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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我們都一樣

  圓型的小炕桌擺在炕沿邊兒,兩個人都穿著白色的半截袖,半扭過身,低著頭端起熱氣騰騰的面條。

  楚亦鋒很意外畢月的手藝,剛才換衣服的時候,他就聞到了熗鍋的香味兒,有了點兒期待。

  現在一看,又是榨菜粒兒,又是芝麻醬,還有稀碎的花生米,肉沫撒在上面,紅辣子,幾根綠油油的菠菜葉子……好不好吃的,看著至少像那么回事兒!

  楚亦鋒很給面子,心里對面條表象打了個八十分。先是用筷子拌了拌,被麻醬沾染過的面條油汪汪的,挑起一大筷子嘗了嘗,沒細品,真餓了,囫圇吞下。

  隨后挑挑眉,吃著面條還不忘看向畢月:也許,他以后有口福了。這小丫頭居然是個舍得吃的,難得!

  畢月盤腿兒坐在炕上,舀完辣椒油,又開始倒陳醋,忙著、要開吃了,還不忘憂愁地嘟囔道:

  “這屋不能要了,這也太嚇人了。”停頓了下,圓圓的大眼睛里再次閃現驚恐,薄弱的意志力被想象力打敗了:

  “你說我要是沒碰到你,咱兩個要是沒看那場電影,我指定得提前回家啊?我一回家,那人要是沒走,哎呦!再沒偷著東西、惱羞成怒……”畢月扔了筷子,向楚亦鋒征詢:

  “他能不能對我下死手?!噯噯?你知道不?你們京都還發生過人肉包子的案件吶!”這時候,她承認自己是東北人了,和京都城撇清了關系。

  楚亦鋒無語的抬頭,嘴邊兒沾了點兒麻醬,修長的手指直接抿掉,又用舌尖舔著手指,直接舔了個干凈。

  畢月卻沒心思欣賞性感有型的大帥哥,還在繼續編織著噩夢,可見她這個人從本心到本性,外表看起來風風火火很悍氣,實際就是紙糊的,一刺激就破掉。

  以至于以后,一個成功女人的背后,總有幾個偷偷摸摸的男人在給她保駕護航。

  “或者,我是說也許……等你前腳一走,他覺得沒翻徹底,還是把我家想成有錢人……”手指比劃上了,激昂陳詞:

  “我正自個兒在家睡覺呢,他站在我頭頂看我!”

  臉色被嚇到漲紅,直勾勾地盯著楚亦鋒,自個兒說完了,啞聲了,這回兩只小手直接捂住了臉、抓臉,畢月驚呼:

  “天啊!”

  楚亦鋒吃不下去了,放下筷子,雙手使勁上下搓了搓臉,挺無奈,他的頭發還是半濕不干的狀態。

  “你家,無論是不是熟人作案,來一回都得后悔。”說完,還掃了一眼破舊的小屋。

  看著面前的畢月仍舊情緒不穩定,楚亦鋒疑惑,這丫頭是不是也太沒安全感了,反應也太過激烈。

  大手隔著小炕桌,扒拉開畢月捂住臉的手,安慰安慰吧!

  “聽我說,明晚,你弟弟在家,他是七尺漢子!今晚,你很安全,我是軍人!”

  況且,你后天會住在我的房子里,你還至于在這浪費時間嗎?外面飄著雨,嘴里吃著東西,面前坐著我,你不趁機嘮點兒別地?

  楚亦鋒拿起了筷子遞過去,眼睛眨動了一瞬,隨后話風一轉,一本正經地征詢:

  “要不要學拳?無事護體,有事防身。”

  畢月調整呼吸,勸誡不能自己嚇自己,拍了拍心口,給自己鼓勁兒:

  “吃飯!學,趕明兒我就找地兒學,靠誰不如靠自己!”

  機會來了,就等這句呢:“和我學吧,最近我正閑著。”

  畢月咽下面條,終于有了分心的人和事了,她好奇的問道:

  “楚、楚大哥。”

  楚大哥?她怎么跟叫楚留香似的?你還別說……嗝,畢月噎住了,接過楚亦鋒遞過來的水杯。

  “你怎么那么有錢?”又急速解釋道:“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又開轎子又吃得起餃子,據我所知,津貼不夠吧?雖然楚叔叔是個大官,可你不怕招眼嗎?”

  問完,畢月卷面條的動作一頓,她自己都納悶了,怎么就能不知深淺問人那事兒?她今晚有點兒不正常。

  大哥?這個稱呼可不討喜!

  亦鋒、鋒哥,從那張小嘴里叫出來該多帶勁兒!

  就在畢月為自己的唐突感到尷尬時,卻不想楚亦鋒真就給面子,實話實說、言簡意賅:

  “怕。平時不開轎子,回家才吃得起餃子。我沒錢,都是我姐的。我和你弟弟一樣的待遇。”

  嗯?畢月沒想到答案是這樣。

  楚亦鋒點了點頭,認真的和畢月對視,語氣里有認同:“我們都一樣。”

  就這一句,似有魔力、拉近了距離、照亮了心里……楚亦鋒真成了大哥。

  被雨淋;狼狽的琢磨是不是要扛筐跑;看電影感嘆咋就來了這時代,后又進屋受了驚嚇。

  畢月想著,這破家,啥時候能有個好去處……比她上輩子還不如。

  筷子放下了,畢月一時沒了胃口。

  楚亦鋒適時抓住機會:“京都很繁華,沒有歸屬感,是個人就會很累很乏。你對近兩年有沒有什么規劃?”頓了一下,低沉的聲音,總是讓女人更有踏實厚重的感受。

  “我年長你幾歲,軍校、當兵,你以后有什么事兒,可以和我說,我能幫則幫。”

  溫柔的嗓音,卻嘆氣出聲:

  “我能給楚慈當家教,很幸運啦。

  也沒什么難處,就是每天向前奔啊奔,干完一樣又一樣,總感覺是在硬撐,還不得不撐起來。

  我跟你說哈,楚大哥,要依著我,早就不念大學了,一心一意掙錢。因為沒錢真寸步難行,再過幾年……”

  畢月對著楚亦鋒認真地點點頭:

  “真的,過幾年、錢更難賺,不信你瞧著!”

  楚亦鋒笑了,俊逸的臉、溫和的語調:“我信。”

  你除了調皮點兒,是個一心一意往前奔的姑娘。我不知道會不會信你一輩子,但現在,你說什么我都信。

  楚亦鋒覺得他的心里話白瞎了,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脫口而出,也讓她驕傲驕傲。

  淅淅瀝瀝的雨水拍打著玻璃窗,昏黃的燈光照著那不寬的小炕,兩條大長腿的男人,以一個放松的姿態,喝著白開水,聽著畢月絮絮叨叨。

  畢月覺得楚大哥人好。潛意識里,沒覺得那是個男人,正要叼她。

  八十年代,畢月沒自覺性,可楚大少還是明白的,他被畢月相信他的那份親近給暖透了。

  天蒙蒙亮,楚亦鋒看了看腕表,盯著女孩兒額頭看了幾秒,最終彎腰親了一口。

  多虧他早上要帶隊訓練,否則就得被畢成抓個“現行”,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畢成會被嚇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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