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齊文風興盛,書院眾多,尤以京城為最。
其中,名氣最盛的當屬六大書院!
謝元亭就讀的新儒學院,名列六大書院之一。不過,新儒書院排名堪堪居中。六大書院之首,當屬松竹書院。
當今天子建文帝年少時曾在松竹書院就讀。登基后,建文帝從皇家私庫調撥銀兩,重建松竹書院。如今,一眾皇子和皇室宗親子弟俱在松竹書院就讀。
也因此,松竹書院有皇家書院之稱。
除此之外,尚有博裕書院、德潤書院、慈湖書院。
成立不過十余年的蓮池書院,能躋身京城六大書院,自然有其獨特之處。
蓮池書院,由當年的太子妃俞氏所建,是大齊第一座女子書院!
書院設六藝,禮樂射御書數,和男子書院課目并無不同。除此之外,還特意設了女紅廚藝園藝等課程。
書院里的夫子,多是博學多才的翰林,或是名聞京城的大儒,還有出自宮中的頂尖樂師畫師舞姬。
太子妃親自擔任蓮池書院的山長,每個月親自授課三日。
自蓮池書院創建后,大齊各州郡紛紛效仿。短短數年內,女子學院如雨后春筍,遍布大齊州郡。
蓮池書院,也成了大齊最負盛名的書院,聲名之隆,絲毫不弱于松竹書院。
五年前,建文帝登基,太子妃入主中宮,成了俞皇后。執掌鳳印,母儀天下。蓮池書院也隨之水漲船高,聲名更盛。
宮中幾位公主和諸王府里的郡主們俱在蓮池書院就讀。
大齊的官僚勛貴們,十分樂意將家中聰慧有天資的女兒送進蓮池書院就讀。既能搏才女的名聲,又躋身大齊最頂尖的閨閣少女圈。
更重要的是有機會親近當朝皇后。
聲名赫赫的蓮池書院,自然不是誰想進便進。只在每年三月十五舉行一次新生入學考試。最低齡十歲,最高齡不得超過十三。且不得連續兩年報名考試。
這也就意味著,每個人只有考兩次的機會。第一次沒考中,便得等上兩年。
每年報考蓮池書院的少女至少也有三四百,最終錄取的人數只有區區十人。競爭十分激烈!
也因此,蓮池書院放榜之日,眾人矚目。
考上蓮池書院的少女,可謂一朝揚名!
去年謝云曦便已夠報考之齡。可惜謝云曦聰明臉孔笨肚腸,是個中看不中用的草包。去了也絕無可能考中。
所以,永寧郡主才特意等到今年。
今年,她十歲,已夠資格報名。
正好可以替謝云曦考進蓮池書院!
永寧郡主一副施恩的嘴臉,虛偽至極,令人作嘔。
謝明曦不動聲色地應道:“多謝母親。”
丁姨娘全身微顫,迅速低下頭,不敢看謝鈞,更不敢看身側的謝明曦。
一顆心似掉進了滾熱的油鍋里。
是她下跪,以生養之恩母女之情逼著謝明曦點頭應允。謝明曦一定對她這個親娘無比失望怨懟之極吧!
可她真的沒有別的法子……
謝鈞有些意外,斟酌片刻才道:“云娘年長一歲,報名無妨。明娘今年只有十歲,不如再等上一年,把握也更大些。”
永寧郡主心中冷笑不已。
謝明曦天資如何,謝鈞豈能不清楚?去考蓮池書院,根本不在話下。延遲一年,是想讓謝明曦一舉奪得頭名,如此便能聲名鵲起!
可惜,謝鈞的如意算盤打錯了!
名動京城的,將是她的女兒謝云曦!
“就當是陪著云娘一起去考試,長長見識也罷。”永寧郡主神色淡淡,不容拒絕。
謝鈞只得退讓,笑容不減:“郡主言之有理。”
謝元亭立刻笑道:“二妹天資聰穎,定能順利考上蓮池書院。”
謝元亭口中夸贊的二妹,不是一母同胞的謝明曦,而是謝家唯一的嫡女謝云曦。
永寧郡主難得笑了一笑,看向謝元亭的目光頗為溫和:“承你吉言。我也盼著云娘能一舉考中。”
母慈子孝,畫面十分和諧。
唯一不和諧的,是丁姨娘泛白的臉孔和死死咬住的嘴唇。
謝明曦沒有轉頭看丁姨娘。
丁姨娘做了和前世同樣的選擇。而她,卻再不是那個動輒心軟的善良少女,絕不會原諒丁姨娘。
更不會饒過算計輕賤她的永寧郡主母女!
別人欺我辱我輕賤于我,我必百倍還之!
永寧郡主看向微笑不語的謝明曦,神色難得溫和:“明娘,你和云娘一起報考蓮池書院,姐妹兩人也該多親近一二。”
“你收拾好衣物行李,三日過后,我派人接你去郡主府。”
話音剛落,丁姨娘已霍然抬頭,滿臉不敢置信:“郡主為何要將明娘接走?”
永寧郡主神色微冷。
站在一旁的趙嬤嬤已沉著臉呵斥:“郡主說話,何來丁姨娘冒然插嘴的份。不知尊卑,以下犯上,該掌嘴!”
說完,走上前,揚起手。
丁姨娘羞憤難抑,卻不敢閃躲。
往日的羞辱教訓歷歷在目。
不閃不躲,只挨一巴掌。若閃躲,至少要挨十巴掌!
謝鈞目光暗了一暗,并未出聲求情。
謝元亭目中閃過一絲厭惡和憤怒,將頭轉到一旁。
身為妾室,便該老實安分卑躬屈膝。偏偏丁姨娘總認不清自己的身份,冒然頂撞,自取其辱。有這樣的生母,是他此生最大的恥辱!
再者,去郡主府有什么不好?
跟在永寧郡主身邊,能夠出入淮南王府,能和皇室宗親權貴們來往,能站到更高更廣闊之處,有更好的前程未來……
這些,謝鈞給不了。
丁姨娘給不了。
唯有嫡母永寧郡主,才能做到!
丁姨娘實在愚蠢,竟看不透這一點!
挨打也是活該!
就在趙嬤嬤的手落下之際,一個意想不到的聲音響起:“住手!”
趙嬤嬤一驚,下意識地停了手中的動作。
已閉上雙目準備挨打的丁姨娘全身一顫,倏然睜眼。
永寧郡主面色一沉,目光冷厲,看了過去。
張口阻攔的,是謝明曦。她目光一掃,掠過眾人神色各異的臉孔,最終落在趙嬤嬤陰沉憤怒的臉孔上。
丁姨娘再不堪,也輪不到一個奴婢來羞辱!
她自會出手“調教”。
趙嬤嬤算什么東西!
謝明曦潔白如玉的臉龐平靜如常,淡淡問道:“趙嬤嬤口口聲聲說丁姨娘不知尊卑,以下犯上。不知趙嬤嬤此時的行徑,又算什么?”
“丁姨娘有錯在先,要罰也該由母親張口。什么時候竟輪到趙嬤嬤先發話動手了?”
“論不知尊卑,以下犯上,丁姨娘實在遠不及趙嬤嬤!”
“此等情形,若落入外人眼中,不知會怎生嘲笑母親,身邊竟供奉了一個比主子更厲害的奴才!”
趙嬤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