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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1章:夜市

  轉眼一周過去,拉乃給我打來電話說就在牌友家,只有他妻子和孩子在家里,他出去喝酒了。我在電話里聽到女人的哭聲,問怎么回事,拉乃說:“是他老婆在哭,這幾天天天吵架,那家伙下手也夠黑的,把他老婆打得渾身是傷,他孩子的臉都腫了!”我嘆了口氣,說你快想辦法吧,這么打下去出人命可怎么辦。

  “我現在就把他老婆孩子送回娘家,等那家伙回來我再跟他談。”拉乃說。

  我說:“也只能這樣,你回來之后遇到那個牌友得注意安全,這家伙現在是處于陰靈附體的階段,別發起火來連你一起打。”拉乃說不會,這家伙比自己矮,也不強壯,論打架不會怕他。

  對這件事我還是很擔心的,就始終跟蹤關注。拉乃把那牌友的妻子和孩子成功送回娘家,又朝她要了鑰匙,回到牌友家里等候。等了幾小時也沒回來,電話也不接,就給我打電話消磨時間。我說:“你那牌友不會也在朋友家喝醉后借宿了吧?”

  拉乃說:“就算借宿我也要守著,大不了睡在他家,總得等他回來。”我說沒錯,你這么做是對的,這事不能再鬧大,實在不行你就跟他說實話,就說你家里供的是邪牌,是不是他沖撞過。如果他能承認,這事就好辦,那牌友也會更容易同意找阿贊師傅施法,拉乃說等牌友回來再說。

  如果真如我設想的這樣,那這樁生意也就沒什么可寫出來的。

  后來的事是拉乃告訴給我的,他等到半夜,那牌友才喝得醉熏熏地回到家,看到妻子孩子都不在,沙發上卻躺著拉乃,就問怎么回事。拉乃說我是來找你的,看到你妻兒被你打成這樣,就讓他們回娘家,我有事找你談。沒想到此牌友大怒,硬說拉乃勾引他老婆,還給拐走,讓他把人交出來。拉乃當然不認,兩人廝打起來,按理說這牌友打不過拉乃,但不知道為什么,也許是喝酒壯膽,他力氣很大,而且都是下死手。

  俗話說“強的怕橫的,橫的就怕不要命的”,拉乃見狀不妙,就奪路而逃,想明天等牌友的酒醒之后再談。那牌友竟然從廚房操起菜刀追出來,他家附近有條街是著名的夜市,很是熱鬧,兩人一跑一追,就來到夜市里。牌友看到拉乃混入人群,就紅著眼睛舉刀亂砍,夜市人很多,立刻就被砍倒十幾人。其他食客四散奔逃,互相擠踩,場面頓時失控。好在有兩名膽大的小吃攤店主也操起菜刀,沖上去夾攻牌友,把他砍翻在地,又打電話報了警。等警察來的時候,把牌友送到醫院搶救,可人早就沒氣了。

  發生這事之后,拉乃十分自責,可又不敢對牌友家人說,那樣的話,對方肯定不會放過自己,只好爛在肚子里。我到春武里找他,見拉乃神色很憔悴,跪在地上求我不要講出去。我也沒別的辦法,這事當然不能說,對我沒有任何好處。

  為了堵嘴,拉乃從錢包里拿出厚厚一摞鈔票,看起來至少有幾萬泰銖,說算是給我的壓驚費。看到他慌張的模樣,我心想最該好好壓壓驚的應該是你,就拒絕了,讓他把心放進肚子,這事我不會說的。但拉乃可能是擔心,非要我拿著,否則不行。我猜沒發生了這么大事,他一定要見我收下錢,不然心里沒底,會懷疑我隨時會出賣他,而我收了好處就沒理由這么做,只好收下。

  我又勸了勸拉乃,就離開春武里。找到中國銀行,把這五萬多泰銖存進銀行,說實話我心里還真沒什么愧疚。也許是當牌商好幾年,見慣了因佛牌而死、瘋、病、殘的客戶,溫水煮青蛙。也許是我從沒當面看到過那名牌友,所以也談不上有任何情感。而且牌友的妻兒至少也安全了,我在心里安慰自己,喜歡成天打牌的人,估計也不會是個好丈夫和好父親,也許他妻子帶著孩子另嫁別人,會過得更幸福呢。

  這只是自己安慰自己的想法,當時可沒想過,我因為收錢,也為自己造下很重的業障。

  后來眉卡對我說,她父親告訴她,拉乃惹到麻煩了。他的幾個朋友對那位死去的牌友妻子說,懷疑是拉乃家里供著邪牌陰物,被那牌友不小心看到,于是才性情大變,先是打老婆孩子,最后惹出事端來。那牌友的妻子不依不饒,立刻找到拉乃算賬。拉乃當然不承認,說根本就不知道有這事,家里供著佛牌沒錯,但也不是邪牌,而是轉運珠路翁,是正宗的正牌,由孔敬的女師傅阿贊南雅加持出來,不信可以隨時去打聽。

  那牌友的老婆還真去了,當然打聽不出什么其他來。但又怪拉乃不該在家里供佛牌,導致影響了朋友。拉乃說這佛牌連供奉者自己都不會出意外,朋友又怎么可能。當時跟那牌友共同進小臥室搗鬼的另一個朋友忍不住說出實話,講了牌友生前曾經連續三次用尿給佛牌和供奉物洗澡的事。拉乃先是不承認有三種佛牌,而只有一種,反正對方沒證據。隨后又假裝很吃驚,說怎么能這樣,不管佛像還是佛牌還是什么,也不能用這種方式來褻瀆,那是肯定要遭報應的。

  這朋友的供詞不但沒能幫助牌友的老婆,反而成為大家指責的把柄。在泰國幾乎人人信佛,對這種褻瀆神佛的事,大家都是很唾棄的,沒辦法,牌友的老婆只得作罷,不再追究此事。

  聽眉卡說了這些,我倒是心中輕松,至少拉乃不再會有顧慮,也沒人找他麻煩了。但也許是那牌友的死亡令我心虛,我還是離開泰國,臨走的時候把高雄保險柜里取出的那些正、陰佛牌全都帶上,又把高雄公寓和保險柜的鑰匙交給黃誠信,讓他務必保管好,有需要的話就讓吳敵跑腿,把佛牌發貨出來。

  飛到廣州后,我找到高雄,晚上就在天河區那邊的海鮮大排檔吃飯喝酒,說了拉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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