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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六章 半拉棵機

  畢父畢鐵剛推開了廚房的門,一開門,滿屋子熱氣直撲臉:

  “這是干哈呢?”

  陳翠柳心里一緊,聽到是畢鐵剛的動靜后,心又一松。用腰上系的圍裙擦了擦手。

  劉雅芳正在慌亂地噼里啪啦翻柜子,都沒顧得上扭頭,隨嘴回了句:

  “能干哈?做飯唄。一會兒飯得了,你給送醫院去。”

  “哎呀,你可快歇了吧!”畢鐵剛摘下棉帽子。

  這回劉雅芳回頭了:“咋的呢?”

  “他們都吃三頓飯。你這當不當正不正的,做啥飯做飯!”畢鐵剛說到這,還背著陳翠柳,偷摸沖劉雅芳擠咕了兩下眼睛,輕咳一聲:

  “再說鐵林說了,那誰,大山!大山把晚飯都張羅得了,特意就近跑店里告訴了一聲。你就別瞎整啦?”

  劉雅芳瞟了眼陳翠柳后,才干干巴巴地回了個字:“啊。”

  放棄找粉面子了,撲落撲落褲子,嘀嘀咕咕道:

  “你瞅瞅,真是。也不提前告訴一聲。鐵林現在辦啥事兒,心里也沒個譜!這都白瞎了,要知道我不搟這些面好了,咱們能吃得了(liao)嗎?”

  畢鐵剛推開和廚房相連的門,那里面正是畢鐵林的房間,看的他直砸吧嘴。

  我滴個老天啊,這么大個屋子,就擺一張床?

  還又是沙發又是啥的,還給書整了個大柜子,這不禍害地方呢嗎?那塊弄個大衣柜裝東西,多好!

  陳翠柳看看這個,瞧瞧那個,最后眼神落在大敞四開一溜排的矮柜兒上,問道:

  “那雅芳姐,那黃瓜,咱還弄嗎?”

  劉雅芳瞅了眼面板子上已經搟完的面條子,又趕緊拿二大碗在水缸里舀了碗涼水,對著咕嘟咕嘟冒泡的小鍋倒了三分之一,手上動作不停,嘴也沒招閑,回道:

  “弄啥弄。就咱仨,對付一口得了。

  那黃瓜在大冬天可是稀罕物。

  這京都就是比咱那小地方強,這時候還有頂花帶刺的黃瓜。擱哪整的呢?

  留著給大妮拿去空口吃,黃瓜味兒清香!”

  畢鐵剛聞言回頭一瞧,正好看到劉雅芳要把搟好的面條團成一團兒,制止道:

  “那面條子又不頂餓,咱仨都多吃點兒就完了。搟都搟了,不下不白費勁兒?”

  劉雅芳拿著筷子攪合著鍋里:

  “大晚上的,吃多壓炕頭!行,給你都下了,你瞅你要吃不了的。咱仨?仨?”她趕緊看向門口,又疑惑地望向畢鐵剛:

  “鐵蛋兒呢?”

  畢鐵剛干脆貓腰坐在小板凳上:

  “一點兒不聽說!你瞅他回來的!

  那么叫他啊,就是不回。

  歪到他姐床上,說要在那呆著。

  我一瞪眼睛,他干脆跑沒音兒了,到我走,都沒瞅著他回來。就是皮子緊、欠揍了!”

  劉雅芳嘆氣,拿起漏勺撈面條:

  “當那醫院是啥好地方呢?他還挺新鮮。再說大妮瞅著沒啥事兒,脖子那還縫著好幾針呢。咱家老小睡覺打把勢,別睡懵了再碰到大妮兒傷口。你咋就能不給他拽回來!”

  “那不月月也攔著嗎?不讓說不讓咋地的。這個護著!”

  陳翠柳拿飯碗拿筷子往桌子上放,聞言笑道:“姐,姐夫,你們該高興,那不說明姐倆處的到位?呵呵,咱們吃飯吧。”

  畢鐵剛抬眼皮瞅了眼陳翠柳,“嗯”了一聲,站起身時,又趁著不注意對劉雅芳使了使眼神。

  意思是吃飯支走陳翠柳,他有話要說。

  本來以為到了京都,大家都能消停地吃頓團圓飯,卻不想……

  進城第一天的晚飯,飯桌上只有仨人,除了畢鐵剛提里禿嚕吃面條的聲音,再沒人說話。

  住在這么大的院子,每個屋的格局都不同,畢父畢母眼中的“新鮮物”也挺多。

  這在過去,畢家的每個人簡直都不敢想象,而現在每個人卻無心討論。

  畢鐵剛盤腿坐在床上,眼神盯著爐子里紅彤彤的火苗子,耳邊聽到劉雅芳帶著笑意站在院子里說:

  “翠柳啊,你也早點兒睡覺吧,這兩天也把你折騰的夠嗆。你就住剛進門那屋吧。要不咋整?咱也不知道誰是誰屋,這屋多也挺愁人!”

  劉雅芳特意選了又選,除了正屋連著廚房那間大的,剩下的幾個屋里,她翻衣柜認出是兩間女孩兒房間。

  但又不能當著陳翠柳的面兒說啥,只能吱吱嗚嗚說都是她家畢月的。

  選了其中一間,也就是她剛吐完趴著的那屋,尋思可一個屋禍害吧。

  而她和畢鐵剛并沒有住畢月的屋,而是在畢成的房間。

  在劉雅芳的內心里,她兒子講究少,那東西可以亂翻亂整。

  閨女不行,閨女以前……以前不說了,畢月現在事兒多,還是別招她不高興了。

  劉雅芳剛進屋就皺眉頭:

  “哎呦,我說你可真是!快點兒,那有熱乎水,你洗洗腳。人家那都是新被褥,你那腳丫子死臭死臭的!”

  “哼!”畢鐵剛鼻孔出氣:“你瞅你這個邪乎樣兒。我臭不臭的,都自家娃,誰還敢嫌棄親爹是咋地?”

  劉雅芳不跟畢鐵剛廢話,干脆自個兒拿臉盆暖壺。水盆端到床下,仰頭商量畢鐵剛:

  “啊?燙燙?用皂胰子好好搓搓。你咋地啦?咋從來家就沒個好氣兒?

  對了,樹根兒書記和嫂子擱哪住呢?咱得去瞅瞅他們去。”

  畢鐵剛將腳放進了水盆里,眉目才算舒展開,長舒一口氣道:

  “都回了都。唉!孩子們能折騰啊!

  月月和大山整個飯店嘛,估么著根兒哥和嫂子來了聽說了。

  月月那時候還上學呢,沒空管,他們就沒回村兒,一直擱這搭把手呢!

  這不年根兒了嘛,鐵林說咱們前后腳,他們也是剛走。”

  劉雅芳手上攥著擦腳巾,一塊她現翻出來的純棉白布,臉上是失落地表情,坐在畢鐵剛身邊:

  “你說這哪是咱倆生的孩子啊!唉!”長嘆一聲才繼續道:

  “啥啥都不跟家里說,按理兒,人家那孩子有個大事小情的都告訴父母,商量著來。

  咱家這兩個呢?咱倆啥啥都只知道個半拉克機(一半的意思),備不住是咱當父母的沒能耐吧!”

  畢鐵剛挺感傷,側頭問他媳婦:“咱倆還給鐵林操心呢。一晃眼閨女都知道自個兒處對象了。你知道送你回來那小楚是干哈的不?”

  劉雅芳斜睨道:“咋不知道?唉!我這個丟磕磣啊!差點兒沒擱人家小楚的車里把膽汁吐出來。我以為得扔在京都,吐的我尋思過不了年了呢!

  是軍人吧?干活那個麻溜利索。那家伙上趕子的,我給人車吐那樣,他還好話好臉陪著,擱這家翻東西比我還仗義。你問大妮啦?咋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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