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云曦漲紅著俏臉,色厲內荏地回道:“當然聽得懂,我學業好的很。不勞你操心!”
謝明曦露出如釋重負的神情:“如此就好。我還擔心以后每次月末考核都拿甲等第一,會令大哥和二姐難堪呢!”
謝云曦:“……”
無辜被波及的謝元亭:“……”
兄妹兩個動作一致地瞪向謝明曦。
謝鈞忍住扶額的沖動,用目光示意謝明曦收斂一二。
最令人驚訝的,是永寧郡主一直未曾出言。
謝云曦不知就里,滿腹委屈地告狀:“母親,三妹一直欺辱我!”一雙大眼里滿是“母親快替我做主臭罵謝明曦一頓”的急切!
永寧郡主面無表情地看了謝云曦一眼:“明娘天資聰穎,讀書遠勝過你。你這個做姐姐的,有閑心和明娘斗嘴慪氣,倒不如多花些時間讀書。月末考核未得甲等,你也不必回來見我了。”
謝云曦:“……”
謝鈞父子:“……”
謝明曦微微一笑,上前兩步說道:“愛之深責之切!母親一片拳拳‘愛女之心’,想來二姐絕不會辜負。”
“愛女之心”四個字,有意無意地加重了一些。
永寧郡主神色一僵,迅疾恢復如常,淡淡說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有自信是好事,自信過頭,就是狂妄了。”
“蓮池書院里俱是天賦出眾的學生,你想保持頭名,絕不是易事。”
“謹記戒驕戒躁,勤奮苦讀。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學業上,方為正途。”
最后一句,分明是別有所指。
謝明曦不動聲色地接了話茬:“母親說的是。我也盼著無人相欺無人招惹,心無旁騖,專心讀書。”
如果有人主動來招惹我,那就怪不得我“不將心思放在學業上”了。
永寧郡主抿緊嘴角,深深看了謝明曦一眼:“放心,有我在,定會令你一心向學。”
謝云曦懵了!
謝元亭懵了!
謝鈞也懵了!
眼前這“母女情深”的一幕是怎么回事?
今天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嗎?
可惜,永寧郡主和謝明曦看起來俱是情真意切,半點不像做戲。
令人一頭霧水。
謝鈞很快反應過來。不管如何,總歸是好事一樁。他以后也不必憂心永寧郡主暗地里給謝明曦使絆子了。
“郡主,從今日起,我便領著元亭和明娘在郡主府里住下如何?”謝鈞一臉喜氣地提議:“一家人分住兩處,總是不美。”
呸!厚顏無恥!
誰和他是一家人!
往日也就罷了!如今讓她日日對著謝鈞的臉,實在難以容忍!
不過,若能順理成章將謝明曦留下,也是好事一樁。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謝明曦定難翻出風浪……
永寧郡主心念電閃,權衡利弊,正要勉強應下。就聽謝明曦說道:“父親怎么忘了,祖父祖母和二叔一家子就要到京城了。我們都住在這兒,祖父他們怎么辦?”
永寧郡主皺起眉頭,一臉不善地看向謝鈞:“明娘說的可是真的?你父親他們真的要來京城?”
公婆二字,根本不屑出口。
謝鈞這才想起自己的來意,有些尷尬地咳嗽一聲:“是。不出幾日,父親便要到了。”
永寧郡主眉頭擰得更深。
謝鈞家境貧寒,謝老太爺是個窮秀才,和續弦繼子住在一起。這么多年來,謝鈞每年只送些銀子回去,絕口不提將謝老太爺一家子接到京城來。
她這個“兒媳”,幾乎忘了還有“公婆”的存在。
謝鈞冷不丁地將人接到京城來,打的是什么主意?
永寧郡主當然不會料到,這是謝明曦一手主導的好戲。
謝鈞也不會在此時提起這些,一味陪著笑臉:“此事沒和郡主商議,是我的不是。還請郡主不要見怪。”
永寧郡主身份再矜貴,也沒有攆走公婆的道理。
罷了!一群鄉下土包子,來就來吧!反正都住在謝府,和她沒什么相干!
永寧郡主沒好氣地說道:“等他們來了,安頓在謝府便是。”頓了頓,又加了一句:“到時候我帶云娘回謝府,給長輩請安。”
肯回去請安就好!
日后便是徐氏之事曝露,永寧郡主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下。
謝鈞心神大定,下意識地看了謝明曦一眼。
謝明曦說得果然沒錯。永寧郡主并沒有撕破臉的打算。既是要繼續做夫妻,對公婆該有的禮數便不能少。
以后,有謝老太爺坐鎮謝府,永寧郡主囂張的氣焰便要大大收斂。
實在是一招妙棋!
謝鈞父子三人在永寧郡主府待了一日,堪稱“和諧友愛”。
傍晚時分,謝鈞才心滿意足地領著兒女回了謝府。
對丁姨娘來說,無疑是意外之喜:“老爺沒留在郡主府嗎?以后是不是要長住在謝府了?”
謝鈞點點頭。
丁姨娘心花怒放,一把攥緊了謝鈞的胳膊,柔情無限地說道:“妾身今后便能和老爺朝夕相對了。”
謝鈞顯然很吃這一套,握住丁姨娘的手,輕聲道:“我知道這些年委屈你了。以后,我定會好好補償你。”
一句委屈,勾起了丁姨娘的傷心事。
丁姨娘目中泛著水光,哽咽著低語:“我們兩個自小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姨母去世前,為你我立下口頭婚約。只恨沒有正式定親。害得我名不正言不順,白白讓出了正妻之位。”
當年謝家窮得家徒四壁,哪里還有銀子過定。
再者,鄉下也沒那么多講究。立了口頭婚約,便算是未婚夫妻。來往走動頻繁些,也無人多舌。
誰能想到,謝鈞一飛沖天之后,竟然背信棄義,要娶別的女子為正妻?
珠胎暗結的丁姨娘,早就沒了清白名節,不得不委屈退讓。以妾室之禮進門。生了兒子也不能養,眼睜睜地看著兒子被抱到永寧郡主面前。
想起這些,丁姨娘淚雨紛紛。
謝鈞縱然有些愧疚之心,也架不住丁姨娘時常念叨。如今早已聽得習慣了,隨口哄上幾句罷了。
丁姨娘動輒哭泣抹淚,毫無主母風范,根本不是永寧郡主對手。希望親爹后母厲害些,能一舉壓制住永寧郡主的氣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