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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 病愈

  江家人狼狽離開,這一場鬧劇終于落幕。

  顧山長目光一掃,沉聲吩咐:“上課時間已至,你們還在這兒發什么楞?還不快些進書院去?”

  眾學生立刻乖乖應下,麻溜地進了書院。

  謝明曦主動走到楊夫子面前,輕聲道:“今日上午是音律課,我先領著同窗們到樂室去練習。楊夫子稍事休息,去得遲些也無妨。”

  楊夫子眼眶通紅,眼角邊隱有淚痕,心緒更是翻騰不休。此時此刻的她,確實不宜出現在學生們面前。

  “也好,”楊夫子很快接受了謝明曦的好意。

  顧山長對謝明曦善解人意的伶俐也頗為滿意,笑著略一點頭,然后和楊夫子先進了書院。

  謝明曦看著顧山長的身影,嘴角微微一揚。

  林微微很快湊了過來,半開玩笑半是打趣:“謝妹妹,我怎么覺得你像是故意在顧山長面前表現?”

  謝明曦笑而不語,算是默認。

  緩步而來的六公主,瞄了謝明曦從容的俏臉一眼。

  謝明曦確實在有意討顧山長歡心。

  她在打什么主意?

  一盞茶后,海棠學生的學生們齊聚樂室。

  只是,今日一眾少女都在討論江家人之事,根本沒幾個專心練習音律的。

  “剛才真是大快人心!”尹瀟瀟神情激動:“江家人實在可惡,楊夫子早就該下定決心,和江家撇清關系了。”

  “就是。楊夫子生得美貌又溫柔,便是想再改嫁也不難。何苦一直被江家人欺凌壓榨。”

  “今日本就是江家人鬧事在先,這回被送進衙門,不脫一層皮,休想出來。”

  “我看,他們以后再不敢來鬧楊夫子了。”

  方若夢怯生生地插嘴:“只怕楊夫子舍不得江姑娘。”

  楊夫子若舍得下女兒,也不會吃這么多年的苦頭了。

  這份慈母心腸,眾少女俱覺得太過隱忍無奈,卻也不忍心苛責,不由得齊齊嘆氣:“可不是嗎?有江姑娘在,楊夫子想徹底和江家一刀兩斷,怕是不易。”

  林微微立刻道:“楊夫子定會想法子將江姑娘帶到身邊來。”

  眾少女還待議論,低頭練琴的謝明曦忽地張口提醒:“待會兒楊夫子來了,大家可別多說,只當什么事都沒發生過吧!”

  有前例在先,眾少女紛紛點頭。

  就在此時,一個少女身影出現在樂室門口。

  少女臉頰清瘦,無精打采,進了樂室后,誰也不看,坐到了平日用慣的古琴前。

  樂室里頓時安靜了片刻。

  這個少女,正是大病初愈的盛錦月。

  時隔一個多月再見,盛錦月纖瘦又憔悴,清秀的臉孔泛黃,沒半點神采,更沒了往日的趾高氣揚神氣活現。

  盛錦月人緣不佳,又犯錯在先,眾少女對她厭惡不喜多過同情憐憫。若不是看在盛錦月病了一個多月的份上,少不得要譏諷一番。

  現在嘛,眾少女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沉默,然后看向李湘如。

  別人不理盛錦月也就罷了!李湘如卻是盛錦月的“知交好友”。當日盛錦月在粽子里做手腳之事,背后說不得也有李湘如“推波助瀾”。

  現在,盛錦月病愈來書院了,李湘如會作何反應?

  李湘如顯然早有心理準備,此時半分異樣未露,一臉關切地主動張口:“盛姐姐的身子可痊愈了?”

  盛錦月卻沒搭理李湘如的興致,嗯了一聲,便低頭調琴弦。

  事實上,盛錦月根本不想再來書院。

  這一個多月來,她心病難除,一直斷斷續續地養病,更有退學之意。可惜祖父堅決不允,她能下榻走動,便命她來書院讀書。

  她不情不愿地來了。卻不想抬頭看任何人,更不想和任何人說話。

  包括虛情假意的李湘如!

  盛錦月確實不算聰明,不過,也沒蠢到家。這一個多月來,她不停地回想當日之事。到后來,便慢慢想通了。

  是李湘如想害謝明曦!

  李湘如不愿自己動手,便慫恿她動手!

  事發之后,她成了眾人所指的罪魁禍首,李湘如卻安然無恙!

  她被嚴懲,被計零分,被張白榜,李湘如什么事也沒有!

  盛錦月最厭惡憎恨的人,依然是謝明曦。李湘如卻從知交好友被劃到了“耍心機討人厭”的那一類。

  李湘如碰了個軟釘子,也未惱,依舊低聲和盛錦月說話:“你病了這么久,一個多月未曾上課,課程落下許多。以后我利用中午的午休時間,替你補上。”

  盛錦月本不想理會,轉念一想,這是李湘如欠她的,她為何不應?

  盛錦月點點頭。

  李湘如暗暗松了口氣。

  只要盛錦月沒當場翻臉就好。只要她誠心彌補,“裂痕”總有消去的一日。

  又過了一炷香時分,楊夫子來了。

  楊夫子重新梳洗過了,除了眼眶微紅外,看不出半點異樣。

  在見到病愈歸來的盛錦月時,楊夫子也未多言,只說道:“盛錦月,你漏學了幾首琴曲。以后的音律課,我替你慢慢補上。”

  楊夫子說話竟和以前一樣溫和!既未厲聲斥責也未奚落取笑。

  盛錦月低聲應下,心中五味雜陳,一時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楊夫子說到做到,散學后,特意留下盛錦月,多教了一首琴曲。

  盛錦月往日頗有些瞧不上楊夫子,一來楊夫子出身普通,二來,楊夫子性情軟弱,被夫家壓得抬不起頭來。心高氣傲的盛錦月,自然看不起楊夫子。

  今日,楊夫子一如既往的溫和卻令盛錦月生出了絲絲感激和感動。

  教完琴曲后,楊夫子便要起身離去。

  盛錦月終于忍不住問道:“夫子,我犯了錯,你為何還肯這般對我?”

  楊夫子神色平靜:“人非圣賢孰能無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一日在書院讀書,一日便是我的學生。教導你是我分內之責。”

  身為夫子,便該盡心教導所有的學生。

  和喜怒愛憎無關!

  楊夫子很快走了。

  盛錦月呆呆地坐了片刻,不知何時,淚水溢出眼角。

  她雙手捂著臉,輕聲嗚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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