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晚上,夫妻完事兒過后,畢月頭發濕漉漉的坐在床上,忽然問浴室里的楚亦鋒:
“噯?軍輝升職了沒有?”
腦袋頂一堆泡沫的爺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撇撇嘴,一臉小氣吧啦的樣兒。
不過回話倒是聽不出鬧心:
“升了。但論軍功能力,不,就是排資論輩,老陸,我跟你說過的那個陸擎蒼要更夠格!”
“他是不是因為沒成家啊?重要崗位后方不穩定,組織指定是有所考慮的。我告訴你楚亦鋒,是我拯救你的,你要感謝……”
“我感謝天感謝地,感謝畢月同志給了我當上校的勇氣。”
畢月被逗笑了:“你就貧吧。噯不對啊?軍輝他也沒結婚,好啊楚亦鋒,你就忽悠我吧,看來不是穩不穩定的事兒。”
“怎么不是?”楚亦鋒快速洗,一身水珠大大咧咧圍條浴巾走了出來。邊擦頭發邊說道:
“后方不一定包括媳婦,不還有爹嗎?他爹穩定,老陸能比嘛。就是我也沒有可比性。
咱爸啊,你看他那甩手掌柜的樣兒,打小不管我學習,長大了我只要不坑蒙拐騙,他連問都不問。
哥們我純自由生長。要不然我能對咱閨女兒子這么上心?我可得當個好爸爸。”
“起開。”畢月嫌棄老被摸頭:“咱爸備不住管了,就是沒告訴你。再說了,你都多大歲數了還挑這理。你再看看我?看看大成?我們自個兒掙生活費,還得掙爹娘那份呢。”
楚亦鋒眼里都是笑意:“小可憐兒。”隨后又唉了一聲:
“我就是說這個事兒,老陸確實可惜了。我們這種家庭,是不能否定政治資源這一塊的。其實任何職業也都不存在絕對公平。”
“切。”畢月心話了,人軍輝還上前線了呢,你、括弧:沒上場就掉泥坑子里了。誰不知道誰啊?
“怎么聽你都像是說軍輝不夠格。”
楚亦鋒趕緊舉雙手投降狀:“沒。我可沒那意思。他被分到下面團去了,離開特種大隊。具體職務嘛,我沒打聽。不過他抓訓練還是干政委啊,哼,那人倒挺會擺弄人心的,都能干好。我只是說老陸白瞎了,跟喬延那種還不一樣,懂嗎?”
畢月懶得再議論這事兒。她怕這人犯病,一會兒再小氣吧啦琢磨多了折磨她,那這一宿不用睡了。
想起睡覺這事兒,畢月一邊鋪被子,一邊也控制不住吐槽道:
“你就是臭講究,事兒多。就在娘那面睡唄,你說天天晚上折騰回來,搞的、搞的我們很被動嘛。是不是太明顯了?你怎么想的?”
楚亦鋒壞笑道:“我這不是想你想的。就你們家那小院兒,就你爹天天跟打更似的半夜還咳嗽呢,咱能放得開嗎?”
頭天兩口子還說陸擎蒼什么什么的呢,第二天畢月在下班時就接到了楚亦鋒語氣有些激動的電話:
“媳婦,我戰友來京都了,你晚上沒事兒露個面兒,我在會所呢。”
“誰啊?老陸和大牛。這都我好哥們……”
“行了你甭廢話了,我這就過去。”
“好嘞!”
畢月掛了電話低頭瞅了眼自個兒,這一身西服,是不是太那個了?
所以等畢月推開包房門時,她是包包頭,圓領薄毛衣,淺藍色喇叭牛仔褲,小白鞋,背了個單肩灰皮包。要依她的意思,她該配條鉛筆褲,但這時代太流行喇叭褲了,得隨俗才能叫時髦。
王大牛正對門口,小伙子黝黑的皮膚,驚愕的和畢月對視。
楚亦鋒回眸看到畢月進來了,熱情介紹道:“來,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我媳婦畢月。媳婦,那是喬延你熟,那個就是我跟你常提的老陸,陸擎蒼,這個大牛。我每回帶吃的都是給他。”
畢月要握手,但陸擎蒼站起直接就是一個軍禮,似乎像不能跟女同志握手似的。而王大牛呢,他倒是想握,但隔桌子夠不到,激靈的小伙干脆立正站好也是個軍禮:
“嫂子,久仰大名,你好!”
等畢月坐下了,王大牛還大大咧咧道:“剛才我都沒敢認嫂子,以為走錯屋的呢。營長,嫂子跟報紙不一樣,像個學生。”又一擺手強調:“還不是大學那種。”
畢月好開心啊。她都生倆了,還高中生呢。你都說這小孩兒楚亦鋒寧可動關系也要給帶走,看著大大咧咧,或許屬他情商高呢,一臉真誠,至少放身邊高興,他不藏著掖著。
陸擎蒼雖然沒說啥,但他抿抿唇心話:亦鋒他媳婦這是多大啊?怎么看都像十八,還那么……唉,亦鋒這運氣沒誰了。
剛開始畢月只是小口抿紅酒陪著、看著他們一杯接一杯的啤酒,聽他們講這次人事變動。
后來隨著那四個軍人喝的氣氛越來越好,她也放量往熱絡多喝了。還聽到楚亦鋒扒瞎說這會所也是她開的。
王大牛連喝四瓶后,憋肚子里的問題終于敢打聽了:
“嫂子,蘇國那面兒什么情況啊?我、我不問怎么運回飛機的,我懂那都是商業秘密,我就是好奇人民是不是生活在水深火熱中啊?”
畢月失笑道:“運回飛機的過程很繁瑣、很枯燥,各個部門和上百個工廠共同配合的結果,不是我一個人能搞定的,那么大的家伙,對不對?我幾句話也說不清。倒談不上是機密。至于蘇國人民水深火熱啊?”
楚亦鋒給畢月倒酒,鼓勵捧場勸:“給我們說說,詳細點兒嘮。我們這都出不了國的。”
畢月想了想該怎么形容:
“先說住房吧,蘇國很奇怪的,房子恨不得蓋一樣的。
你在這個城市看到了一個建筑物,等你到另一個城市一瞧,會有種錯覺好像還在同一個小鎮。
高樓很多,看起來很富。
生活方面,社會保障不錯。他們那的小孩子上學是不花錢的,免費午餐,免費書本,一入校就有免費醫療和保險,免費校車,免費……”
王大牛再次瞪大眼睛:“車接送?”
畢月點頭:
“大牛,車這東西在咱國家是稀罕物,人家國家不缺那個。我跟他們那、像京都交通局長這么個職位的領導聊天,據他說:光莫斯科就有八十萬輛的小汽車。而且這個數字還在增長。
還有,比如咱們買鋼琴電視安裝電話費勁,蘇國那差不多點兒的人家都有。
他們那的人穿的也好,女的燙頭各式裙子,男的西裝革履抽雪茄,弄那模樣看起來特別時髦。”
畢月心里話,打扮的程度像咱國家九十年代中后期。
尤其學生服。嘖,咱國家這學生校服,別說現在了,就是后世跨世紀了還那樣呢。
四個軍人聽不解了,包括楚亦鋒。人的心理也是不喜歡別國比咱國家強,不想承認:
“媳婦,聽你這意思,他們欣欣向榮啊。不對啊,你老頭衫賣給誰的?你明明出口服裝了?”
畢月笑了:“我現在就說說那地兒的不好。”
喬延馬上鼓掌:“歡迎。”
“看起來富有。像汽車這種跟他們國家坦克飛機似的,人家就一心一意生產這個,咱就不提了,沒有可比性。
就說穿吧,我去那時候是冬天,很多女人穿裘皮,可你真仔細研究下,沒幾件是真的。里面是啥毛都不一定。
老頭衫是他們眼光也是需要,確實輕工產品很匱乏。皮夾克,咱國家倒過去的都掉色,質量有問題啊,那他們也省吃儉用講派頭穿上。
我認為他們的真實生活一年到頭沒幾件衣服。貧富差距一眼能看出來的。
衣食住行,衣食這兩樣根本,什么都缺。
排隊買面包,面部跟咱糧食似的。得排隊買各種吃的,吃的很差,因為柜臺沒有賣的。水果那就更是了,見到賣水果的相當于市長親自跟你握手那么激動。”
“哈哈,我就說嘛!”
畢月望著情緒外漏的幾個人,心想離解體不遠了,繼續笑呵呵道:
“而且他們那的經濟絕對會出問題。其實現在應該很明顯了,各種問題都是經濟形勢決定的。
我親眼見過吊車還運行呢,工人就讓貨物吊著,不關機器,他就去喝下午茶或者回家睡覺了,至于什么時候能返回上班,很多人的狀態都是能拖就拖。跟咱國家完全不一樣。
就這,所有的人還都去修鐵路、造飛機、研究大炮,反正就那些吧,沒有人注重農業生產啊生活類方面。
就像兩個家庭:一個家庭掙錢講吃講穿講玩樂,享受那就沒存款,有什么急事兒掏不出錢。
另一個家庭不舍得吃不舍得喝,常年攢錢就為買房子,恨不得從嘴里省,代價是身體健康。
這兩種,哪種時間久了都足夠讓人心理崩潰。
而蘇國,我認為就是第二個家庭。所有的精力全部用在、嗯,制造業和軍事上。”
陸擎蒼發出沙啞的聲音說話了,他嗓音就那樣:“弟妹,你說的對,那是一個瘋狂的戰斗民族。”
“我還見到坦克了。”
畢月發現大家都瞅她,一副她好能耐似相信她混進部隊了似的,她抿口酒潤潤嗓子趕緊解釋:“在那并不奇怪。淘汰下來的啊,就扔那。我是不懂這些,還有工程車,但我看淘汰的也挺好。”
楚亦鋒又開始數字論戰了,就沒有他不懂的,畢月特佩服她爺們這點。
低沉的男聲說道:“八一年那面兒軍演咱都知道吧。那真是人海炮海飛機海坦克海導彈海。蘇國就這幾年從頂峰下滑了,戰斗民族在當時確實名不虛傳。
我記得前幾年我表哥第一次回國,我在他帶過來的一個權威雜志看到的,當時美國懷疑蘇國五萬多主戰坦克,裝甲戰斗車幾萬輛,火炮、地對地導彈發射架,你們說得多少呢?
前些年,蘇國光陸軍不得二百萬啊?”
喬延端起一杯就干掉,抹了把嘴嚷嚷道:“那戰斗民族是真瘋啊!”
畢月歪頭笑看楚亦鋒:“那我忘了是聽誰說的了。說是蘇國當年的軍事實力,到了一種軍演后讓西歐國家抖一抖的程度。之前讓美軍撤駐軍,這面一軍演,他們不停申請讓多派去點兒,是嗎?”
“或許吧。”
“還有一種說法,蘇軍能禮拜一早上占領慕尼黑,禮拜三巴黎,禮拜六占領雅典和馬德里,不等美國盟軍從大洋彼岸趕來,紅旗插在英吉利海峽,歐洲淪陷。有這么恐怖嗎?要是真能到這種程度的話,蘇國現在這樣,真的挺……”
畢月不知道該用什么詞來形容了。
倒是陸擎蒼不那么看好,他和楚亦鋒探討道:“我倒覺得不至于。最鼎盛的時候看起來嚇人,歐洲能不能是被嚇著了?”
楚亦鋒點頭,他說話前還贊賞的看了眼畢月。他發現他小媳婦甭管哪方面都能跟大家伙嘮起來,行啊,小妞。
這才說:
“最牛的時候應該琢磨過吧,那國家野心挺大。我覺得他們一定琢磨過怎么利用時間差,趁著美國不能及時趕到,把美國的小弟們干掉。
呵呵,那時候啊,美國大哥估計也得天天琢磨怎么把小弟們保護好、別被不知不覺吞了。倒是挺提防的。
真動起手來,我覺得蘇屬于自衛有余型,你看看他們國家那民眾生活,窮兵黔武上了,支撐不住那么大的野心。”
從這開始,四個大男人聊軍事,聊武器,反正全是類似這種探討民族和大愛上的事兒。
畢月倒滿愿意聽的。
最后都要散席杯中酒了,她才搞懂,合著陸擎蒼之所以來京都,是來學習的,那學習完下一撥升職就不遠了啊。確實值得慶祝。
至于王大牛,她得回家問問是不是楚亦鋒真給辦走了?看來舍不得這小弟,跟美國似的,得護住了。
畢月還收到禮物了。陸擎蒼送的是他們當地產的海鮮和水果,兩網兜子東西,說是給老人的。
王大牛是拿出兩雙兒童鞋,畢月一看就感動了,這可是一針一線縫的,小老虎圖案,小貓頭圖案,這得多費時費力:
“一定要替我謝謝嬸子。大牛啊,也謝謝你。”
王大牛這時候不好意思了:“嫂子,您可別客氣。我娘說別嫌棄就好。”
“怎么會?這種老手藝在京都根本找不到,我特別喜歡。”
小兩口又送他們去了招待所,這才回家。
到了畢家門口,楚亦鋒忽然摟緊畢月的脖子,說話直噴酒氣:“咱倆溜溜彎啊?就家跟前兒那公園轉轉?。”
“行啊。”
倆人臉皮都厚,再都喝了點兒酒,大大方方的手拉手壓馬路逛公園。
楚亦鋒夸贊道:“媳婦,真給哥漲面兒。”
畢月逗他:“這就漲面兒啦?我還沒露富呢。”
“你啊,就這知識面,待人接物那真誠勁兒,我就很滿意啦。甭露富,太刺激人。”
“走南闖北的,我還不得一兩樣技能?”
“噢?哪兩樣練得如火純青?說說看。”
“撒謊不臉紅外加瞎白話唄。”
“哈哈。”
昏黃的路燈下,夫妻倆亦步亦趨的背影看起來親密無間,他們不知又說了些什么,笑聲快成噪音了,驚擾了不少偷偷摸摸的小情侶……
這次楚亦鋒回家,比起以往幾次的忙亂,這次真的像休假。就是還沒阻擋他心情有些差。
“噯?嗎的!”
“亦鋒啊,你控制點兒。”劉雅芳在院子里扯脖喊道:“這倆小東西學話那才快呢,別罵人。”
“知道了媽。”
結果過一會兒,連畢鐵剛加狗蛋兒都罵人了。
畢鐵剛罵:“派去的都是啥玩應?上屆十五塊金牌,你瞅瞅這屆,哎呦我天啊,真是完犢子!”
狗蛋兒用氣息罵了句,然后抱怨道:“早知道我都不看了,氣死了,耽誤我寫作業。”
劉雅芳煩透了,她也埋怨中國隊不爭氣,出去買菜都能看見有可多人拉橫幅“中國再創輝煌”,結果一天比一天癟泡。
“痛快寫作業去。瞅瞅你們一個個的。你們行你們上,可別罵了。”
畢月推門進屋,一手扯一個娃:“怎么樣?今天誰啊?”
狗蛋兒:“體操王子,我呸!姐,他下環腳居然能掛在環上。”
楚亦鋒一臉嚴肅:“這是嚴重失誤。估計派個普通訓練的都不能這樣。真是前所未有丟人。”
畢鐵剛也一臉憋氣:“跳馬站不穩,鞍馬做那動作,那叫啥?”扒拉一把姑爺。
“做托馬斯全旋掉下來的。”
“對,就那個,你看看吧,掉下來了。前面一個個都不行,到現在才拿幾塊金牌啊?就指李寧呢,完蛋玩應。行了,我再也不看了。”
畢月看著氣哼哼背手出屋的畢鐵剛,瞅瞅給她爹氣的:
“哎呦,你們看個比賽還生氣。發揮失常唄。再說那天女乒單打不挺好?金銀銅都咱的,三面五星紅旗一起升,咱小溪都會唱起來。”
楚亦鋒耿耿于懷,嘮李寧呢,他又扯中國足球上了:“還有足球,咱首次踢進奧運會。我?哼,簡直了。零比三,零比二,零比零,零是咱。”
畢月特想這么安慰:到我穿越前,咱中國足球也沒再踢進來,這也是唯一一次好嗎?你看的是直播知足吧?我們轉播都得看這屆。
她正醞釀語言呢,電話響了,沒想到是公公的電話:“嗯,讓小鋒過來接我,請我吃飯。”說完就掛掉。
畢月愣愣的瞅著話筒,下一瞬眼睛锃亮:“快點兒你別這球那球了,趕緊接爸去,你工作定下來了,指定挺好,爸讓你請吃飯。”
這天晚上,楚亦鋒很晚才到家,不是陪老子喝酒吃飯耽誤的,倒是竟停訓了,耽誤是因為和陸擎蒼散步。
比起夫妻間散步的親密無間,兄弟間聊的更掏心。
他的好兄弟老陸拍著他的肩膀道:
“那地兒是一個特殊的存在,笨琢磨吧,前兩年百萬裁軍啊,往下裁那么多人的時候能成立三界訓練基地。
可見比特種大隊還特殊,那地位是有多核心。
亦鋒,我能夠想象以后我們差的不是一步兩步了。”
“怎么會?老陸我……”
“你聽我說。你應得的,我一點兒也不覺得心理有落差。
剛認識你的時候,覺得你小子沒啥,傲個什么勁兒。不就是少將之子?
我信自己敢拼就不會比你差。
后來咱們哥們之間熟了,又聽雷大隊跟我說的那些,我才知道兄弟你有傲的資本。
國防大學軍事學碩士學位,前些年你還系統學習戰略學、外國軍事思想、現代科技發展史,是吧?據說十多門課程?
軍輝跟我也提過,他說你是我軍作戰部隊咱們這個級別中,學歷最牛的。
我這次來京都是培訓學習,看見書本我就腦仁疼。可見,你的身上有很多不是玩命靠軍功的實力,我甘拜下風。這,”陸擎蒼指著腦仁強調道:
“你這里比我們誰都強。現在什么年代了?不是敢拼的事兒了,你的知識就是武器。更何況你還敢玩命兒,響當當的漢子啊兄弟,恭喜你!”
楚亦鋒啞然失笑,對著陸擎蒼的胸口也給了兩拳。
畢月之前還埋怨怎么說走就走,不如不見爸了,結果聽楚亦鋒具體一說,她傻了,停下給收拾衣服的動作:
“叫啥名?”
“媳婦,叫三界訓練基地。我估計啊,成立的時候就是學美軍。美軍在加州南部沙漠修建個訓練基地,配備模擬敵軍部隊。后來他們在交流會上說,真實戰場能大勝就是因為全模擬過了。這不嘛,咱八六年弄的,現在也還沒怎么著呢。瞧你那迷糊樣兒?也是,你指定沒聽說過這地方,注意保密哈。”
畢月卡巴卡巴眼睛。她憑啥沒聽說過啊?她記憶要是沒出錯,后世演的連續劇DA師不就在三界拍攝?
以至于她說露餡了:“你不歸南京軍區嗎?你也不在南京……”
“噯你怎么知道的?”
“啊?啊。嗯,咳咳。”畢月清了清嗓子,臉色微紅:“都訓練基地了,還分敵軍我軍的,就這配備規模,南京擱的下嗎?我、我?你不會真不在南京吧?我瞎猜的。”
“小丫頭片子,還挺會分析。”楚亦鋒脫光膀子準備洗澡,將手里襯衣扔畢月腦袋上。
“討厭。”
他呵呵笑道:“環滁皆山也。其西南諸峰,林壑尤美,望之蔚然而深秀者,瑯琊也。山行六七里……”
畢月瘋了:“哎呀哎呀,不聽你念經。你什么呀就背古文,顯你有文化呢,就說滁州得了唄!”
楚亦鋒進去洗澡了,還耀武揚威道:“你等我兩年不回來的,念經你都聽不到,讓你想死我。”
畢月打開衣柜,拿出一沓子百元大鈔,這可是嘎嘎新的,前幾個才出的,塞楚亦鋒包里給他當零花錢,嘴硬道:“我有至尊法寶兩大守護神,兩年?哼,你別想孩子想哭嘍。”
就這樣,奧運會結束了,楚亦鋒也走了,他閨女兒子極其不適應爸爸又不見了,哭哭咧咧問姥姥:“爸爸去哪了?”
可孩兒他媽畢月,這回可真沒有一絲感傷。心大的她居然樂呵呵送完丈夫,跑首都機場去見別的男人去了。
機場里好多球迷堵在那罵中國隊,全是人啊。
畢月都納悶這些人是咋來的呢?難怪有那么多自行車,這是有多瘋狂?
她憑借為數不多的記者嗅覺,東拐西拐,手里拿著兩個新本子,一路做賊一般的翻找,還別說真猜準了。
體操王子不敢露面啊,他捂的很嚴實正悄悄走一條偏僻的通道,只要幾個三四個人陪同,兩三家記者采訪,結果一脆生生的女聲喊道:“李寧,加油!你永遠是我心中的王子!”
體操王子整個人瞬間凌亂了。
畢月掩唇,這回聲小了:“我懂我懂,我小點兒聲。您能幫我簽個名嗎?”
這漂亮的小姑娘……
“給我閨女兒子寫加油就行,長大了給他們看。”
“啊?”
“大家都太希望中國隊提氣了,所以才會這樣。
可我相信,不,我確定我們國家有天不需要用奧運會來證明什么。
我們的實力,我們經濟富強,我們會變的很寬容。
得沒得金牌也會給掌聲、歡迎、期待,高喊運動員的名字讓你們加油。”
“你叫什么?”
“啊?我叫什么不重要。你幫我寫楚沅溪要像奧運健兒一樣銳意進取。楚棲梧要像奧運健兒一樣超越自我。一定要寫你名字噢。”
王子……
也不知楚亦鋒知道這一幕會是什么心情,就是算畢鐵剛,他要知道他閨女追星,追的正是他埋怨的“完蛋玩應”會是什么心情。
幾天后,楚亦鋒到達滁州順利就職,職位是本應該由大校擔任的藍軍勁旅旅長,手下三千人。
而畢月在追星完后,哄了兩天孩子,她就陷入瘋狂的忙碌工作狀態。
瘋狂二字,是畢成評價的,他姐這是因為啥啊?要求整個兒月亮灣所有外地工程必須進入正軌,負責人分區負責制,各種會議輪番轟炸。
在家帶孩子的劉雅芳忽然也忙了,畢家小院兒老兩口經常吵架,楚老太太都快聽麻木了。比如:
“畢鐵剛我發現你,你有沒有正溜?你幫我瞅眼孩子,別老出門瞎溜達,我這要出去買東西呢!”
“哎呀你這敗家娘們,聽風就是雨,你買那老些火柴干啥?錢大風刮來的啊,啥東西都恨不得一袋子一袋子的。”
“你懂個屁!就咱胡同口那老徐,昨個兒買二百斤鹽,我讓他勻給我點兒,你瞅他那小氣吧啦的樣兒。今兒我自己去。別人家都是老爺們去搶東西,我指望不上你,你就別拖我后腿。現在不是怕花錢,是怕斷了可怎么整?外面人腦袋快要擠成狗腦袋那么搶。”
楚老太太心慌:“這是咋的了?還好咱家有糧。”
“就怕沒別的。”劉雅芳走了,都得以為她得搶一上午才能回來,結果這人就離開半小時,進院兒一副腿軟的樣子,一屁股干脆坐地上了,像是想哭找不著調的表情:
“快,快給大妮兒打電話。”
畢鐵剛被嚇一跳,先跑屋給老妻拿心臟藥,不停問咋的啦?
“她爹,嗚嗚。”劉雅芳含著藥拍大腿道:“他們都說、都說……”
楚老太太跺了跺拐杖:“說啥了你要急死我了!”
“說銀行沒錢了,我都看見他們把柜臺推倒了。大妮兒那老些錢……”
畢鐵剛臉色鐵青趕緊跑屋打電話,畢月一點兒沒含糊,她一猜就知道家里人都趴電話跟前兒聽著呢,大聲道:
“那是瞎傳的,鬧事兒。銀行怎么會沒錢?不能及時支付是其他原因。
我這不存在那事兒,放心,錢不會少一分。而且我利息很多很多。
爹,讓我娘不要湊熱鬧搶購。咱家什么都不缺,爭搶受傷怎么辦。這是有人帶動買東西為保值。過段日子就正常了。”
“真的嗎?”
“我什么時候騙過你們。”
掛了電話,畢月知道這是“價格闖關”的風波。
四海集團,楚亦清跟她奶奶一樣,心慌的不行。
她罐頭廠食品廠啊,等等吧,價格上調照樣賣,沒用多久就全都被批發沒了。
電話響了,楚亦清接起:
“嗯,是我,什么?服裝廠那些殘次品也被清空了?”她有點兒發懵的小聲道:“好,我知道了。”
穿件白黑格毛衣的楚亦清,摸著下巴站起身,一腦門官司的模樣。她賺錢是賺錢了,可這錢賺的?
“喂,畢月,咱倆喝咖啡去啊?”
“沒空,掛了。”
畢月雙手搓了搓臉,她必須讓所有項目上馬,明年幾個省會城市同時施工,她蓋她的大酒店,外面愛怎么著怎么著。過了年,她就帶著倆寶去滁州找老公,跟那生活半年。
畢成一臉疲憊拿著文件進屋讓畢月簽字。
畢月簽完忽然抬眼問道:“你跟你那些大學同學還有聯系嗎?我是說你們那屆上研究生的同學?”
“有啊。不過我哪有時間總見面。打電話有事兒說事兒唄。”
“噢。”
“怎么了姐?”
“沒事兒,你出去吧。”
“對了姐,青年報想采訪咱們關于老城……”
“別說了,不接受青年報采訪。”
一周后,月亮灣在南京中心地段買了塊地皮,那地皮上住滿了人家,也就是說要面臨繁瑣的拆遷工作,又拆又蓋最少一整年,而負責人正是畢成,
畢月覺得她大弟太年輕,跟狗蛋兒的小還是兩碼事兒。
小弟歲數小,啥啥不懂也不會瞎攙和。就怕一瓶半瓶晃蕩的畢成,所以她打算帶著一起去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