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寒風習習。
兩個少女騎著駿馬到了謝府門外。
一個紅衣白馬,秀美的臉龐淺淺含笑。一個黑衣黑馬,美麗清冷中透著英氣。
這兩個少女,正是謝明曦和六公主。
“多謝殿下送我回府。”謝明曦勒緊韁繩,待駿馬踏雪停下,轉頭沖身側的六公主笑了一笑。
痛揍李默一頓的六公主神清氣爽,心情頗為愉快,說話比往日輕快了許多:“怎么又和我這般客套。”
謝明曦心中了然,若有所指地笑道:“你今日又揍了李公子一頓。也不知他會如何遮掩!”
前來尋釁的是李默!
六公主只是“適當”地“還擊”而已!
李默敗在六公主手中,足夠丟人現眼。以李默的性子,八成又要像上次一樣,找四皇子 “背鍋”。
六公主略一挑眉,意味深長地說道:“明日自見分曉。”
兩人對視一眼,露出會心的笑意。
謝明曦本想提點六公主一回,見六公主這般自得自喜,索性將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李默羞于出口的別扭少年心,六公主遲早會明白的。
不出所料,李默第二日便告了假。理由是“和四皇子殿下切磋不慎受了些皮外傷”。
李老爺看著俊臉腫如豬頭的兒子,心里氣不打一處來,怒聲呵斥。
“你說說你,好好地學什么武,還偏要去和四皇子殿下‘切磋’。簡直是自找苦吃,活該挨揍!”
李夫人卻心疼得直抹眼淚:“四皇子殿下也是,和你是同窗好友,下手竟然這么重!將你揍成了這樣!你這幾日要如何出去見人!”
一旁的李湘如眉頭微皺,正要張口,李默已迅速地看了過來,目中滿是祈求。
李湘如萬分不情愿地閉上嘴。
李老爺已經滿面不快地瞪向李夫人:“這等話豈能亂說。若傳進四皇子殿下耳中,豈不令殿下以為我們心生怨憎?立刻給我閉嘴!”
李夫人紅著眼眶哭道:“兒子被揍成這樣,老爺不心疼,還不讓妾身心疼?”
他哪里不心疼了?
可再心疼,也不敢遷怒于四皇子!便是李閣老知曉此事,也只淡淡說了句“少年人血氣方剛,動手時哪里知道輕重”。
李老爺滿心悶氣,不愿多說,沉著臉拂袖而去。
留下李夫人,繼續垂淚哭泣。
李默忍著臉上的疼痛,張口安撫:“母親,我的傷看著唬人,其實半點都不重。養上幾天就好了。”
一邊連連沖李湘如使眼色。
還不快些幫忙哄一哄母親!
知悉內情的李湘如忍著悶氣,柔聲道:“母親快別哭了。大哥屬猴,天生就是上躥下跳的猴子脾氣。吃些苦頭,以后才肯收斂。知道什么人能招惹,什么人不該惹。”
李湘如好言好語哄完了李夫人,又忍不住悄悄瞪了李默一眼。
明明是六公主動的手,偏偏總讓四皇子背黑鍋!
實在是太過分了!
太過分了!
六公主揍人,憑什么背黑鍋的人是他?
這一整日,四皇子的心情十分惡劣,陰沉著一張俊臉,三米之內無人敢靠近。
便是陸遲,也想離得稍稍遠一點。免得被無辜波及。
可惜,到了散學之際,便被面色陰沉的四皇子叫住了:“子毓,和我一同去李府,探望因我‘一時失手’而受傷的李默。”
說話間,透出一股咬牙切齒的意味。
陸遲只得應了下來,心里默默為李默點蠟。
看四皇子這副樣子,顯然是被李默再次甩鍋的行為激怒了。
可憐的李默,自求多福吧!
酉時正,李府。
四皇子親自登門探望,李家眾人一起隨著李閣老出門相迎。
李閣老年約五旬,滿額皺紋,面相和善。
不過,若以為李閣老是真的和善親切,那可就大錯特錯了!能在短短十余年里做到內閣次輔,心機城府手段毋庸置疑。李閣老“笑面虎”的綽號,絕不是無的放矢。
四皇子心中再不快,也不便在當朝次輔面前甩臉色,忙擠出笑容道:“有勞閣老相迎。”
李閣老笑道:“殿下駕臨李府,李府蓬蓽生輝。”
然后又嘆道:“李默生性頑皮,總是叨擾殿下切磋。殿下給他些教訓也是應該的。免得他不知天高地厚自以為是。也省得出去招惹事端。多謝殿下了!”
李閣老這一番話說得十分漂亮。
四皇子有苦難言,神色略有幾分僵硬:“閣老這么說,我倒是無顏再進李府了。”
一邊在心中咬牙怒罵!可恨可惱的李默!竟讓他背這等黑鍋!
李夫人敢怒不敢言,低著頭將神色冷凝的四皇子罵了一遍又一遍。
李湘如悄悄抬頭看了滿心怒氣隱忍未發的四皇子一眼,心中涌起絲絲甜意。
雖說這么想對兄長有些殘酷,不過,兄長挨一頓打,就能換來四皇子登門探望,令她有機會接近四皇子,其實也挺劃算。
李默也沒料到四皇子這么快便來興師問罪。
在四皇子的“暗示”下,李家人都已離開,唯有李湘如以照顧兄長的名義留了下來。
不過,四皇子現在滿眼都是李默,連身邊的陸遲都無暇顧及,更不用說李湘如了!
“好一個李默!”四皇子冷笑連連:“一有事便推到我身上,真不枉同窗好友一場。”
李默不顧臉上疼痛,滿臉陪笑:“殿下,實在對不住。當時父親母親逼問得急,我一時無法可想,只得拿殿下當擋箭牌。我向殿下保證,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四皇子繼續冷笑:“你的意思是,以后你不會再去找盛安平‘切磋’?”
李默脫口而出應道:“當然不是!”
四皇子:“……”
也就是說,以后他還繼續替六公主背黑鍋?
看著四皇子一臉風雨欲來的怒氣,李默既心虛愧疚,又暗暗不以為然。
四皇子的心胸,實在有點狹窄。
替自己的親妹妹背背黑鍋算什么嘛!
李默心念一轉,立刻看向陸遲,一臉殷勤:“子毓,以后我們倆‘切磋’如何?”
陸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