳池走去,準備跟魯道夫碰頭。

  只是顧覓清說的話落進了顏九成的心里,他也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對。

  這魯道夫要是不配合了,那怎么辦?

  魯道夫要是不配合,那一切計劃都打斷了,最要命的是,他沒有其他選擇,魯道夫的實驗室通道是唯一的選擇,不管他配合不配合,顏九成都得前往。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沒有其他選擇,只能選擇相信周寸光,前往魯道夫那接頭。

  “這個世界上,無論間諜還是反間諜,都沒有必勝的戰役,在勝利的最后一刻驚天反轉,全軍覆沒的太多太多了,無論多神勇的最強者,都有可能被人伏擊,往往在死之前,都嗅不到死神的降臨。這就是這行的殘酷,也是這行的有趣。——2017年,m國代號紅色咖啡頂級間諜口述,記于《m國間諜史》第25頁倒數第7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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