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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零七章 負荊

  楚老太太捂著心口窩,她瞇著眼睛看向兒子:“你說啥玩應?”

  還沒等楚鴻天回答呢,她又用干癟的手使勁捏住大兒子的胳膊:

  “原原本本的學一遍。[txt]”

  楚鴻天嘆了口氣,躲開老太太的眼神,微側頭皺著眉頭道:

  “就是小鋒他媽,給辦砸了。她去畢家不太熱情。亦清又喝多了,在老梁不知情的情況下,闖進屋里就說了難聽的話,罵人父母。

  結果給那丫頭罵急了,要把孩子打掉,說是不嫁了。

  娘,咱先研究……”

  老太太木呆呆地圍著毛毯坐在那,聲音平靜打斷道:

  “你給她喊上來。”

  “娘。”

  楚鴻天臉上露出了急色:

  “大半夜的罵她真沒有用。過了這陣兒您再罵,我絕對不攔著。

  但是咱們當務之急要先解決問題。

  我是想讓您明天去給求求情。讓老梁再跟著您,給畢家賠禮道歉。

  你說我一個當未來公公的,面對兒媳婦大肚子,我也不能商量那事兒啊?

  能干的只能是您先去,給那丫頭說的緩下來,我再扯著小鋒給親家賠禮道歉。

  咱們家這事兒被老梁辦的太不地道。

  您不是跟那丫頭相處過嗎?娘,小鋒明早九點左右就回來了,他今天下午四點多鐘就上火車了,到時候……”

  “梁吟秋!你給我滾上來!”

  楚鴻天一閉眼,大半夜的,這尖利的嗓門,喊的他耳鳴心顫,心累的一塌糊涂,胃也疼。

  哪個像他似的,這種家事兒也得操心。

  楚鴻天一腦門官司站在床邊兒,想象著馬上要發生大鬧的場景。

  一個是親娘,一個是媳婦,可以帶兵打仗帶領更多的人,就這倆,幾十年了,一個都帶不好。

  老太太臥室里的燈全都打開了,梁吟秋低著頭站在門口,她在小聲啜泣著。

  她覺得自己很丟臉,這么大歲數了,被人呼來喝去,還被嚇的不行。

  她想解釋,她想說她態度不好,那是因為她不甘心,本來就是不匹配。

  她上門特意那個樣子,是想在有余地和沒余地中間,再說兩句,痛快痛快心,讓自己能解氣、能咽下不甘。

  她不喜歡畢月,她說兩句不行嗎?

  不喜歡不能表達嗎?

  只是她沒有想到,女兒去了,把模棱兩可的事兒鬧的不留余地了。

  而楚老太太在暴呵了那一嗓子后,她就大喘氣著,不是好氣兒的扒拉開兒子要給她順后背的手,她只盯著梁吟秋看。

  只有她自己清楚,她楚王氏,第一次經歷氣到極點喊不出話是啥滋味兒,各種情緒襲上心頭。

  老太太不明白了,她大字不識一個,她還不滿梁吟秋呢,梁吟秋進楚家門,是她心上的疤,邁不去的坎兒。

  可她不還是接受了?

  都說她作,她也知道自個兒脾氣不好,她都能接受認命的事兒,為什么梁吟秋會這樣折騰?

  差的是不疼兒子啊!

  就在楚鴻天和梁吟秋,都以為老太太得像往常幾十年破口大罵時,老太太居然聲音只是低低道:

  “梁吟秋,我不提你缺心爛肺,也不提我幾十年了,人都快要進棺材板了,現在看見你,還后悔你進楚家門。這些都不說。”

  梁吟秋一雙淚眼,瞬間哀怨地看向婆婆。

  楚老太太冷笑了下:

  “我就說我要四世同堂,你要把你親孫子整死。

  那我告訴你,我重孫子要是沒了,我也活夠了。

  你可以試試,我讓你裝大家閨秀,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你大逆不道!”

  “娘!”

  楚鴻天急了。

  老太太就跟沒聽著似的,繼續道:

  “我會在死之前,去你單位大門口好好說說,講講你這些年端著的做派。

  你閨女不是東西,到人家破口大罵,這就是你教育出來的。

  你上人畢家是咋想的,我比你還了解你自個兒。

  不就是想損人家兩句?你比楚亦清那個攪家精更不是個東西。

  長的一副賢妻良母樣,嫌貧愛富,踩高捧低,心思壞透了。

  我還得坐在咱大院兒門口,告訴告訴他們,這個家是咋敗的。”

  梁吟秋被威脅被氣的,瞬間扶住門框。

  楚鴻天也氣的手抖:

  “娘,咱能不能不說這些氣話?咱有點兒避諱行嗎?她不對,咱現在先說有用的。”

  “有用的?

  梁吟秋,你要還要你兒子,不想讓我那么辦,明早跟我去。

  讓你干啥你干啥,低下你那個硬裝昂貴的腦袋瓜。

  少端那出官太太的樣兒,我還大官的親娘呢,比不比你大?裝啥!

  楚鴻天,給我派臺車,這個家,啥啥都指不上你。沒用的東西,給我關燈,睡覺!”

  連楚鴻天都愣了,他有那么一瞬錯覺,他娘不該這么冷靜。

  比起往常罵爹罵媽常放在嘴邊兒,現在很不對勁。

  可楚老太太越是這樣,楚鴻天和梁吟秋越慌張,他倆覺得,孫子沒了,家里的老祖宗真能把房蓋掀了。

  燈閉了,楚老太太眼眶才濕潤了。

  打著哆嗦的手,摸到枕頭下面,探著藥瓶。

  她覺得她自己很不中用。

  她要是今晚暢快的罵梁吟秋,明天就起不來了,要是昏到畢家,更沒人攔著畢月了。

  到時候,誰疼疼她的小鋒,孫子就得毀了。

  老太太干咽下藥片,在黑暗中咬牙切齒:

  給她等著,等畢月消停進門的。

  該到了梁吟秋在家不能輕易說話的那天了。

  天照舊亮了,生活也得照舊繼續。

  楚老太太正襟危坐在汽車里,她顧不上梁吟秋是咋想的。

  只早上五點多鐘支使司機搬東西瞟了那么一眼,眼睛紅腫不堪,看起來一宿沒睡。

  老太太心里合計著,見著畢家人,先用感情溝通,戴高帽,唱贊歌,打一照面,說的人心里舒坦點兒,溝通就能差不多。

  畢鐵剛住農村習慣了,早上起來先拿下門栓打開大門,無論冬夏都這樣,可今天早上,他后悔開門了。

  “吱呀”

  一聲,映入畢鐵剛眼簾的就是一個老太太,還有楚亦鋒那個娘,一名穿著軍裝的小戰士,正在從車上往下拿東西,門口已經堆很多了。

  老太太一臉笑容,身后的梁吟秋也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是月丫頭的爸爸吧,哎呦,大侄子,我是小鋒的奶奶。”

  劉雅芳站在院子里喊道:“畢鐵剛,你有病啊?誰叫你開門的?!”

  明早九點一更,不見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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