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婆巴沒理會,繼續念誦經咒。這時,我們看到梁姐似乎不再用力,而是慢慢張開嘴,龍婆巴的手掌虎口處現出深深的牙齒印,都是帶血的,而且還在往出滲。龍婆巴將帶傷的手掌重新按住梁姐頭頂,經咒沒停。
十幾分鐘后,梁姐開始痛苦地發出號叫,就像有嚴重病痛。又過了一陣,她低聲哭泣起來,胡亂說著什么“我喜歡女孩”、“為什么不能”、“是我錯了”、“別找TA”、“我都聽你的”之類的話。隨后,又看到梁姐雙手拼命在半空中抓舞,腮幫鼓起,很像溺水的樣子,然后又是抓遍全身,張嘴大叫,頭部左右擺動,看起來非常痛苦。我覺得像是被火燒的人,再之后梁姐躺在床邊,雙腿張開,兩只手緊緊抓著床上的被單,好像孕婦在生產。再然后又是頭往上仰,舌頭伸出,雙手下垂,渾身亂抖。
她做出了很多奇怪的姿勢,我大概能猜得出,這應該是幾年間,那些附在梁姐身上的邪牌中陰靈生前的遭遇或者死因。不管怎么動,梁姐的頭部永遠處在同一位置,被龍婆巴的手掌撫著。折騰了幾分鐘,梁姐漸漸不再動彈,而龍婆巴師傅狀態很不好,精神委頓,頭部一點一點的似乎要睡著,但他嘴里還是在念誦著經咒,聲音非常低,都快聽不見了。
最后,龍婆巴師傅將手掌拿開,梁姐從床邊滑到地上,像死人似的,我能看到她臉上和身上全是汗水,衣服也已經濕透,像剛從水里打撈上來。龍婆巴師傅也在兩名僧侶的幫助下,費力地躺回去,有僧侶拿過毛巾替他擦身體的汗。我們扶著梁姐出了屋,再次回到側廟的臥室中,有僧侶拿過兩塊干凈的毛巾,我們三人出來,讓高雄給梁姐把身體擦干,以免著涼。
僧侶把我們三人安排到另外的臥室,看來是平時僧侶居住的地方,現在不知道為什么而空著,也許是人手不足吧。躺下之后,我們還在議論剛才的事,吳敵問我:“剛才梁姐的那些怪動作是什么意思?”我說了自己的解釋,應該是附靈的反應,邪牌中多數都入有完整的靈,多數是大靈,這些陰靈之所以會被加持到佛牌中,就因為多數是橫死,死而不甘,怨氣太大,所以才制成邪牌讓人供奉,好消除怨氣去轉世。既然是橫死,那就有多種死法:上吊、跳樓、溺水、難產、刀槍致命、凍餓等等。
而這些陰靈,會因為梁姐是女性而更容易附著,女人屬陰,陽氣普通要比男人弱,所以很多能撞鬼的、或者通靈體質的多為女子。再加上梁姐為了多賺錢,平時經常賣給客戶邪牌和陰物,比如人胎路過、小鬼仔之類的東西,就被陰氣侵擾得更嚴重。
次日,我們三個早早地來到高雄和梁姐住的那間房,看到高雄坐在地上,梁姐躺在對面,兩人離得很遠。而梁姐雙手仍然被反剪在身后,緊緊地捆著,頭發也亂蓬蓬的。我說:“怎么還綁啊?還這么緊,血液不通會壞死的。”過去要打開,高雄連忙說不行,等龍婆巴師傅醒來后,或者看到她正常了才能松開。
“應該沒事了吧?”吳敵說,“龍婆巴師傅不是很厲害嗎?”
高雄說:“厲害是肯定的,但萬一呢?這個瘋女人可讓我吃盡苦頭!”這時梁姐被我們說話的聲音吵醒,躺在地上,仰頭看了看屋里的四個男人,表情很迷茫。高雄下意識站起來,走到門口處,表情非常緊張,我覺得他應該隨時都有可能以最快速度跑出屋去。
梁姐坐了起來,表情有些痛苦地問:“是誰捆的我?”我看了看高雄,他朝我搖搖頭,意思是先別松綁。黃誠信低聲說還是松開吧,這樣捆了一夜,手會斷掉的。我朝手把吳敵叫著,告訴他精神著點兒。他點了點頭,我走過去蹲下,問梁姐是否還記得昨天的事。
“昨天的事……”梁姐回憶,“昨天什么事,我怎么會在這里?這是什么地方?高雄,你、你把我帶到哪里了?”高雄觀察著她的眼睛和表情,并不答話。梁姐想活動四肢,又咧起嘴來。高雄嚇得閃身就要出去,黃誠信把他攔住,說不要害怕,她只是被綁得很疼。
這時梁姐才發現自己已經被反綁雙手,生氣地大聲問:“是誰綁的我,快放開!”
高雄說:“你看,她還是這樣的!”黃誠信笑著說這是正常的,換成是你醒來發現自己被綁,照樣會生氣。我壯起膽子,解開捆住梁姐雙手腕的繩索,梁姐揉著已經被捆出紅印的手腕,問到底是誰捆的她,為什么要這樣。
“是我捆的!”高雄說。
梁姐問:“你為什么要捆著我?我怎么得罪你了?”高雄一時答不上來。我看到平時精明狡猾、從來不會被問住的高雄居然語塞,連忙說沒什么,昨晚你生病了,病得很厲害,見人就打,見狗就咬,所以必須把你暫時捆住,現在已經好了。
“怎么可能?我沒事咬狗干什么?”梁姐不信。
高雄說:“別胡說了,把真相告訴他吧!”我笑著從頭到尾說了,梁姐有些發蒙,表情疑惑,似乎覺得我們都在騙她。
“我又沒生病,為什么要到寺廟里來接受施法?”梁姐問。高雄冷笑,說你要是不算有病,那全世界就沒有瘋子了。
梁姐生氣地剛要罵,黃誠信問:“梁女系,你最后的記憶是什么?”梁姐想了想,說好像是聽說高雄死了,自己來參加葬禮,但比較模糊。黃誠信又讓她往前回憶,梁姐說是跟高雄去國外旅游,好像是馬來西亞幾個城市。我們都點點頭,說那就沒錯,你那段時間的記憶都在,只是因為陰氣嚴重侵擾你的身體,使你的記憶力發生減退,有時候回憶不起來,甚至覺得那些經歷只是夢到而不是經歷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