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這打電話!”趙紅軍趕緊伸手把話機移到李建國面前,“這很重要,不能讓人聯系不上。這年頭有事找不到人最麻煩了。”
李建國也沒推讓,他就打了兩個電話,一個是給劉國平,一個給吳茗,這兩位家里都有電話。
李建國放下電話:“謝謝!”
倒沒說太多內容,他知道兒子耳朵很靈,對面說什么他能聽到,里頭吳茗說書號已經在安排了,然后已經做校稿,他帶人親自校,所以也可以放心。
劉國平那邊更沒事。
趙紅軍看看墻上的掛鐘想了想:“現在我老頭子還沒有睡,我給他打個電話,匯報一下工作。”
李一鳴有些驚訝:“不是要等幾天嗎?”
“不用等了,這些事也不是幾天就能做完了,我覺得都是好事,他會支持......,而且我也正好問一下,他是不是認得中央首長,比較重要的那種。”
趙紅軍坐下來,拿過電話,開始撥號,然后開始等待轉接,這可能是一個不短的時間。
“謝謝趙叔叔!”李一鳴出聲道。
趙紅軍抬頭正好對上他的眼神,微微一笑,突然伸出手。
李一鳴趕緊伸手相握。
大手小手重重一緊,搖了搖松開。
“通了!”趙紅軍輕聲說道。
父子倆就靜靜地看著他。
開頭第一句,趙紅軍說的是方言,李建國能聽懂,他看看兒子,做了個口形,閩北某縣的話。
李一鳴聽不懂,但能猜得出來肯定是他跟父親打招呼。
趙紅軍問了幾句身體的事,然后轉成普通話,這就是為了讓邊上的父子倆人能聽到:
“最近工作的事想跟你匯報一下...啊...不是不是,沒出亂子!我是說我正在做的一些不錯的事,說給你聽,你別把兒子想得那么差行不行?!”
趙紅軍都后悔自己用普通話了,這太丟臉了。
李一鳴看著趙紅軍抱著電話機,臉上帶著委屈,也能聽到對面那個趙爺爺說的話,那是有點喘有點氣虛,但卻透著不容置疑意味的語氣,完全就是一個英雄老頭看著不成器的兒子時那種隨時要打人的言語節奏。
“你能不能讓我說?我好好匯報點成績...嗯,是成績,你不信?我這還有別人呢!我能說假話?”趙紅軍臉都皺不成樣了,開始轉成方言。
“你能有什么狗屁成績?你混日子的樣子我還不知道?!我們犧牲那么大打下的江山不是讓你們糟賤的!”老頭突然用普通話了,這完全是不給兒子面子的意思。
趙紅軍好無奈,重新用普通話開說:“那你冷靜下聽我說行不行?我現在就是要跟你說我準備做點什么,你給點意見!我覺得是大好事!但你給我把把關!行不行?”
“你說!”老頭子干脆說道。
趙紅軍伸手拿過桌邊上幾頁紙,開始一件件匯報工作,都是剛才李一鳴說的那些,要準備做的,毫不丟臉地提前匯報了。
他說的時候,對面安靜了許多,中間偶爾有問一下不懂的地方,那些從李一鳴嘴里出來又被記到本子上的詞,現在都已經被像詞典一樣專門做了一頁。
從七年之癢,到國有資產,品牌增值,再到社會單位的意義。從賓館服務到周邊業務,到形成全國信息網絡,再到收集資料做一本敵特搞破壞的一萬種方式......連要種果樹種花,什么都說了。
趙紅軍都不知道就吃個飯前后,已經有這么多東西被自己記下來了,現在一說,發現是內容真多,這玩意要寫到紙上,三萬字都打不住。
“你沒這個腦子,誰教你的?”老頭子聽完之后突然開口。
“啊...”趙紅軍苦笑,不過還是嘆著氣,“是李一鳴同志。”
“誰?”
“呃,他的父親是李建國,好吧,他們是沈縣人,是過路來住的,呃,建國同志是沈縣的供銷社的采購科副科長,一鳴同志是他的孩子,還在上中學......”
趙紅軍抬頭看看兩人,頭微點,示意放心。
“什么?”電話里傳來老頭子頗為意外的聲音,叫個孩子同志,這至少得加個小字吧。
這句是在趙紅軍意料之中,他有些想笑不過還是忍住,耐心再說:“我說爸,你別太吃驚,他才十三歲,不過一鳴同志知識非常淵博,......非常非常!
他對國內外很多事有了解,而且思想品格很高尚,真的,我們剛才還通過電話防止了千里之外的一起可能的耍流氓行為,呃...這個具體細節回頭再說吧!
我想問下,你有沒有認識的中央首長,他想和他們見見面,...對,是他還有更多想法要給國家......剛才那些就是他跟我吃飯時說出來的,他還會寫歌,他還會寫書,童話書......
還做了個捕蒼蠅的籠子非常好用,非常簡單,往那一掛一下子能抓幾百只蒼蠅,嗯,是個小天才......好,他在這里...”
趙紅軍看向李一鳴:“老爺子要你聽電話。”
李一鳴趕緊上前,兩手拿起話機,輕聲開口:“喂,趙爺爺,我是李一鳴。”
“是你教給我那傻兒子那么多東西的?”
李一鳴猶豫了一下,看了一眼趙紅軍的表情,小聲應道:“嗯......但我覺得他不傻......”
老爺子哼了一聲:“他傻不傻我比你清楚,那你怎么知道這些的?”
“我看書,還思考......”
對面突然笑了笑:“不錯,是個聰明的孩子。那我問你,你覺得我們現在應該怎么做?”
李一鳴抱著電話想了一下,開口說道:“我們應該合理利用好我們的資源,這些資源包括我們的土地,我們的文化,我們的人民,還有我們的愛國精神!
把資源開發好,利用好,讓它源源不斷創造更多的屬于國家人民的財富,需要科學的管理和長遠的考慮,不能短視。”
對面沉默了一會,然后好像輕輕嘆了口氣,又笑了一笑:“說得好,很好,你多大了?”
“十三歲。”
“你是沈縣的?”
“嗯......”
“當年榕城戰役,我就在沈縣協助工作,那年我三十,是你兩倍多年紀,懂得沒你一點多!”
“......”李一鳴不知道應該說什么。
“你想見中央首長,就是說這些?”電話里頭,慢慢傳來一句問話。
李一鳴緊張了,如果說只是這些,那有可能那個趙爺爺會說:好,我替你轉達吧,一個孩子對國家的意見和建議。
如果說不是不止,在電話里頭說這么多是有問題的,現在的長途都是有話務員在中間,想聽就聽想記就記,這保密性是非常地差。
“嗯?”
“不止這些,但我不能......”李一鳴糾結地說道。
電話里輕輕一笑,然后聲音轉嚴肅:“你把電話給那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