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想得美!就告訴她老中醫說過,這種藥丸里面有很稀有的中草藥成分,配制繁瑣,而且人家平時還有別的藥得配制,不可能光為你服務,所以最多半個月才能配出一丸。”段伯想了想,臉上的表情漸漸轉憂為喜。他站起身,在公園里來回踱步,似乎在考慮著什么。
“她很聰明的,”段伯邊走邊自言自語,“就是怕瞞不過她,萬一事情敗露,就什么都完啦!”我說那你就再多花些錢,托一位香港真正有知名度的老中醫,讓他幫你圓這個謊,無非也就是見一面,就怕對方不同意,畢竟是醫生,不肯參與這種騙人感情的事。
段伯說:“這個肯定有難度,在香港的知名中醫,收入都非常高,不見得愿意幫我。而要是找人假冒,又容易露餡。”
我說:“凡事沒有完美的,尤其是反道而行的事。用東南亞巫術把人強留在身邊,這本身就是逆勢而為,所以也不用考慮那么多了。主要就是看你是否一定要把那個女人留下,為了達到目的,你可以犧牲所有。”段伯都沒猶豫,說那是肯定的,如果她能自愿留下,就算砍掉我一條腿、一只胳膊都不會眨眼。我心想這老伯還真是個癡情的種子,什么樣的女人能讓他這么大歲數還癡迷成這樣,于是就問對方的情況。
段伯想了想,回答:“她小的時候就和我相識,是老天爺給的緣分,因為有她,我二十年前老婆去世后就沒再婚。可現在她居然認識了一個英國男人,非要跟他結婚出國、離我而去,這讓我不能接受!”
“小時候就跟你認識?那豈不是有好多年?這么久你們也沒結婚,是不是有什么阻撓?”我忍不住問。段伯笑而不答,看來是有什么隱私,我也不好多問,有錢賺就行。段伯說他已經初步了解,先回去考慮清楚,到時候給我打電話。最后,他又問我怎么才能保證不把此事說出去。
我說:“您可能沒接觸過泰國佛牌,也不了解牌商,真正的佛牌商人必須嚴守客戶資料,就拿我來說吧,別說朋友和同行,我這三年多來的客戶資料,連我爸媽都不知道。”
段伯松了口氣:“那就好,我最擔心的就是這個,這事千萬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我公司的同事也一樣。”我讓他放寬心,絕對保密。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為掩人耳目,最好你能從我這里請塊佛牌,越便宜越好,免得以后被人發現你跟我接觸過,就不好解釋。段伯連連點頭,說我真是細心。我從皮包里掏出幾塊正牌,都是不知名的泰國小寺廟的,當時以什么價錢請出廟的已經記不和得,但每塊絕對不會超過八百泰銖。
“您每個月的薪水大概多少,方便告知嗎?”我問道。段伯以為我是要按他的收入來賣我佛牌,連忙回答有九千多港幣。我點點頭,從里面隨便挑出一塊,說這是我這里最便宜的,兩千五泰銖出廟,也不賺錢,就算你五百港幣吧,貴不貴。
段伯說不貴不貴,從口袋里掏出錢包,拿出一張五百面值的遞給我。這老伯看來是個實誠人,對我很相信。
從公園回家,我看到高雄已經躺在沙發上睡著,我從冰箱里拿出一罐可樂,坐在沙發扶手上邊喝邊打開電視,心想這段伯也真行,老當益壯啊,那女人也真夠可以的,從小就跟段伯認識,就算她比段伯小十歲,也得有五十左右,那兩人起碼得認識有四十幾年了,這么長時間也沒跟段伯結婚,要么還是沒愛到那個地步,要么就是家里阻撓。不過這女人這把年紀,還能找到英國男友并到國外結婚生活,也算很厲害,首先肯定不是普通人,說不定是個有錢人家,而且她很可能離過婚。因為段伯可以為了她終身不娶,但那女人不見得也終身不嫁,否則現在也不會另有所愛。
我在這里瞎猜個半天,高雄被電視的光線給晃醒,問我在干什么。我反問他要不要出去吃夜宵,順便找個地方馬殺雞,高雄也不回答,從沙發上爬起來走進臥室。我心想這老哥看來是晚飯吃得太飽,居然對夜宵和馬殺雞都沒興趣。把屁股移到沙發上,用遙控器剛調了個有成龍電影的頻道,沒看幾分鐘,就見高雄從臥室出來,換了身干凈衣服。
“干什么?”我問。
高雄比我還疑惑:“你不是說要請我吃夜宵和馬殺雞的嗎?”我說什么時候說過,我只是問你要不要出去,可沒說是我請客。高雄把眼一瞪,說你明明說過,廢話少說,快關電視出發。無奈之下,我只好跟他出去。
那天,徐先生下了班沒事,過來找我和高雄喝酒。他酒量平平,但卻喝得快,半個多小時過去,我才兩瓶啤酒下肚,他已經喝了六七瓶,舌頭都有些硬了。借著酒勁,我問徐先生姐姐和他外甥女的事。徐先生打著嗝,把手一擺:“沒、沒辦法!小婷生下來就有哮喘病,剛滿月就喘得差點憋死,是她命不好。我姐姐跟她沒過、過一天好日子,我老板從小就嫌棄小婷,好幾次說要、要把她扔進海里,還說是我姐上輩子作、作的孽……”
高雄說:“這種話也說得出口?真是沒良心!那你姐姐跟冼老板現在還有沒有什么來往?”
徐先生回答:“給撫養費的時候會去,到我姐姐家里坐坐,看看孩子。有、有藥物控制就會好些,畢竟是他的女兒,也沒有以前那么嫌棄了,有時候還會在、在家里過夜。”我說那為什么不干脆復婚,怎么說也是結發妻子,那也是他親女兒啊。冼老板那么有錢,送到國外好好治治,說不定就能恢復。
“怎么可能!”徐先生笑起來,“對我老板,我真的是太了解啦,他喜歡強者,討厭弱的,喜歡能給他帶來快樂的人,不喜歡有麻煩,哪怕自己的老婆孩子也不行。”我搖搖頭表示不解,高雄罵了一陣,說因為女兒重病而提出離婚,應該是違法的吧,香港法制這么嚴格,為什么會讓他得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