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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七七章 一天時間,一個決定

  小清被這聲怒吼嚇的肩膀一抖,終于抬眼了。

  先看了看她的王哥,只瞟了一眼家居裝的王建安,就馬上反應過來這樣做不對,又趕緊看向沙發上的女人。

  也不知道是被口罩嚇的,還是楚亦清太過駭人,她不自禁的倒退一步。

  怒不可遏的王建安三步并兩步沖了下來。

  他站在客廳中間,胸脯氣的起伏不定,聲音冷的帶冰碴:

  “你要干嘛?”

  楚亦清微皺了下眉,側仰頭看過去。意思很明顯,你很莫名其妙,她沒干嘛。

  王建安看到這反應,氣憤的不停點頭,連點了五六下后也不再看楚亦清了。

  刷的一下拽過茶幾上的錢,走到小清旁邊。

  小清兩手不停地擺著,眼睛里充滿驚恐,再次往后退了兩步。

  而楚亦清看到這一幕,則是挑了下眉后,一邊瞧著一邊繼續抿紅糖水。

  王建安臉色很不好看,眼里蘊藏著怒火卻得壓抑著:

  “拿著。你王哥給的,你有什么不敢接的?記住了,妹子,等我再找你去,無論咱之間發生什么事兒,只要不是我讓你說,你都不能說。有人威脅你,你找我。我倒要看看……”

  楚亦清端杯的手捏緊了一下。話這個多啊,氣人都磨嘰。

  “我看看誰敢管?你先走吧,放心走,沒人敢去你學校鬧!”

  說完,王建安的表現像是小清的守護神,還將手護在女孩的后背方向往外送,送到屋門口還得目視汽車送人離開。

  而楚亦清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聽到王建安命令她的司機,什么一定要安全送到之類的,她摘下了口罩。

  惱羞成怒的王建安再返回屋時,他氣急敗壞叫囂著,跳腳喊道:

  “你要干嘛?啊?

  抓我小辮子,你以為這樣就能半斤對八兩扯平了是嗎?

  我告訴你,別白日做夢了!

  你給她弄來想要說明什么?

  楚亦清,我他媽就是找一百個女人,你也不許找野男人!”

  楚亦清一臉嚴肅,呼的站起,她揚著頭厲聲道:

  “糊涂!

  李大軍請客找女人,你也敢去?

  我還以為你們只是簡單應酬吃飯,搞半天,這種套你都敢鉆。

  最近幾年,嚴打和拆遷并重你不知道?

  恨不得全京都能拆都拆。你手里的權利有多大,你到底有沒有意識?

  自個兒是干什么的,他又是干什么的,哪個生意人手里不握點兒把柄?你在我身邊,光記得吃飯了?!

  憑什么給你們大把撒錢,王建安你腦筋到底清不清楚?

  落他套那天,那辮子不再我楚亦清手里捏著,是別人、別人!就你這智商,沒出大事兒也得惹一身腥!”

  王建安雙手插腰,被罵的滿臉通紅。

  他家這臭女人,得知他找女人了,第一反應不是怕惹一身騷,是怕惹一身腥。

  簡直沒法溝通了,簡直再沒什么可跟她說的了。

  他跟他聊男女,她跟他聊事業。他跟她聊事業,她說他沒腦子。

  王建安被氣的使勁的喘著粗氣。

  然而楚亦清卻沒罵完,她恨不得哇啦哇啦給扒開揉碎了掰扯,目的就為這一刻,王建安趕緊給她往心里去,長長腦子。

  但她卻忘了,話多會氣憤的什么直白說什么,厲聲會什么難聽說什么。

  “想玩了,想出去散散你那顆好奇心,散散你那一肚子窩囊火唱唱歌了,行,不是不可以。”

  楚亦清這話說的咬牙切齒:

  “咱家沒錢嗎?我大把大把掙錢,拼它個昏天暗地為的是什么?

  就為你給我消消停停當你的小處長,當你的小官,不用多大出息,造化到哪步就升哪步,但無論哪步都不能被人牽著鼻子走,給我當個好官,別犯糊涂。

  結果你給我出門占便宜?你個小家子氣的東西!

  就是不提家里現金是現金,存折是存折,就說昨天。

  你在任何一個地方以我名義打欠條,甭管是皇城賓館還是娛樂城,我都能第二天去給你結賬。那叫丟人丟到我這,沒風險!”

  王建安冷冷道:“你訓兒子呢是吧?”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么,我這是為你好!”

  楚亦清急的跺腳,卻忘了那腳受傷了,膝蓋碰了下茶幾,她顧不上疼,指著一臉冷漠的丈夫,她卻一臉急色喊道:

  “還有,你是太實在了還是缺心眼?人家跟你說個苦出身你就信。你不知道那地方的人滿嘴胡說八道?總共兜里有多少錢?三百塊,那是我上周給你偷吃豬下水和給王昕童買零嘴的錢,你給人一百八十五,還掏光褲兜。”

  “夠了!”

  “你還不如王昕童呢,至少孩子不會被騙。就你這樣的,還想學人出去玩,都得被騙成乞丐……你要干嘛?”

  王建安滿屋轉圈兒。他臉色不再是漲紅,而是嘴唇有發白的跡象。

  兩個數字代表著惱羞成怒和難堪到無以復加,被提到了,他的心里在極速發酵。

  一百八十五,他想起剛才那個叫小清的死丫頭把什么話都說了。

  泄露了他的心理,泄露了他被戴綠帽子后還惦記回家找媳婦。他在楚亦清面前丟了大人。

  三百塊,他想起他忍了好幾天,直到昨天才去鹵煮店,想起了兒子管他要罐頭,他拒絕了。

  因為有個天底下第一號大傻子,汗流浹背的蹬著車,花了快一百塊給媳婦買口紅,二十塊交了西餐廳的訂桌押金,剩下的,他本以為是飯錢。

  噼里啪啦的聲音在客廳響起,剛剛被氣的繞圈圈的王建安,一腳對著花架子踹了過去。

  他踹完沒看地上的狼藉,而是馬上扭頭看向楚亦清。

  后者面無表情的抿了下唇,甚至還回望他,那眼神中像是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人。

  就這個動作,就這種表情……王建安立時成魔。

  他沖著墻上掛的油彩畫就沖了過去,兩手使勁一拽,連畫帶玻璃框掉落。又抄起了椅子對著酒柜掄,邊掄邊聲嘶力竭呼哧帶喘喊道:

  “我再傻再被騙再愛鉆套也比你強,至少我不會犯賤給別的女人買訂制襯衣,一買買幾件,還賤兮兮送上前!

  楚亦清,你就不是個正常女人,哪個女人聽到丈夫找女人是像你這樣的反應!”

  楚亦清覺得那不是錯覺,王建安好像失了心智,捂嘴掩住驚愕上前:“建安?建安?”

  “躲開,你他媽躲開!”王建安瘋狂的砸著,他將酒柜的鏡子全砸碎了,最后抱起電視機時,他望著楚亦清的眼眸,眼圈兒慢慢變紅,聲音里也帶出了哽咽:

  “你霸道強勢的讓我喘不過口氣。你連給我個遮羞布都不給。楚亦清,哪怕你讓我透口氣,就一口氣。我怎么會變成這樣了!”

  說完,手一松。

  楚亦清眼睜睜的看著電視機扯著電源兒掉在了地上。

  她震驚地回望王建安。

  而此時恨不得砸碎一切的男人,表情看起來有頹廢、有意興闌珊,他托著疲憊的步伐扶著把手爬樓。

  “建安,我是個正常的女人。”

  王建安腳步一頓,卻沒有回頭。

  “我們登記時我跟你說過,你敢動我那天,咱們就重來民政局。

  我這人沒什么優點。

  對自己不好的,我一定不要,這算一個優點,這叫止損。

  對別人狠,也勉強算一個吧,這叫主動出擊。

  你知道的,這兩點我一向保持的很好。你也知道的,我向來說話算話。

  可我昨天被你打了,卻發現底線是可以降低的。原因是你這十年的陪伴。”

  楚亦清淚流滿面的仰頭看著樓梯上的背影:

  “我以為挨打不離婚就是讓一步了。原來只是開始。

  今天,剛才,你又那么對我,我身體疼,心里疼。

  我又告訴自己,誰讓自個兒思想跑偏,不賴你王建安。

  再次把底線降低,低到打算裝什么都沒發生。

  我也以為我會為自己傷心,但是我只是會心酸。因為我不知道到底該怎么辦,才能讓你回到從前。”

  楚亦清不說了,她抹干凈了淚。因為她找到了怎么能讓王建安回到從前的答案。

  她看著那背影想著:

  分開。這樣他就不會作,不會出去找酒喝,不會有禍害自個兒作出事兒的可能。

  而王建安也無力垂下了頭。他也找到答案了。

  他想著:

  分開。這樣他就不會像昨天,像剛才,再干出傷害楚亦清的事兒了。

  女人在二樓晾著衣服。

  繩子上掛著她的白睡裙,兩套內衣,床單被套,男人的襯衣和西褲。看起來很擁擠,貼的很近。

  男人在客廳里用笤帚掃著地上的狼藉,他剛才砸碎了多少,現在就在費勁恢復原樣多少。

  他此刻正站在凳子上掛著沒有玻璃框的油畫。

  修電話的蹲在地上,總覺得這家里氣氛不對。加快了修理的動作。

  可等電話局的工作人員走了,梁吟秋拎著吃的喝的又來了。

  只不過這次,她是捂著嘴坐在沙發上哭的有些失態,耳邊是餐廳兩人的對話。

  “前一段有個酒局,我沒回家跟你說,怕你露馬腳。你們那個老孫,他快被勸退了。或許你能借著他下,再升一級。”

  王建安坐在楚亦清的對面,聽到這個消息,并沒有高興,表情很平靜。

  楚亦清腳邊兒是收拾好的行李包:

  “所以理智上來講,等你半年后安全上位了,你想辦手續再找我,現在不是好時機。”

  “會不會耽誤你?”

  “不會。”

  王建安沒有聽到最期待的滿意答案,這就是楚亦清。

  “童童……”楚亦清頓了下,看向旁處快速眨動了下眼睛:

  “你就跟他說我出差。反正兒子也習慣了。

  等他過段日子開學,我跟你一起送他去。當孩子面兒別表現出別的。以后的事兒以后再說。

  另外,我這沒有孩子歸屬誰的問題,咱們也別搞那一套了,你說呢?

  有一天你不方便,我隨時接手。

  不過說句大實話,我心里是不信我媽給我帶孩子,我卻信你母親虧不著他。這些年,你媽確實很不容易,多虧有她。”

  王建安仍舊沒吭聲,卻也極快的扭頭看向旁邊。

  “家里存折密碼是你的生日。這房子也歸你,我車一會兒也給你留下。”

  王建安臉上頓時有了急色:“你這是要凈身出戶?干什么呢你?咱倆還沒辦手續呢。什么意思?分財產?分也不是這么個分法,那都是你掙的。”

  楚亦清表情有點兒不耐煩,說什么話題都能這么啰嗦,這就是王建安。截斷道:

  “你臉上那傷,你得在這住幾天。

  我辦公室有休息室,我招待外商還有長期包下的房間。

  你行嗎?

  這地兒離你單位遠著呢,你蹬自行車沒等到單位得累一身臭汗。

  至于錢,我告訴你,我剛才跟你吵架不是別的意思。

  你可以和不對口的行業老板有交往,卻不能跟你有利益牽扯的有聯系。即便沒什么,說不清。那個老孫,沒事兒他能被勸退?”

  王建安點了下桌子:“我在跟你說錢呢,你別胡扯。你這女人,我又不是沒工資。”

  “就是說這個呢。非要聯絡你請他們,或者回請。別絮叨這個了,沒意義。先這么定,全都放你那,行吧?

  至于父母那,我媽在屋里聽著呢,接不接受都得接受。

  我爸那,他一般有事能找你,沒事兒的話,一年到頭都想不起你。我要是不惹事兒呢,基本我家也沒啥事兒了。

  你父母那,你怎么說我怎么配合。”

  王建安這回干脆了:“說你出差。”

  “嗯,隨便你吧。”

  誰打算離婚的兩口子是這么個離法?

  半年后辦手續,三言兩語間,楚亦清理智的不得了,王建安也是從沒有過的冷靜。

  他甚至還沖哭的梁吟秋低頭叫了聲媽,打了個招呼。

  車開走了,楚亦清只看向車外,沒心思勸梁吟秋,也沒回頭。

  而一臉傷的王建安,打著雨傘站在門口卻遲遲不回院兒。

  他一直望著,他覺得他這次好像還是送妻子出差。

  因為這場景,像極了這幾年間出差中的一切一切。

  給他預備任務,囑咐一堆孩子父母的,隨后包都有專人拎,就那么囂張的離開,次次不回頭看看。

  只不過……

  王建安握緊右拳放在心口處。

  從今天開始,一個月一個月的不見面了,如果沒有童童開學,他也不去找她,可能眨眼就是半年后。

  雨還在下著,由暴雨轉為了淅淅瀝瀝,這看似不過是最平常的一天。

  離別時,只道是當時習慣,

  一切都很平淡,不覺出彩。

  雨落時,才想起那種心安,

  歡聲和笑語還在我耳畔。

  如今已各自在城市兩端,

  相距遠相見難不聚只散。

  其實我并沒有太多期盼;

  畢竟一生很短,少有美滿——BY謝春花《只道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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