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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八章 出發離開

  楚亦清被她母親哭的腦仁疼。

  她拽了拽駝絨大衣的領子,又解開最上面的兩個衣服扣子,被她母親都給哭熱了,在梁吟秋的“嗚嗚”聲中,無奈道:

  “媽,我生什么孩子啊生孩子?

  建安是公職人員,怎么可能?

  再說我哪有那個閑工夫給他們老王家生孩子嘛,對不對?”

  對個屁!

  瞧,粗話都涌進腦海里了,還是楚老太太的口頭禪,可見梁吟秋情緒有多激動。

  梁吟秋吸了吸鼻子,較真兒道:

  “你們天天忙忙忙,不聽我的。等你將來老了,就得跟我一樣后悔。

  掙錢那還有個完?

  等將來童童跟你弟弟似的不成器,你年輕時掙多少都白忙,老了不孝順還讓你操心,晚景慘淡!”

  “我的天!”楚亦清真有點兒哭笑不得了,擰眉納悶道:

  “媽,咱家小鋒至不至于?他做了什么了?不會也因為那個死丫頭跟您干起來,離家出走?

  呵呵,就即便那樣,真的,媽,您對小鋒的評價也夠低的了。

  以前你可都是挑我毛病,小鋒那可是你心尖子。您不常對我爸說嘛,您兒子好著呢!還晚景慘淡?您就夸張吧您!”

  說完,楚亦清彎腰伸手,順手抄起一個桔子。

  也不管她親媽還嚶嚶嚶哭呢,她直接扒皮吃上了,還順帶著瞟了眼楚老太太,有點兒逗、有點兒哄老太太的意思:

  “是不是奶奶?您也說兩句。您瞧瞧我媽,把您大孫子貶低成什么樣了?有事兒解決事兒,連哭帶損的,它也沒用不是?”

  楚老太太不看電視,也不回答楚亦清,那架勢看起來更是沒打算跟梁吟秋和她孫女嘮兩句的意思。

  她就盯著面前茶幾上的水果盤,自個兒擱心里合計、吐槽:

  哼!這是這丫頭又順心眼子了,拿她一個老太太逗悶子,我就是不搭理你。你想嘮就嘮啊?沒門!

  楚老太太連哼出聲都懶得哼,沒回應。但坐在沙發上的姿勢卻微微動了動。

  要不說性格決定命運呢?

  當初鬧的最兇的那次,起頭還是從楚亦清那開始的。

  可奇怪的是,在發生了這一系列鬧劇后,跟她奶奶對著干架的楚亦清,倒是回了娘家后,該和老太太怎么著就怎么著。

  老太太很冷酷,就是不搭理她,她也會主動上前問幾句吃的怎么樣啊之類的。

  即便楚亦清上回回來因為弟弟的事兒,又被老太太氣著了。

  因為她記得一點:奶奶就是奶奶。氣死她也是親奶奶。

  這是她三十多年來根深蒂固的思維模式,更是在親眼見過他父親感嘆地說:

  “老小孩兒小小孩兒,事兒過去了就拉倒,別和她一樣的”,之后,她也仔細品了品老太太的各種形態,發現確實有時候挺小孩兒,跟她家王昕童差不多。

  楚亦清做不到像她母親那么能忍婆婆,一忍就能忍幾十年。她向來都是當場的委屈當場報,什么都吃,就是不吃啞巴虧。

  如果不是讓她過心的人,比如她的婆婆,那基本老王家的人不管說啥,她也不生氣。

  都沒把別人當回事兒?自然也談不上委屈,只當不跟他們一般見識。

  可到了老太太和楚亦鋒這,楚亦清覺得那就是“自己人”。

  上來那股勁了,那是真生氣,但一碼是一碼,打破頭,他們也是親人。

  當然了,要想能讓楚亦清釋懷,那前提必須得是她認可的“自己人”。

  相反倒是梁吟秋,以前是好脾氣好到沒了底線,現在是拿老太太當空氣。

  梁吟秋也真就做到了,她要么不翻臉,要么選擇跟老太太徹底翻臉之后,那真是一點兒都沒有和好的跡象。

  甚至從老太太跟她破口大罵之后,她連聲“媽”都沒再叫過。

  梁吟秋被她女兒的幾句話一提醒,側頭一瞅老太太那滿臉皺紋的臉,瞬間心煩的要命。

  她揉著額頭,懊惱怎么坐這就哭上了,對老太太有氣無力揮了揮手,說道:

  “你上樓吧。”

  楚老太太當即被這句話氣的,一口氣提在了嗓子眼。

  她剛才有那么一瞬間,差點兒被她大孫女說服的想說上兩句,差點兒想說“你看我這樣都沒死,你哭吧啥哭?!”差點兒想提點幾句“養兒經驗”!

  為什么會如此?

  一輩子沒給人服過軟的楚老太太,她自個兒也說不清那種復雜的情緒,她甚至厭煩自個兒分析自個兒。

  別看她時時刻刻表現的挺嫌棄,挺膈應梁吟秋的。

  以前是覺得梁吟秋日子過的太享福,那娘們的福氣都是她大兒子給的。

  但是剛才有那么一會兒,尤其是哭到她心煩的時候,側頭一瞅,唉,一時也挺感慨。

  那梁吟秋也挺大歲數了,這不都是養兒養女上輩子欠的債嘛!

  可現在被梁吟秋那句不冷不熱的“你上樓”,給氣的不行。楚老太太又寒了心。

  她壓下了心底那絲絲酸澀,板著一張臉,心腸硬了起來。心里罵著:

  晚景慘淡都出來了,誰能有我晚景慘淡?

  這兒媳婦不孝那都不用說了,還腦子不靈光。

  你說你都哭半晌了,你倒是說點兒有用的啊?她大孫子到底干了啥大逆不道的事兒,讓你個當親娘的哭的跟家里死了人似的!

  媽了個巴子的,真是寧交一個齊吃咔嚓能扒瞎(說瞎話)的,也不交這十個大面瓜。

  哏了吧唧,真是屁股著火都說不準哪疼的玩意兒,還國家干部呢,都不如她一個鄉下老太太!

  楚老太太面無表情目視前方,不說話,也不動地方,意圖很明顯。

  楚亦清看了看她母親,又觀察了兩眼她奶奶的臉色,一抬眼皮還看到了站在一邊兒隨時等著遞毛巾的劉嬸兒。

  說實話,她覺得她母親剛才有點兒不給老太太臉面了。

  你說她奶奶還抵不上劉嬸兒嗎?都沒攆外人,居然攆她奶奶上樓……唉!

  楚亦清不再像剛才那樣打算坐會兒就走的心理了,她站起身脫掉大衣,表情也認真了起來,接過毛巾遞給梁吟秋:

  “媽,您說您的,我奶奶又不是外人。您說您給我從公司說叫回來就叫回來,不會就是讓我看您哭吧?小鋒走?走哪去了?他那時候上戰場,您也沒這樣啊?說吧。”

  梁吟秋拿起毛巾簡單擦了擦眼淚,控訴道:

  “你弟弟就是不孝。

  臨走臨走就給我打一個電話,之前一點兒口風都沒露,不就是因為那個畢月嗎?跟我隔了心。

  以前他可不是這樣的!

  我昨個兒吃飯都說了,我不管了還不行嗎?哪個當親媽的能做到我這樣?他還沒怎么地呢,我先讓步了。

  我夠明事理的吧?他可倒好。

  都快要過了一天一宿的時間了,不招家呆著就算了,那都不用猜,一準兒去醫院照顧那畢月去了。

  我也不挑,可他那么大的事兒,居然臨出發前才給我去個電話。

  通知啊,他就是通知。這回可是連你爸都不知道啊!衣裳拿的夠不夠?他那大棉褲我都給洗了,穿個薄棉褲說走就走。!”

  楚亦清拍了拍她母親的手,急著打聽道:

  “小鋒上哪去了?”

  上哪去了,梁吟秋氣不打一處來。

  她當時在辦公室正澆花等著到點下班呢,就接到了她兒子的電話……

  “媽,我還有五分鐘集合。”

  “集合?什么意思?”

  “我要去參加特種大隊的選拔。馬上就要離開大軍區。”

  梁吟秋聽是聽明白了,可她沒聽懂。

  她昨晚特意纏著楚鴻天還打聽了呢,但她不懂她兒子怎么現在就集合了呢?

  “不是,兒子啊?你爸爸不是說你那屬于特殊情況,你只要上報給小葉,回去正常報到上班,兩個月后腿也好利索了,直接到那面參加第一次考核不就得了嗎?”

  楚亦鋒抿了下唇角,冷聲道:“我不想那樣。”

  梁吟秋急的不行:

  “為什么啊兒子?集訓有多苦,媽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

  你爸爸都同意你夾塞子了,這不是特殊情況特殊照顧嗎?

  你那腿,你到底還要不要啦!”

  “媽,您還嫌我身上的話題不夠多嗎?

  如果我爸不是我爸,您覺得我不走正常程序,還有資格參選嗎?

  我就是打電話告訴您一聲。”

  說完,楚亦鋒咔嚓一聲就掛斷了電話。

  就是這么突然,突然到梁吟秋情緒激動,怎么的都過不來那股勁。

  她給楚鴻天打電話,她給她女兒楚亦清打電話讓馬上回家,直到此刻,她坐在沙發上哭的不行,還是聽不進去任何勸。

  “媽,集訓不像上戰場,您?……真的,不至于,啊?

  當然了,他那腿確實現在不該去。

  不過媽啊,小鋒那領導又不是白吃飯的,能不打招呼讓特殊照顧一下嗎?那軍人哪有天天在家的,不就是報到早了點兒嗎?”

  梁吟秋拿著毛巾捂著臉,還沒等聽完楚亦清的勸說,她就一揮斷道:

  “他就是恨不得離我遠遠的,他這是不愿意在家呆著。

  我要是同意那個畢月,他能拿他的腿、那可是一輩子的事兒開玩笑嗎?

  連你爸聽說了都罵他胡鬧。那腿不要了嗎?老了都得作病!

  可他真就走正常程序參選了,你爸要面子,也不給調回來啊?

  你聽聽,要是選拔不殘酷,你爸怎么可能回家特意提?更不能罵他胡鬧。

  他哪是作自己啊?他這是在那氣我呢,氣的我騎車都……”

  楚老太太站起身,拄著拐杖一步一挪上了樓,還揮退拒絕劉嬸兒的幫忙。

  楚家的客廳里,楚亦清在絮絮叨叨地勸著。

  她有點兒不明白她母親這次怎么就想不開了,為什么就過不了那股勁兒,同時心里也對什么所謂的選拔有點兒犯嘀咕。

  胡鬧嗎?

  特種大隊到底有多了不起?

  不參與這個初始階段,那怎么能挺起胸膛?沒底氣不是?

  這就是楚亦鋒的真實想法。

  以至于葉伯煊提前給他打了預防針,他也一臉無畏道:“我要正常參選。”

  他就是想親眼看看,到底能有多吸引人,引得他親爹居然提醒他要憑真本事兒。難道他沒真本事?

  目前為止,至少坐在火車上,拎著普通列兵行李包的楚亦鋒,此刻暫時還沒感受得到,他覺得他有能力能駕馭一切。

  不過,不得不說一點,以他給葉伯煊當參謀走團串營的見識,他有一點可以確定,并且有種心里說不上的期待感,那就是:

  這火車上現在坐在那看起來很平常的一個個軍人,居然干部占的比例還挺多,還都得聽兩個普通士兵的話。

  干部多代表什么?

  一個個的都有點兒桀驁不馴,傲的不行。

  穿“四個兜”軍裝的,目空一切,不愛搭理“倆兜”的,以顯示他們的地位,氣氛也略顯松散。

  難道也都像他似的,非去那地兒不可嗎?

  嗯,他可能休假太久了,到了軍區就集合,一點兒消息都沒有。

  就在楚亦鋒面無表情看向窗外,正在邊看著夜色邊猜悶時,只感覺有人沖他扔東西,本能的連頭還沒扭過來呢,動作迅速伸手一抓。

  “嘿嘿,楚哥,反應挺快啊?行啊,我以為你這一住院完了呢。”軍輝眼睛含笑,一笑臉上的那道疤都跟著扭曲了。

  楚亦鋒將手中接過的鈣奶餅干放在餐桌上:

  “你才完了。”

  軍輝用胳膊肘碰了碰楚亦鋒鄰座的高大猛漢子:

  “嘿?哥們,讓一讓嘿,我這跟我哥說兩句話。”

  就在他笑嘻嘻地打算跟那位漢子交換一下位置時,卻沒想到上來就遇到一塊鐵板。

  皮膚黝黑,眼神清冷、同樣也是“四個兜”的陸擎蒼,連個眼風都沒給軍輝,一動不動。

  這就是沒有具體軍銜的不便了,誰也不服誰,誰也不聽誰擺愣。

  軍輝歪頭看陸擎蒼,嘴角帶著邪笑:

  “呦呵,幾個意思啊?讓你讓開呢,裝什么聾?我跟你說話呢!”最后一句,已然是威脅的口氣。

  還是楚亦鋒對面的一名士兵站了起來,主動讓位,才算沒有剛一踏上火車就引起爭端。

  可見啊,軍人是能打勝仗,但也爭強好勝,喜好個一言不合該出手時就出手。

  即便這樣,向來兵痞子氣十足的軍輝,坐在那還用挑釁的眼神看著陸擎蒼。

  還是楚亦鋒在餐桌底下踢了他一腳,軍輝才像是給他楚哥面子似的不再擰眉瞅人。

  (稍后有和氏璧加更,敬請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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