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蓁蓁一怔。
謝明曦竟未嘲笑,也未張口奚落……還主動和她舉杯慶賀!
太陽是從西邊出來了嗎?
謝明曦似窺出顏蓁蓁心底的震驚,微微一笑,飲下酒杯中的果酒。
顏蓁蓁也呆呆地喝了杯中的果酒。帶著清甜的淡淡酒味,在舌尖彌散。那一絲甜意,在口中久久不散。
盛錦月本欲張口取笑,見狀撇撇嘴,不再出聲。
方若夢也主動舉杯,還關切地問了一句:“顏妹妹,你的身子現在可好了?”
眾少女一起看了過來。
勝利的喜悅充斥心頭,眾人對比試失利的顏蓁蓁也多了幾分寬容,此時看著顏蓁蓁的目光頗為和善。
不知為何,顏蓁蓁鼻子忽地一酸,眼眶驟然紅了:“其實,我沒生病,我就是沒臉來見你們……”
大顆淚珠啪嗒啪嗒滴落。
這兩日,她在顏府受了許多叱責,一向疼愛她的父母兄長,對她冷淡了許多。連帶著她身邊的丫鬟婆子在府中也受冷落白眼……
這些變化,皆在一夕之間。
顏蓁蓁平日趾高氣昂心直口快,人緣實在算不得好。不過,此時哭得眼淚鼻涕一把,看著也頗為可憐。
眾少女少不得出言安撫一番,顏蓁蓁在眾人的安慰下擦了眼淚,擠出笑容道:“往日是我不懂事,時常說些大家不愛聽的話,惹人討厭而不自知。多謝大家寬容忍讓,以后,我定會改掉這些臭毛病。”
盛錦月終于忍不住冒出一句:“知道自己討人厭,總算還有救。”
顏蓁蓁反射性地回了一句:“再怎么樣也比你人緣好得多。”
眾人:“……”
還有斗嘴的心情,看來是白擔心了。
書院大比大勝而歸,眾少女俱都心情極佳,有模有樣地推杯換盞。
果酒的酒味頗淡,不過,喝得多了,總有些酒意。
今日眾少女似有默契一般,輪番向謝明曦勸酒。便是林微微,也笑嘻嘻地端起酒杯:“謝妹妹,此次書院大比能拿下第一,你居功至偉。我得敬你喝上三杯!”
看著林微微醉態可掬的模樣,謝明曦不由得啞然失笑:“林姐姐,你醉了。”
林微微眨眨迷蒙的眼眸,自覺十分清醒:“我沒醉,快來,我們喝五杯。”
謝明曦哭笑不得:“你真的醉了。”
林微微臉頰嫣紅,振振有詞:“我清醒的很。我們一起喝十杯!”話剛說完,便咚地一聲趴到了桌上。
謝明曦:“……”
一眾少女早已笑得東倒西歪。
謝明曦也無奈地笑了起來:“罷了,大家都喝了不少,今日的慶功宴也該散了。我這便去向山長請示一聲。”
然后,起身去了顧山長和夫子們的一席。
顧山長今日容光煥發,目中滿是笑意,見了謝明曦,眼中笑意更深了幾分:“明曦,過來。”
稱呼陡然親近。
謝明曦何等聰慧伶俐,立刻上前拱手:“弟子謝明曦,見過師父。”
顧山長彎起嘴角。
夫子們紛紛笑道:“山長收弟子,是何等喜事,豈能這般隨意。”
“說的是,至少也該擺上幾席,讓蓮池書院的所有夫子都知曉才是。”
“山長可休想省了這回酒宴。”
顧山長卻道:“收徒之事,非同小可,總得明曦的父母點頭同意才是。”
“師父言之有理。”謝明曦立刻接了話茬:“我今日回府,便將此事告知祖父和父親。拜師非同小事,待父親備下拜師禮,領著弟子前去拜師。”
顧山長笑而不語,算是同意了。
謝明曦雖早知有這一刻,依舊如飲了蜜水一般,心中滿是愉悅。
慶功宴散了,眾少女各自回府。
謝府馬車就在鼎香樓外,六公主卻和往日一樣,堅持送謝明曦回府。謝明曦也漸漸習慣了和六公主同乘馬車,并未推拒。
車輪緩緩向前滾動。
馬車里一片安靜。
謝明曦注視著六公主。
六公主今日也喝了不少果酒,卻無半點酒意,一雙黑幽的眼睛如黑寶石一般熠熠閃亮,嘴角微揚,帶著幾分自得。
“淮南王已領著盛渲進宮請罪去了。”六公主悠然笑道:“這一回,先給他一點教訓,讓他知道有些人不能隨便招惹。”
謝明曦微微皺眉,聲音中透出一絲不悅:“當時的情形,實在危險。萬一傷到自己怎么辦?你此次行事太沖動了!”
六公主理直氣壯地應道:“他不懷好意,故意靠近影響我比試。我給他點顏色瞧瞧,哪里不妥?再者,我特意考慮過,在那個時候動手最合適。我也早有防備,不會被驚馬所傷。”
什么驚懼害怕,當然都是裝出來的!
六公主想起當時的情形,忍不住咧嘴笑了一笑:“你的反應真是迅捷。我只沖你眨眨眼,你便會意過來,和我一唱一和,令盛渲百口莫辯!”
“我們兩個,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
相較六公主的眉飛色舞,謝明曦卻無半點喜色,默然片刻,忽地說道:“我說過,我的仇怨,我自會親自動手報回去。你不必為我做這些。”
六公主不以為然地反駁:“他礙了我比試,我當然要出手對付他,和你無關。”
謝明曦定定地看著六公主。
一盞茶后,六公主摸了摸鼻子,老實承認:“好吧,和你確實有那么一點點關系。”
不然,自己何必以身涉險,只為了狠狠坑盛渲一回,讓他有口難言有苦難訴!
謝明曦依舊什么也沒說,只靜靜地看著六公主。
那雙明亮的眼眸,浮起了復雜難言的情緒。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從未有人對她這么好。
六公主收起了玩笑之心,輕聲道:“明曦,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的仇,也和我的仇怨無異!”
“我知道你聰慧無雙,能應付一切。可是,一個人總難免孤單冷清。我和你一路同行,并肩攜手。如此,我們都不孤單了。”
“再說了,我們兩個聯手挖坑坑人,不是很愉快嗎?”
前面說得很煽情,到最后一句,陡然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