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高雄打去電話,聽到話筒那邊傳出女人的調笑聲,看來又在什么風月場所。高雄的笑聲還沒停,問我:“什么事?”
我說了客戶的情況,高雄說:“你小子是不是給所有客戶都下了降頭,為什么都會出意外?不過也好,讓阿贊曬去國內施法解降頭,還可以收一筆錢。”我說收錢可以,想知道這種蟲降要怎么解,因為客戶不想被對方知道是中了降頭,又不想搞出人命。
高雄說:“靠,這可真他媽的難!這種丟失解降粉的蟲降,肯定要讓對方知道,在服下降粉的同時,用陰咒加持,連續三個晚上才可以解。”我心想那就沒轍了,想把賈女士的婆婆蒙在鼓里看來不太現實,只能讓她自己想辦法,找借口蒙混過去,隨口問高雄在哪里瀟灑。
“瀟灑個鬼!”高雄說,“老子自從搬家之后,為了躲避梁姐那個瘋婆娘和彭馬,幾乎都不出門。今天實在忍不住了,出來喝酒唱歌,就算彭馬站在我面前,老子也要玩個通宵!”我表示贊同,但也提醒他注意安全,最好能跟朋友一同出來,也有個照應。
把情況轉告賈女士,她愁得不行,我出主意說其實很好解決,你就對你老公說這有可能是邪病,找個法師來驅驅邪,不管行不行也試試。除非你老公和家人是堅定的無神論者,否則只要你能把他們說通,這事就成了。
賈女士說:“他們倒不是什么無神論者,我老公還挺迷信呢,每年都會跟同學去寺廟拜佛求香。”我問你婆婆中蟲降之后,他有沒有拜佛。賈女士說當然有,現在都快魔怔了,天天都跪在家里供的觀音面前,求她保佑老媽健康,還說寧愿拿自己二十年壽命來換。
好家伙,這孝子可不好找。我說:“那就容易多了,你就說你同學或什么朋友認識泰國的法師,專門治邪病,說你婆婆很有可能是沖撞過什么不干凈的東西,但別往降頭方面扯,以防你老公懷疑到你的頭上。”賈女士想了想,說只好如此,她會找借口跟老公盡快講。
賈女士總算把她老公說通了,為了把戲演足,還特意找她表妹串通,讓我冒充是她表妹認識的朋友,說從我手里請過佛牌,通過她認識的。我和賈女士商量好,到時候如果她老公問起,我就稱只認識會施驅邪法術的師傅,而不會落降的,尤其是蟲降,以免她老公到時候起疑心。
之前,賈女士給我發短信和打電話都是背著家人,現在她終于可以正大光明地打給我,當著她老公的面。聊幾句之后,把電話交給她老公。我有些心虛,生怕哪句話說錯被人看穿,那可就把賈女士害慘了。
“聽我老婆說,您是在泰國賣佛牌的?也能治邪病嗎?”賈女士的老公問道。
我說:“是的是的,泰國阿贊師傅專門治那些醫院查不出來的奇怪病癥,李雯是我的老客戶,曾經在我手里請過崇迪,她說她表姐的婆婆得了怪病,什么醫院都查不出,現在病得很厲害,只剩下半條命,想問我能不能解決。”
賈女士的老公嘆著氣:“我媽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居然得這種怪病,你這邊怎么才能看出是不是邪病?”我說隔著電話可沒法看,順便問現在都有什么癥狀。
沒想到,他居然低聲哭起來:“現在……被折磨得半死不活,腿上全是黑瘡,還流膿水……這到底是得罪過誰,為什么會這樣……”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連忙勸,說你先別悲傷,等把法師請到你那里,當面查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但要先付一萬五千元的定金,也算是法師和我的路費,解決之后再付三萬,不成則不收,定金不退。
“還要這樣?”賈女士的丈夫提高音量,“可誰知道你是不是在騙我?不能解決也要收一萬五?”我笑著說你老婆的閨蜜李雯在我手里請過佛牌,效果也不錯,泰國佛牌和施法生意就是這么做的,必須先付,要不然大老遠的,你讓阿贊師傅自掏腰包從泰國折騰到中國山西陽泉?
賈女士的老公沉吟著,我補充道:“你老媽的怪病要是醫院能治,也不用找到我了,我的客戶都是這種邪病,雖然不敢保證百分百,但我認識的阿贊師傅法力都不弱,大多數都能解決。對我來講,當然是希望有效果,這樣我也能多賺錢,否則我幾乎沒有利潤,還要白跑一趟山西。”
也許是我的直率讓賈女士老公覺得更可靠,也許是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理,最后他還是同意了。我讓他可以在淘寶交易,這樣也能打消他最后的顧慮。沒想到他說不懂網購,也太麻煩,直接給我銀行匯款。“要是能治好我媽的病,我寧愿舍出二十年陽壽……”賈女士老公又開始哭,“到時候求你跟法師好好說說情,或者讓我立刻死了都行!”
我說:“法師不是菩薩,要是能治就沒問題,如果真的治不了,就算你舍出二百年陽壽也沒用。先在家照顧你媽吧,款到我這邊就立刻安排。”心想這男人真太孝順了,就是有點兒愛哭。
不到半小時,手機就收到短信提醒,匯到賬一萬五千元人民幣。我先給賈女士發去短信,說錢已收到,讓她提供具體地址。再馬上給高雄打電話,讓他跟那位在烏隆的阿贊曬盡快出發。我這邊則從沈陽先飛到太原,又乘長途大巴來到陽泉。賈女士的老公開車到汽車站接我,他姓甄,長得挺高挺帥,只是滿面愁容,看來是因為老媽的病。
在路上,甄先生先是詳細打聽了泰國阿贊怎么驅邪,我講述了一通,又問他是否知道母親怎么得的邪病。甄先生說:“哪里知道啊?要能肯定是邪病,誰還會北京上海跑大醫院,光這一個半月,醫藥費就花掉十萬塊了!唉,我可憐的老媽……”說著說著,他又低聲哭起來,淚流滿面,非常傷心,不停低頭用毛巾擦著眼淚。我也覺得有些心酸,但車速不慢,很想提醒他注意開車,又不好意思,只好默默地系好安全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