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十鈔鐘,保姆就漸漸老實,身體也發軟,手中的拖把和掃帚掉在地上,任大爺連忙拿開。阿贊布丹又加持幾分鐘,打手勢讓人把她抬進臥室。我們跟著進來,阿贊布丹看到桌上的怪耶穌神像,拿起來遞給任先生,他氣得用力摔在地板上,大罵:“都是坑騙人的東西!”
瓷像粉碎,里面的引靈符也落出來,任先生好奇地撿起來看,我湊過去接過來,說這不是陰符嗎,任先生和任大媽連忙問什么叫陰符,高雄說就是那種巫婆和神棍為了蒙蔽老百姓,會把這種混入歪教邪法的符紙放進東西里給人供奉,以迷惑對方,達到稱神稱鬼的目的,讓人害怕。任先生問:“那、那要怎么處理?”高雄把引靈符收進皮包,說交給我吧,這東西不是扔進垃圾桶就管用的,要帶回泰國,交給阿贊師傅加持焚燒處理,任先生連連道謝。
好不容易把任家這四件事全都搞定,我回旅館后也算睡了幾個小時好覺。起床后跟任先生到銀行取出四萬塊錢人民幣,他又幫高雄和阿贊布丹訂好回曼谷的機票,然后送我們四人乘火車回京。臨出門時,高雄告訴任先生,無論哪種信仰,即使是被人編造出來的神像,天天供奉也會產生靈力,但是好是壞就不一定。在沒得到多數人驗證的情況下,別亂供奉。那尊古墓拍嬰法力不弱,但任家這幾口人都有喜歡信邪神的前科,所以最好還是送走,讓家里徹底清靜,任先生同意了。
任大爺緊緊握著我的手:“田經理,謝謝你幫我了我家的大忙啊!”我看到任大媽和保姆還有任先生的老婆表情都不太自然,不知道她們心里都在想什么,但現在已經與我無關。倒是任先生的女兒跟高雄商量,能不能拍一張跟阿贊布丹的合照,高雄嘿嘿笑著說沒問題,拿手機幫她給阿贊布丹拍了兩張。阿贊布丹還是沒什么表情,任先生的女兒挽著他的胳膊,似乎完全忘記昨晚她還差點從六樓跳下去。
在火車上,馬壯問高雄為什么那些沒什么根據的神像也會有邪門效果,高雄說:“以前我就說過,人的執念是很厲害的,雖然沒有法力,但也等于每天都在給一件東西加持。再配上特殊的語言內容,就有可能招靈,你客戶的女兒請筆仙就是這個道理。”
我笑著問,要是很虔誠地對著一只拖鞋天天供奉參拜,這拖鞋會不會也有邪法力量,高雄點了根煙:“必須得是能通靈的五行材料制成,效果才明顯。”
“五行材料,就是金木水火土了?”我說,“瓷像是用陶瓷燒成,沒燒之前就是陶土。寶石屬土,所以很多佛像是用翡翠、玉等制成。”馬壯搶著說還有黃金木頭的佛像,和符水,燒瓷像也得用火。
高雄拍了拍他肩膀:“小子悟性不錯。”聊著聊著,高雄接了個電話,他看看我,站起身朝車廂連接處的衛生間走去。
沒多久我也要上廁所,就過去站在衛生間門口等著。聽到里面傳出高雄的說話聲,音量不小:“哪有這么容易就找得到?你就不能再耐心點……我都說過會找到,你已經收了錢,怎么能這樣……吃什么飯,你吃飯還要找個保鏢嗎,我不愛吃什么西餐,沒興趣,也吃不飽……我什么都不愛吃,你自己吃行不行……”我越聽越糊涂,就把耳朵貼在門縫偷聽,里面沒了聲音,正在我疑惑的時候,忽然門被打開,我差點摔進去,高雄站在里面,像捉到小偷似的看著我。
我嘿嘿笑:“高老板,您不多待會兒了?”高雄按下沖水鍵,走出衛生間,問我聽到了什么。我說我最近肝火旺盛,耳音很差,什么也沒聽到。高雄點點頭,讓我多喝菊花茶,就走了。
到了北京,我把兩萬五交給他,高雄很高興,說讓我繼續努力,爭取每個月都能有這種施法驅邪的肥生意。我說:“干脆我建個專門幫人驅邪的網站,那多方便!”高雄表示同意,還說要是需要入股盡管跟他說,他愿出五百泰銖。
看著高雄和阿贊布丹乘出租車前往機場,我也松了口氣,跟馬壯回佛牌店。路上,我從皮包里掏出一千五百塊錢鈔票遞給他,馬壯接過來連數好幾遍,說真是錢難賺、屎難吃,費這么大勁還被咬傷,只有一千五。我沒搭理他,把頭靠在車窗上打盹。
馬壯收起錢,笑著說:“這客戶家真有意思,六口人五種信仰,五個神在同一個家庭里成天打架,夠熱鬧。要是客戶都這樣就好了,我們豈不是天天有生意?”
我閉著眼睛糾正他的話:“首先,他們五口人并不都能稱之為信仰,你能把請筆仙碟仙也叫信仰嗎?那就是好奇心重而已。另外那四位倒是算信仰,可惜信的要么是歪神,要么是自己走歪了路,比如任先生老婆信的那個印度靈修,怎么看也不像真正的瑜伽冥想,她在健身室里的那尊神像,搞不好還是被黑法師傅加持過的呢!”馬壯連連稱是。
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出租車上,我覺得頭暈腦脹,十分不舒服。馬壯問我是不是感冒了,我搖搖頭,心想感冒不是這癥狀,以前就有過,是在沈陽那家油漆廠,阿贊降師傅施法的時候我就頭疼得厲害,后來高雄說是陰靈的陰氣太重,對我有影響。那時候油漆廠的廠長和幾名年老工人也都有這癥狀,但我最嚴重,都吐了,看來,任家遇到的那幾股邪氣還是對我有影響。馬壯比我年輕,又不是牌商,所以沒什么問題。
回到佛牌店后,羅麗已經幫我倆叫好飯菜,還在冒熱氣。我讓馬壯先吃,掏出三千元讓羅麗入賬,又把五百塊錢遞給她,算是生意成交的紅包,羅麗似乎不太高興,我以為她嫌少,就又多加了五百。她把錢推回,什么也沒說。看著馬壯吃得香,我悄悄把羅麗拉到后屋,問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