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安掛了電話后,習慣性抬腕看手表,又氣憤地的甩下胳膊,手表他媽的打丟了。
距離他跟李大軍攢好局兒的時間還有倆小時。
他嗤笑了下自己,人家大老板們的夜生活剛剛開始,而他以前呢?
通常兩個小時后,摟著胖乎的王昕童洗澡睡覺,跟兒子一起躺床上學習嘰哩哇啦的外語。
老隋,老王,他常聯系的幾位老大哥,酒后經常拍著他,神秘兮兮說他不會做男人,挖苦他躲什么呀?
就這,免不了的應酬硬著頭皮去,后來干脆能不露面的應酬都推了。
一是看到那些酒醉金迷摟脖抱腰的,他是又感嘆又稍微動點兒心思時為自己捏把汗。
二是,回回都讓女的坐的離他遠點兒,那還有什么意思?姥姥的,就怕楚亦清那狗鼻子發現點兒什么。
三是他這個不入流的拘謹勁兒,也束縛了手腳。
你說別人都那樣,就他看著躲著顯得格格不入。是,他是清白了,別人得擔心吶,哪天人家事兒露了,得先懷疑他這清白的,到時候說不清。
所以說……
瞧瞧,人李大軍接他電話都納悶。
瞧他這個聽話懂事兒勁兒,真讓人放心,快趕上她楚亦清另一個乖兒子了。
王建安使勁摔上了辦公室門,心里叫囂著:老子今晚要同流合污。楚亦清你這么對我,對不起我這十年!
去見李大軍之前,王建安打算先給自個兒灌醉。
不是不敢,夫妻之間,誰怕誰?尊重而已,卻讓人拿來不識數了。
他像是在祭奠做人要有良心和最后的底線,祭奠這種心理,坐在了老字號的鹵煮店里。
鍋里咕嘟著,熱氣沸騰的熏臉。
微胖的老板友好爽快,熟悉王建安,老顧客嘛,湊上前搭話兒道:“您可有日子沒來了,怎么樣?”
王建安指著熱鍋,夸贊道:“火燒切井字刀、豆腐切三角、頭也是剁小塊兒,有小腸和豬肝,跟以前一樣,透著股講究、規矩。”
掌柜的被夸的眉開眼笑,讓服務員把配料擺上,探頭一瞧,怎么只有韭菜花、辣椒油醬豆腐和醋?
“去,給這位爺來幾瓣蒜。蒜泥都不成,不夠勁兒。”又問王建安:“是吧?您瞧我記性還成。”
王建安卻一擺手拒絕了。開玩笑,吃大蒜一會兒怎么跟小妹兒親嘴啊。“給我來瓶二鍋頭,您忙。”
王建安剛才還在對老板夸口,可他菜卻沒動幾口,一杯白酒下肚,借著肚子里一大堆情緒下酒。
而這些情緒,通通都來自于白天得知的羞辱,通通圍繞著楚亦清那個妻子,他兒子的媽。
不要臉的東西!
難怪對他性趣大降,一干那事兒就腦子熱屁股疼,啊,原來是有野男人了。
男人出軌當偷情,女人出軌當愛情。
指定就是愛情。愛情你他媽早想什么了?愛你不嫁他,他不娶你。倆臭不要臉的!
沒忘了初戀情人,喜歡人家是吧?打算先綠了他這正牌的,然后要跟人比翼了?想得美!
王建安咕咚咕咚又倒了杯白酒,眼神惡狠狠的盯著冒熱氣的飯鍋:
賢妻良母偷漢子!
賢妻良母?我呸!她不配。
媽的,你還想離婚。一口悶下辛辣的白酒。
美死你!
老子還沒玩夠。你等我玩夠那天,我要給你當破抹布扔出家門。
你想風風光光離婚了什么不耽誤是吧?我拖也拖死你,我禍害死你楚亦清,我讓你這么坑我!
等四兩白酒下肚,酒精太刺激人,喚起了所有的委屈。
王建安單手捂住臉,捂住發紅的眼圈兒。
楚亦清你太不是東西了。
我對你那么好,我屁顛兒屁顛兒的跟個隨從似的。
你開小汽車,我騎自行車。
一生氣,你就四個輪子飛,讓我自個兒滾回去。
你瞧不起我那倆工資,我月月發工資就上交,還老想著攢錢,就怕你大手大腳。
你看不上的小錢,我老想著萬一你那么不靠譜,這些也能應應急。
好吃好穿都可你們娘倆來。
你看不上我倆姐姐借你光還講究你,我跟你統一戰線冷著他們。
你對我媽跟保姆似的,我當面從沒反駁你一句,你知道我私下里對我父母賠了多少不是?
你跟娘家叮咣干架,我像三孫子似的,兩面跑兩面不得好,還得憨著一張臉貼過去,裝什么事兒沒有,裝沒有眼力見兒看不出來。
我王建安這些年,就生王昕童是麻煩你了,那還是我不能生,能生都不用你。
我圖什么?我個傻逼,就圖個當年見你第一面就稀罕,讓你拿我當傻子溜。
這么多年,你都吊著我,讓我稀罕不過癮,我終于明白了,不是讓我不過癮,是你瞧不上我,你能投入嗎?你可不就是能躲就躲!
王建安吸了吸鼻子,他不知道掌柜的不停對他側目。又咕咚一口仰脖干了半杯白酒,辣的他借此機會鼻涕眼淚一起下來了。
二十七次,次次兩個小時。
都他媽愛情了,有家都擋不住你們兩個狗男女了,說什么事兒沒發生?糊弄鬼吶!
就算沒到最后一步,那幾十次的見面時間都干什么了?
是不是一見面就樓脖抱腰貼一起?得親了吧?摸了吧?從你那衣襟里往里探進去兩只手吧?
不,是裙擺吧?
買那么多連衣裙,方便抓一把摸幾下吧?抹那大紅嘴唇子,撅嘴等人親了吧?
臥槽!
王建安心里火燒火燎。越想越想先回家剁了楚亦清。
他甚至還有種更瘋狂的沖動,他要帶著綠帽子出去溜達一圈兒,站在楚亦清楚總樓下喊,他被媳婦綠了腦袋!
似乎這么想想就過癮,似乎這么干完一場,他就能知道、能甘心讓自己怎么辦了。
可他騰的站起時,他看了眼周圍人都在望著他。
呵呵。那就會有很多人像現在這樣瞧他,瞧他的童童。
鹵煮店的老板揮退了服務員要追上要錢的舉動。
他站在店門口,望了望他眼中一直溫文爾雅的年輕人。
而這平時笑呵呵的年輕人,此刻那走路的步子很頹廢。
王建安推開了包房門,誰都沒看清呢,就被轉燈轉的迷糊,被震耳欲聾的舞曲震的晃了晃。
李大軍叼著煙卷趕緊上前:“王哥,您可來啦,小弟恭候你多時。”
王建安隨著李大軍往沙發方向走,望了眼有兩對兒跳舞已經耳鬢私語了,說了句:“這地兒挺隱秘啊?找半天兒,看起來不錯。”
李大軍推了推銀框眼鏡,開了瓶洋酒回道:“王哥,這才哪到哪。”
話音兒落,酒瓶起,李大軍啪啪拍了兩下手,音樂先滅了。
啪啪又拍了幾下,包房門開了,也不知從哪淘弄的,王建安納悶,剛才從走廊走怎么沒遇到?
搖曳生姿,四個大姑娘,齊刷刷地站在了離王建安的只有半米的地方。
李大軍挑眉介紹:“怎么樣?王哥,學舞蹈的,藝術大蜜。您瞧哪個好?”
王建安點點頭:“百花深處好,世人皆不曉,哪個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