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無緣無故的陰氣,”我想了想,“你讓她好好回憶回憶,在首次出現怪夢之前,眉卡有沒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和事,大小都算。比如有沒有戴過佛牌,請過陰物,或者身邊有這種東西。”欣拉讓眉卡仔細想,兩人交談幾句后,欣拉告訴我,眉卡之前跟兩位好朋友到烏汶游玩,那兩位朋友找了一名佛牌商人,要讓阿贊師傅做刺符,說是什么五條經文,能轉運發財。
那兩位朋友都刺過,后來勸眉卡也刺一次,說只有好處沒壞處。眉卡看到那位阿贊師傅渾身刺的都是圖案,表情也冷冷的,就從心里不喜歡,拒絕了。但兩人力勸,說這位阿贊師傅在泰東北很有名氣,他做的刺符對提升事業和挽回感情的效果都非常好,而且不用眉卡出錢,他們給付。眉卡的父親開大米加工廠,并不算窮,但挽回感情這幾個字打動了她。眉卡半年前和男友分手,現在還在想他,經常希望有天能復和,于是就同意了。現在回憶起來,大概就是在刺符之后不到一周,就開始做了那種怪夢。
我自言自語:“刺五條經,似乎不會出現這種事吧……”因為我以前聽高雄講過,在泰國,有龍婆和阿贊師傅給善信在身上紋刺五條經的傳統,所謂五條經,其實是古代流傳下來的五句巴利語經咒,由某位曼谷王朝的龍婆高僧濃縮,分別代表平安、事業、愛情、財富和健康。以前都是寺廟中龍婆僧侶專門給貴族和將軍紋刺的,現在卻成了大眾佑符。而且不光龍婆僧,阿贊師傅也可以紋刺。
“最好能給我看看。”我提出要求。欣拉和眉卡商量之后,她點了點頭,但在這里當然不行,于是就出了冷飲店,在附近找了家觀光客用來短宿的旅館,欣拉跟老板說好只停留十分鐘,可能是看到兩姑娘都是本地人,旅館老板只象征性收下一百泰銖,但看我們的眼神很怪異,尤其看我的時候,那眼神里充滿羨慕和幾分譏笑。羨慕我能理解,但譏笑是什么意思?不過很快我就明白了,無非跟十分鐘有關。
進了房間,眉卡穿的是吊帶連衣裙,下擺比較短,原本她可以拉下后面的裙子拉鏈,這樣就能露出后背,但她并沒有,而是坐在椅中把裙擺撩起來,一直抬到胸前的位置。眉卡穿著黑絲連褲襪,這樣就不但露出全部后背,還能看到她的大腿和屁股,里面的黑色蕾絲內褲也很清楚。我有些激動,等她露出后背才明白為什么眉卡要這么做,原來她背后紋刺的五條經位置比較偏下,不是在通常的后脖頸和后心之間,而是在后心與腰部之間,不撩裙子看不完整。
這是五組豎著刺成的經文,彎彎曲曲,從上到下大概有近三十公分,位置偏左,顏色鮮紅。我覺得有些太大了,為什么不能刺得小點兒呢?有些影響美觀,以后眉卡想要穿露背裝或者泳裝都會露出來。我掏出手機,將她后背的紋刺圖案以各個角度多拍幾張照片,選了最清晰的以彩信發給高雄。眉卡已經穿好衣服,我們三人出了房間,跟旅館老板合十告別。整個過程別說十分鐘,最多也就是五分鐘,旅館老板非常疑惑地看著我,我當然沒解釋,心想就讓他瞎猜去吧。
不多時,高雄回電話給我:“這是什么鬼五條經?誰刺的?”
“五條經前面為什么要加個鬼字?多難聽。”我笑著說,“是我泰語老師的閨蜜,一位美女刺的,發給你欣賞欣賞,怎么樣?”
高雄哼了聲:“五條經有好多種版本,但主體都離不開最原始的,你發的這個五條經我從來沒見過,是黑衣阿贊刺的吧?”我說不知道,這位美女不懂,是陪朋友刺符順便弄的。高雄說這為什么要發給我看,真是無聊。
我這才說了眉卡的經歷,高雄思考片刻,說:“是鬼求人。”我連忙問什么叫鬼求人,高雄卻沒直接回答,而是問我那阿贊的名字和地址。眉卡回憶之后說,阿贊的名字是真不知道,也沒打聽過,只記得在烏汶北部一個叫桑濕的縣。
“是不是有座兩層的紅色小木屋,門口掛著狗皮?”高雄問道。我讓欣拉轉述,眉卡連連點頭。
我問高雄怎么知道,高雄嘿嘿地笑著:“你告訴這位美女客戶,她被朋友給騙了,或者說他們都被牌商給騙了。那是住在距離泰越邊境不遠的阿贊拍,專修黑法,他的五條經已經不是龍婆師傅那種,而是自己改良過的。里面混有陰法控靈咒,如果善信體質偏陰,就有可能成為引靈體質,會吸引附近的陰靈。”
我驚訝:“五條經還有改良的?”
“怎么沒有?”高雄回答,“在泰國,男人都能變成女人,五條經當然也能改變。有些阿贊會在經咒里面加入自己最擅長的控靈咒語,白衣阿贊修的多數也是正法,所以改變不大,但黑衣阿贊就不同,他們專修那種古代巫師掌握的邪術法門,雖然也有招財、鎖心和轉運之類的功效,但畢竟是陰法,副作用也比較明顯,打個比方,就跟請了塊邪牌差不多。”
怪不得會這樣,我問這種情況要怎么處理才行。高雄說,現在你的客戶美女相當于成了一個活的、能吸引陰靈的陰性體質,鬼性屬極陰,所以在通常情況下,屬陽的活人是看不到的,除非快要死的、運勢極低的和身體極差的才有可能。而這類人在現實生活中很少,但是有相當多的鬼心有不甘,卻又無法實現愿意,一心想找活人幫忙,可活人陽氣重,不容易靠近,就連托夢也很難。而陰性體質的人相當于鬼和人之間,雖然是活人,但屬性又是陰性,所以鬼就自然地被其所吸引。它們強烈地希望這種人能幫自己完成心愿,以消除怨氣,才有可能投胎轉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