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到醫院沒兩天,小男孩就因為顱內出血而死。齊叔夫妻悲痛欲絕,差點兒跟那快遞員拼命。快遞員下跪道歉,也答應回老家賣房賠錢,但人死不能復生,賠錢又有什么用。最讓人難過的是,那天正是小男孩的四歲生日,齊叔早就訂好生日蛋糕,就等著下班取回家,好好慶祝慶祝,結果出此噩耗。
“真是太不幸了……”我心想這確實讓人很崩潰,才四歲的兒子夭亡,本來就是大悲之事,而且還是在兒子四歲生日當天,這就更是慘上加慘,以后兒子的生日也是忌日,得是多大的痛疤。可我心里也在想,就算家里出此慘事,也不用找算命先生和什么頂仙來改命吧,這也聯系不上啊。
我說出自己的疑惑,齊叔痛苦地搖著頭:“命是肯定要改的,現在我就想知道這事到底能不能辦。”他還真把我給問住了,我只知道泰國的龍婆和阿贊師傅們能施法驅邪,能解降和落降,也能灌頂和刺符,但算命改命這事,好像只有國內的這些人能做吧。
“齊叔啊,”我清了清嗓子,“你外甥趙旭是我朋友表弟的老客戶,咱們也算是熟人,恕我直言。家里發生這樣的事,肯定是很悲痛的,但什么事都有概率,這種事似乎跟命運沒太直接的聯系啊!”
聽了我的話,齊叔嘆口氣說:“我老娘說是命數不好,得找人給家里人改改命,以后才能順利,所以我得找人幫忙。”我心想怪不得齊叔有這種奇怪想法,原來是老人的主意。考慮片刻,只好直說我認識的泰國法師們只會施驅邪方面的法術,比如沖撞了鬼神、中了邪、得罪了什么靈,或者遇到過不干凈的東西都能解決,但改命這個還真不行,好像只有國內那種專門研究命學的專家才行吧,比如算命大師,我這邊還真不行。
看來這樁生意做不成,我也已經做好了打道回府的心理準備,甚至已經打算出小區后就去那個五大道逛逛。齊叔說:“泰國法師對驅邪這方面在行嗎?”
我說:“那是肯定的,這么講吧,比國內這些出馬仙、跳大神和巫婆神漢都強得多,至少我遇到的客戶都是這樣。找他們無法解決的難題,最后都是從泰國請的法師給解決的。”
“我家人也懷疑是不是沖撞過什么,也想試試。他們肯定能看出問題來嗎?”齊叔問。我心想機會來了,就掏出靈蠟放在茶幾上點燃。他問我這是什么東西,我簡單說是檢測陰氣的工具,哪里有陰氣,煙霧就會朝什么方向飄,再讓他別亂動,免得攪動空氣。齊叔想了想,遠遠退到陽臺里去,我暗笑,心想這也太夸張了,不至于跑那么老遠。
藍色煙霧徐徐上升,然后迅速飄向臥室,也就是發出女人哭泣聲的那間房。我連忙來到陽臺,告訴齊叔那屋里有陰氣,讓他趕緊把門打開,看具體是什么位置。齊叔覺得很神奇,說:“不用看,肯定在我老婆懷里。”我沒明白,齊叔告訴我,他兒子的骨灰盒被老婆帶回家,就在懷里抱著。
“啊?”我張大嘴,連忙回客廳將靈蠟熄滅,齊叔這才出來,悄悄把臥室門打開,我走過去看,見屋里墻壁上貼著很多卡通圖案,看來就是齊叔兒子的房間。床上坐著一名三四十歲的女人,頭發蓬亂,懷里果然捧著一個骨灰盒,邊哭邊說著什么。我點了點頭,齊叔的老婆思念兒子心切,居然把骨灰盒抱回家,成天摟在懷里哭,真夠可憐的。
關上臥室門回到客廳,我建議齊叔進去勸勸他老婆,讓骨灰盒暫時遠離房間,最好能拿到樓外面去,然后再試一次,這樣才能排除房間里有異常。齊叔連連搖頭,說現在他老婆情緒極不穩定,連跟她說話都會發怒,要是把骨灰盒拿走,她非跟你拼命不可。我只好說那沒辦法,暫時試不出這屋里有沒有陰氣。
“沒別的辦法嗎?”齊叔問。其實我比他還希望能有別的辦法,畢竟這是樁生意,但又覺得他的情況似乎根本就不用驅什么邪,哪有邪可驅,孩子夭折雖然痛苦,但也不能都跟撞鬼硬聯系到一起去,有沒有事都說有事,那不真成馬壯了嗎,有沒有生意都大包大攬。
正在我猶豫的時候,房門打開,進來三個人,一對老夫妻和一個中年女人。齊叔見到他們,立刻站起來,說:“爸媽,我不是讓你倆明天過來嗎?”老兩口白了他一眼,換鞋后先讓那中年女人坐下,說臨時有變,反正哪天來都一樣。
“那這位是?”齊叔看著這中年女人。
老太太答道:“哦,你魏叔介紹的查事師父,可厲害了,平時特別忙,都在石家莊那邊給人查事,好不容易才到天津。”說完她也看著我。齊叔連忙介紹我的來歷,老兩口都用懷疑的眼神看著我,老頭自言自語:“認識泰國的師父……能靈嗎?”不光他倆,那中年女人也有意無意地盯著我,眼神有些復雜。我連忙站起來,對齊叔說要不我就先告辭,反正現在也不確定能不能幫到忙,以后可以再聯系。
齊叔說:“別別,不忙不忙,你先在這里坐著,晚上咱們吃個飯,大老遠來的,怎么能讓你就這么走了呢?”我連忙說不用客氣,都是熟人介紹,沒關系。齊叔認真地說不行,本來說好了我得去北京佛牌店里找你,現在你上門來拜訪,肯定不能就這么回去,你先在客廳坐會兒,我們幾個進屋聊。
那中年女人問:“這小兄弟在北京開佛牌店?”我點頭說沒錯,我是店里的泰國佛牌顧問。齊叔帶著三人進了臥室,我就坐在客廳里看報紙。門不是特別隔音,但因為另一個房間里傳出不斷的哭泣聲,所以我也聽不太清楚。我很想悄悄走過去偷聽,可又怕他們忽然開門被發現,只好假裝在客廳里來回溜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