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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4章 父女

  楚涵覺得容安這個老爺子真是頂頂的不靠譜啊,十萬八千里跑過來就是要親自帶她回容家。容家她又不是沒去過,再說,她又不稀罕容家,她這樣鄭重其事是將她帶回容家宰來過端午節嗎?

  顧朔將那本冊子看完才明白老爺子為什么將冊子交給他而不是交給楚涵。以楚涵這種隨便拿自己血救人的尿性,若發現這個血還有很多其他功用,指不定會做出什么來。他可是清楚記得以前的楚涵是多么不靠譜的存在,喜歡上一個人真的愿意用命去換。

  而容安老爺子給他,其本意便是要防著她這一手,也遏制她一時好奇去開發自己血液功能的念頭。容家似乎每代血液傳承者血液的功用都有差別,這就是每代家主將它記下來的原因。

  “朔,你有聽到我說話嗎?”

  楚涵看辦公桌旁的顧朔,一般顧朔處理公務她都不會打擾,但她說的話顧朔從來不會無視,不管他在做什么?

  而今天她說的話等了一分鐘顧朔都沒給反應,她確定顧朔沒關注她。

  這感覺怎么說呢,就好比你知道一個人會無時無刻滿足你的所有需求,而突然那個人看不到你了,就會備受冷落一樣。

  “你在看什么?這么投入?”

  感覺到有人靠近,軍人訓練有素的本能將顧朔拉回現實,不動聲色地將那本冊子放好,楚涵到跟前時,只看到他面前擺放著帝爵的文件。這文件還是才打印出來的,還冒著熱乎氣兒。

  楚涵就不滿了,這東西比她好看?

  顧朔瞥到她微微下撇的嘴角,心里發笑,伸手將人攬進懷里,讓楚涵坐在他腿上,一只手握住她的爪子確定她體溫很正常,一只手捋著她背脊,看她毛順了這才問:“怎么了?”

  “你果然沒聽見我說話,顧朔,你變了……”果然,夫妻久了,就像左手跟右手,會漸漸失去感覺。他們竟然這么快就進入這種無感期了。

  顧朔憋笑憋得胸口痛,“你是在苦惱容老爺子的事?”

  楚涵憋氣,不說話。

  “老爺子有他的考量,但我肯定他沒有害你之心。容家會挑選出一位德高望重的人守護血脈傳承,而老爺子恰好就是這個人。在他看來,你傳承的血脈比整個容家都重要,他這次說要帶你回去,不是拖你下水,相反,是要讓那些蠢蠢欲動的各派勢力確保你的安全。”

  “真的?”

  “嗯,當然是真的!你要相信你老公的智商!”

  楚涵的氣勢徹底垮下來,腦袋在顧朔頸窩蹭了蹭,“容家與顧家是世敵,容家遷徙到加國便與威登家結了仇,而我嫁給顧家的你,也剛認了諾曼威登這個生父,容家人是不會喜歡我的,何必去自討沒趣?”

  原來小家伙在擔心這個。原來,她是愿意為了他而容家決裂的。

  “那你有沒有想過以容家骨血的身份鄭重去你生母墓前祭拜?”

  楚涵動容了。

  容藍,原本那只是她已經記不得的一個符號,但在加國這些日子,她越來越感覺自己那種切膚的情感。那是她的生身之母,是她所有因果的起源。

  當年她在各種紛爭中以那樣悲慘的模樣離開這個世界,她最掛記應該就是年幼的她,她現在活著回來了,還如此幸福,她應該跪在她墓前將這一切都好好告訴她。

  告訴她這些年她的經歷,告訴她自己雖然流落在外,卻從來沒有失去母愛,告訴她,她遇上了能夠相守一生的男人,絕對不會讓容家的悲劇重演,告訴她,她摯愛的那個諾曼.威登其實一直是愛著她卻不自知,告訴她,他們會很幸福地生活下去,告訴她這個世界依然美好,告訴她,她,很想她……

  “嗯。”楚涵在顧朔脖頸間哽咽了一聲。

  顧朔捋著她的背脊,從未如此清晰感覺到,這個女人,將由他來守護一生,他這個丈夫的使命原來是那么神圣。

  諾曼.威登雖然放棄了自殺,但自從楚涵將他帶回來后,他就坐在那座宮殿里,捻著一支玫瑰花發呆,這一呆就是幾個小時,直到日薄西山也未曾動彈。

  伊萊去看過他,萊菲也去看過他,但他只是笑笑,看不出喜怒哀樂,反而叫人愈發擔心。傍晚的時候,楚涵提著一盒子糕點去看他,夕陽最后一道光線折射著湖光山色籠罩住他,坐在亭子里的男子捏著玫瑰的模樣就如一道夢幻世界的剪影,美得不敢褻瀆,也美得過分冷清。

  所有的仆人乃至為了防止他再次自殺的侍衛都時刻關注著,但卻沒一個人敢上前,仿佛怕自己一不小心撥亂了琴弦,激起了不該激起的東西。

  他們看到楚涵過來,這才齊齊松了一口氣,仿佛等來了一直期盼的救世主。

  楚涵信步走到諾曼面前,諾曼抬頭,看著那張粉撲撲的小臉,大概是因為一路過來,運動使她的血液更流暢,在那張白瓷般的臉上留下了粉色印記,顯得愈發嬌俏動人。

  “你母親跟你一樣愛睡懶覺,但她也喜歡長跑。以前在玫瑰園每天堅持跑步一小時,你剛會走路時就喜歡跟著她跑,但不停地摔跟頭。她就回倒過來,看著你一步步跑向她……”

  那是屬于諾曼.威登的美好記憶,也許在記憶解封之后,所有的美好過往都被喚醒了,而他便坐在這里將那些一幕一幕重新回顧,生怕遺漏了什么重要時光。

  楚涵不知道該說什么。

  每個人經歷不同,感受不同,像母親像諾曼這樣的刻骨銘心的經歷戲劇化的效果也許令人羨慕,但卻沒人愿意去經歷。

  如今能感受到那種撕心裂肺的甜蜜的只有諾曼一個人。他突然之間就變成了一座孤島,誰也無法抵達他的口岸。

  楚涵鼻頭有些泛酸,打開盒子,里面是她剛烤好的點心。

  她說:“顧朔不喜歡吃,給你吃!”

  對這個生身之父,她心里是有隔閡的,即便是她將他救回來,她也沒辦法一下就突破心理的隔閡叫了一聲爸。

  諾曼看著他曾經最喜歡的榴蓮糕失聲笑了。這孩子,竟然如此別扭。而這榴蓮糕他已經很多年不吃了,大概在容藍去后,什么喜歡什么不喜歡都變得模糊,他的人生都沒有什么清晰界限,也就無所謂有,無所謂無。

  捏了一塊榴蓮糕入口,里面的榴蓮流心從被咬碎的外皮漏出來,漫過味蕾,榴蓮的香味瞬間在唇齒間泛濫成災,整個人神魂都隨之一凜,好像靈魂深處有什么東西被喚醒了。

  “真那么好吃?”楚涵看到突然容光煥發的諾曼皺鼻子。榴蓮的氣味她還真是不太敢恭維,要不是聽說這位喜歡榴蓮糕,她才不會這么為難自己去做這種東西呢。連來的路上她都恨不得將這盒糕點全部密封起來,最好一點氣味都不要漏出來。

  “當然!”諾曼看著她皺起的鼻子,心情甚好,隨手捏起另一塊,故意喂到她嘴邊,“你嘗嘗。”

  楚涵能拒絕一個輕生病人的好意嗎?

  一張笑臉都快能擰出苦瓜汁了,但還是勉為其難佯裝鎮定張嘴將糕點銜進嘴里。一口咬開,那感覺,簡直了。

  “忍住!熬過這第一口,你一定會愛上它的!”

  愛個毛線球!

  這東西口感怎么這么沖!楚涵好想找個地方吐出來。

  “當年,我也不喜歡榴蓮,但你母親卻讓我愛上了它……”

  一聽這話,楚涵默默將嘴里的榴蓮咽下,主動再拿起一塊,丟進嘴里,這回慢慢品。

  諾曼看著她皺巴巴的小臉蛋露出欣慰的笑容,這十多年來,頭一回,發自內心的笑,如此的燦爛迷人,驚艷了時光。

  楚涵看得眼睛都不敢眨一下,難怪母親會愛上他,這個渣父這副皮囊實在長得太好了……

  顧朔看著遠處那對父女,感受到手環傳來的激動與興奮,終于安心離開。

  他給了楚涵一個小時跟諾曼單獨相處,而這一個小時,他有其他事情要做。

  皇宮有專門囚禁特殊犯人的地方,從今天早晨結束了催眠,梅琳娜腦死亡,卡洛琳被關在這里,曼德拉與尼古兩位博士便一直在這里研究如何能將卡洛琳催眠。

  連顧凜也不再“藏拙”,將自己的王牌催眠師給帶過來,希望能起到作用。然而,連這位王牌催眠師都犯了難。

  尼古之前給卡洛琳催眠被反催眠,根本不敢單獨面對她。而曼德拉也嘗試給卡洛琳催眠,差點跟尼古一樣遭了道兒。

  顧凜這位王牌催眠師叫做趙崢嶸,年紀不大,甚至也不是什么心理學高材生,但他的“實戰”能力卻是最強悍的。

  他親自給卡洛琳催眠了兩次,第一次成功讓卡洛琳進入夢鄉,但沒到三分鐘對方蘇醒了。第二次,他換了種方法,同樣在初期就蘇醒了。

  每個催眠師方式方法有限,而嘗試失敗的次數越多,被催眠者的反抗情緒和免疫力就會越高,后面的難度就會飆升,趙崢嶸決定緩一緩,下一回必須出奇制勝,不留余地,否則,他這個催眠師在卡洛琳這里也要廢了。

  但即便如此,曼德拉和尼古兩位歐洲心理學權威依然對趙崢嶸欽佩不已。他們還從來沒見過這么厲害的催眠師,跟他們簡直天差地別。

  所以學術這種東西,不是說你是權威,你就是掌握了最高的技術,俗話說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永遠不要故步自封,否則就像那位唐德博士一樣,自個廢了自個的“神功”。

  “還是不行嗎?”顧朔問自己的兄長。

  顧凜搖頭,“這事急不得。”

  觀察室里,能看到監控下的卡洛琳怡然自得,完全不將這些催眠師放在眼里。

  顧朔穩了穩神,終于做出一個決定:“讓我來!”“杰眾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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