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完元宵節謝宸便要離開帝都處理自己是事情去了,她與楚涵約好婚期前見面。
一大早,楚涵與顧朔,還有趙明軒去機場為她送行。
楚涵是從麓山過去的,趙明軒負責去云棲接謝宸。楚涵左看右看,都沒看到小圓蹤影,忍不住問:“那個小沒良心的竟然沒來送你?”
謝宸不以為然:“昨晚玩太晚睡懶覺呢。”
楚涵握住她的手,露出不舍神情:“宸宸,你要早點回來啊,明軒一個人很可憐的……”
聽到前半句,謝宸還挺動容的,雖然跟楚涵他們相識不久,但是,她真真切切感受到什么是家人,什么是朋友。結果轉頭,楚涵就將她那點感動給滅成渣渣。
謝宸嫌棄地抽回手,狠狠瞪了她一眼,楚涵一點沒覺得不好意思,反而看向趙明軒道:“謝宸討厭你。”
趙明軒一下卡紅了臉,謝宸尷尬了,耳根也跟著紅起來,“我哪里討厭他了?”
“那你是喜歡他了?”楚涵雙眼灼灼發光。
謝宸被生生卡了一肚子悶氣,還發不得,轉身就往登機口走。
眼看謝宸就要踏過那道關卡,楚涵沒忍住,沖上前,抱住謝宸。
“宸宸,早點回來。”
那一剎那,從來不會多愁善感的謝宸鼻頭泛酸,悶著聲點點頭。
楚涵放開她,謝宸走過關口,她想回頭,但卻不敢。
頭一回,她竟然開始留戀一個地方,留戀這個地方的人。
顧朔撞了撞趙明軒的胳膊,趙明軒揣在口袋里的手使勁捏了捏那只盒子,終于鼓了鼓膽氣,乘著謝宸還看得到,上前。
“謝宸。”
排隊檢查的人很多,并不安靜,趙明軒的聲音也并不大,但謝宸卻在第一時間回了頭。
隔了重重阻隔,四目相對,空氣有一剎那沉默。
趙明軒扯了扯嘴角,上前,將在褲兜里揣了幾天的禮物掏出來:“希望你喜歡。”
謝宸回身,心里有些激動,“是什么?”
“一副耳墜。”
謝宸打開盒子,這東西不算貴重,但正好是他們這個身份關系可以接受的。
謝宸活這近三十年,收過很多男士送的禮物,這卻是頭一份叫她有些心動的。
“為什么送我?”謝宸抬眸,眼中晶輝閃亮。
趙明軒頭一回無法直視,撇開視線,尷尬說道:“謝謝你為我收拾趙宅……”
謝宸眼中晶輝剎那隱沒,聲音也變得云淡風輕,“別客氣,朋友之間應當的。”
說完,瀟灑揮揮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趙明軒有一剎那怔愣,楚涵看得扶額,差一點,就差一點,這個蠢貨,把這么要的機會給葬送了。
回去的時候趙明軒還不明所以:“我是不是說錯了什么?”
他怎么覺得最后的氣氛變得非常突兀呢?
顧朔和楚涵側目。顧朔不忍心打擊他,只好拍拍他的肩膀,鼓勵道:“再接再厲。”
趙明軒這下尷尬了:“你們該不會是以為我喜歡謝宸吧?”怎么可能?他是那么容易移情別戀的人嗎?
楚涵終于沒忍住,用慈母般的口氣說:“明軒啊,你要正視自己的內心,不要自欺欺人。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兒了。”
說罷還嘆了口氣,直有孺子不可教之感。
趙明軒被她說的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心里愈發郁悶。
從機場回來,趙明軒回家面壁思過去了,顧朔將楚涵送到云棲便去了公司。
走時還說,昨天那兩人被保釋了,讓她不要隨便出門。
現在唐墨等人也不用避嫌了,十八號別墅對面的二十號別墅,唐家老爺子又找人精心捯飭了一翻,因為是斜對門,為了方便進出,連大門都不關了。唐家的保鏢雖然沒有進十八號別墅,但是名正言順地將這十八號別墅劃入了他們的保護范圍,連只蒼蠅飛進去都逃不過他們的耳目。
楚涵回來時,唐墨正好拿了嬰兒床的模板,準備過來問秋百合,看到楚涵直接折回頭,干脆面都沒露。
花園里,唐家老爺子竟然親手拿起鋸子,說要給孩子做個木馬。
唐御在旁邊幫忙,還忍不住嘀咕道,自己和小叔叔都沒享受過這等待遇。
唐老爺子很是不屑地鄙視道:“誰叫你們帶把兒!”
唐御那個氣郁啊。
所以,他們家是重女輕男,男人如草芥,女人才是寶貝?
為什么他活了二十多年才明白這個規則呢?
難怪老爺子平素都沒什么愛心,反而對秋百合以及秋百合肚子里的小公主如此上心貼心,把他一輩子都沒有過的溫柔都綻放出來了。
楚涵走過去打趣道:“老爺子,要不你幫我也做個吧?算年紀,我都可以當你孫女了。你也完全可以將我當孫女看。”
唐老爺子斜睨過來,那個嫌棄簡直無法言喻:“就你這習氣,別把小百合和我的小孫女帶壞就成。如果以后你跟顧爵也生個女兒,我可以考慮考慮把小孫女用過的給你玩兒。”
楚涵感覺自己被深深鄙視了。
老爺子這是高興過頭了,有這么諷刺世交孫子輩的嗎?
不過,這至少說明,他老人家待秋百合是真心實意地好。只不過,楚涵看到秋百合坐在落地窗前,縫小衣服,心里就有些郁悶。
她忍不住湊不過去問:“是不是老一輩都喜歡像你這么賢良淑德的?”
秋百合抬眸,瞬間明白了她在幽怨什么,答道:“顧家幾位對你還不夠好?”
楚涵神情懨懨:“我這不擔心他們違心嗎?百合,要不,我也跟你學著點?”
“堅決不要!我覺得你現在就挺好!別人都羨慕不來的好!”
楚涵笑了,摟住秋百合的脖子,“你果然對我是真愛!”
“起開!小心針!”
楚涵笑瞇瞇地起身,回頭四顧,又沒看到小圓的人,忍不住問:“小圓人呢?不會還沒起來吧?”
“你還說呢,昨天你被綁架的事,謝宸不小心說溜了嘴,小圓擔心得一晚上沒睡著,今早早飯吃到一半就出門了。”
楚涵嚇得心里咯噔一響。
“我不是說你,這種事有必要瞞著嗎?你越是瞞著越是教人擔心……哎,你去哪兒?”
“我去找小圓,馬上回來,你待在家里就好……”
楚涵一邊說,一邊已經跑沒影兒了。
此刻她心跳加速,血液上涌。顧朔說昨天那兩個罪魁禍首今早被保釋了,他們現在不在警局,那么就有了給小圓動手的可能。
她不能讓小圓一錯再錯了。
楚涵剛跑出小區準備打車,譚文旭帶著昨天姓薛的那個少年出現。
“我說吧,我師父這么厲害的人怎么可能有事?”譚文旭很是得意,“師父,你急著去哪兒?”
楚涵一眼便看到薛姓少年,大步上前,拉住他:“你來得正好,昨天那兩個人渣住哪里你該知道吧?”
少年茫然點頭。
“快帶我去!”
譚文旭如何警覺,看楚涵的神情知道肯定有事,也不多問,直接跑出去攔了一輛車,“師父上車。薛少鋒你帶路!”
三人即刻上車。
薛少鋒有些忐忑,“那個,師、師父,你找他們做什么?”
譚文旭橫眼,“師父不是誰都有資格叫的。還有,你問那么多干什么?”
薛少鋒咽了一口氣,明顯有些犯慫,但他還是乖乖將楚涵帶到那兩個人租住的地方。
“就是這里,305,我去過一次。”
譚文旭作勢要往上沖,楚涵一把拉住他,“你們在下面等著!”說罷,獨自一人上去。
305門口,一個戴著鴨舌帽的快遞小哥按響門鈴。半天沒人反應,快遞小哥又按了兩下,里面終于有了腳步聲,“誰啊,大清早的,還讓不讓人睡覺?”
里面的人并沒有立刻開門,而是從貓眼里看朝外看了一眼,乍然瞧得一雙眼,帶著紅血絲,猶如嗜血夜魅,嚇得那人一屁股載在地上。
“開門!”低沉的聲音猶如野獸咆哮。
那人嚇得屁滾尿流。
外面的“快遞小哥”顯然已經沒耐心等待,一腳踹在門上,堅固的房門顫抖了一下,差點掉下來。
就在要踹第二下時,冰冷的手心驀地一暖,“快遞小哥”猛地回頭,看上楚涵的眉眼,頓時氣勢全都泄了。
楚涵將人拉到樓梯間,躁動的心跳終于安穩了些,緩和語氣問:“小圓,你在這里做什么?”
小圓此刻已經一副可憐巴巴模樣,“我就是看不慣他們欺負你,給他們送點東西過來。”
說罷,還打開快遞盒,里面竟然是不知道她哪里搞來的豬肺,那氣味,別提多銷魂了。
看著快遞盒里的東西,楚涵半天沒吭聲。
小圓越發緊張了,手心都在冒汗。頭也低得更低,根本不敢去看楚涵。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楚涵輕笑出聲,將盒子丟進樓道旁垃圾桶,重新握住小圓的手道:“這些人犯了錯,自然會有法律制裁,他們誰都逃不掉。我們回家,好嗎?”
她相信,小圓來這里,絕對不只是送塊豬肺那么簡單,她剛才過來,看到她在別人門口氣勢洶洶模樣,那陣勢分明是要殺人。
要一個人性命很容易,只要你有足夠的智慧和手段,但一旦手臟了,也許,這一輩子都再也洗不干凈。
小圓的手碰過豬肺,此刻還帶著點惡心的氣味,被楚涵這樣握著,她心里五味雜陳。
“楚涵,我的手臟了。”
楚涵的手緊了緊,卻不肯放開,“沒關系,回去,我們一起洗!”“杰眾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