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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章 有孕(三)

  “七弟妹昨晚還好好的,怎么今兒個就病了?”

  趙長卿低聲細語。

  蕭語晗也是一頭霧水:“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別說她們兩個,便是俞皇后,也覺得有些不對勁。只是,當著一眾兒媳的面,俞皇后并未多言罷了。

  當日,俞皇后賞了許多補品到七皇子府。

  謝明曦這一“病”,就是五日。

  顧山長將蓮池書院的事務交給了季夫子和楊夫子兩人,然后領著若瑤住進了七皇子府。對外聲稱謝明曦身體微恙,身邊不能無人照應。

  謝家聽聞此事,徐氏婆媳立刻登門來探病,熱絡地表示要留下一并照顧謝明曦的身體。

  謝明曦頗為委婉地暗示道:“其實,我身子沒什么大礙,就是不宜勞累罷了。”

  徐氏何等精明老練,立刻猜出了幾分,心中的喜意頓時躍然于眉梢。女子有孕,不宜宣揚聲張。最好是等過了三個月,坐穩了胎相再說不遲。

  謝明曦過門未到三個月,便有了身孕,實在是一樁大喜事!

  徐氏婆媳待足了半日,才回了謝府。

  “你這個祖母,出身寒微,為人行事卻值得稱道。”顧山長笑著贊道:“由此可見,一個人的品性如何,其實和讀書多少,并無直接關聯。”

  有的人,讀書再多,也是狼心狗肺。譬如謝明曦的兄長謝元亭!

  顧山長對謝元亭厭惡至極。

  若不是因為他的惡行,楊夫子的女兒楊凝雪也不會遭受羞辱。蹉跎至今,一直不肯嫁人。十九歲的少女,算是老姑娘了。

  謝明曦一聽便知顧山長在說什么,輕聲道:“師父放心。謝元亭早已被送去臨安老宅,再無可能回京。楊姑娘當日受辱,到底未失清白。待她想開了,我定會為她說一門好親事。”

  顧山長略一點頭,轉而說道:“你今日不是請了大夫來診脈嗎?”

  宮中太醫,暫時不宜請,免得有孕之事早早傳得人盡皆知。

  謝明曦笑著點點頭:“大夫已經請來了,我這就讓湘蕙去請大夫進來。”

  湘蕙請來的,是一位京城名醫,醫術精湛老道。

  大夫略一扶脈,便收了手,笑著說道:“恭喜恭喜,七皇子妃是有喜了。時日尚短,不過,脈相已經明顯,可以確定是喜脈。”

  謝明曦還沒來得及吭聲,顧山長已喜笑顏開:“好好好!”

  診出喜脈,自然是一樁大喜事。

  眾人皆是喜氣洋洋。

  謝明曦也悄然松了口氣。雖然她早已確定自己是懷了身孕,不過,有大夫診斷是喜脈,心里總是更踏實。

  湘蕙忙上前,將準備好的荷包塞入大夫手中。荷包里放的是兩張百兩銀票。大夫欣然收下,說了一連串需要注意避諱之事。

  顧山長聽得比謝明曦還要認真,大夫一走,便命人拿筆墨來,運筆如游龍,刷刷刷全部記了下來。

  顧山長是京城最有名氣的書法大家,有人捧著千金登門,她也未必肯寫幾個字。今日倒好,一寫就是滿滿當當的幾頁。

  一邊寫還一邊念叨:“懷孕前三個月最是要緊。大夫叮囑之事,還是一一記下才好。免得忘了。”

  謝明曦:“……”

  一種強烈的無以名狀的情緒,狠狠地在胸膛激蕩。鼻間陣陣酸楚,溫熱的液體在眼眶里蠢蠢欲動。

  這就是被珍視被呵護被疼愛的滋味嗎?

  前世從未領略過的幸福美好,今生悄然來到了她的身邊。聰慧敏銳口舌伶俐如她,竟也有這般口拙的時候。半晌,才擠出幾個字:“謝謝師父。”

  顧山長收了筆,走上前,輕輕撫了撫謝明曦的發絲,溫聲輕嘆:“師父這一生從未嫁過人,也沒有子嗣,和家人決裂。親近之人,唯有皇后娘娘和侄兒顧清,還有你這個弟子罷了。”

  “在我心里,早已將你當做了自己的女兒一般。為你做這些小事,算不得什么。”

  “師父……”謝明曦聲音驟然哽咽,兩滴眼淚滑落眼角。

  顧山長笑著打趣:“聽聞懷了身孕的女子,情緒最是敏感脆弱,動輒落淚。我今日總算是親眼目睹了。”

  師徒幾年,顧山長對謝明曦的性情脾氣同樣熟悉之極。

  謝明曦聰慧多智,心性堅韌。不管遇到什么困境,皆是成竹在胸,冷靜應對。她這個師父,還是第一次見弟子落淚。

  謝明曦這才驚覺自己落了淚,有些微羞澀地擦了淚痕:“讓師父見笑了。”

  顧山長笑了起來:“在我面前,想笑便笑,想哭便哭,什么都別掖著藏著。不過,大夫剛才還說過,懷孕最忌大喜大悲,免得動了胎氣。為了孩子,你可得忍著一些。”

  謝明曦:“……”

  孩子還沒出生,她在師父面前就快失寵了!

  盛鴻回府后,得知大夫已確診了喜脈,頓時大喜。立刻傳令,給府中所有宮女內侍賞了一個月的月錢。同時嚴令下去,任何人不得將七皇子妃有喜之事傳出府外。

  然后,盛鴻便一本正經地和顧山長商議起來:“……前三個月養胎最是要緊,不宜奔波勞碌,更不宜操心勞神。不如為明曦直接告病,這樣,就免了每日進宮請安。”

  也少了費心勞神勾心斗角言語爭鋒。

  顧山長深以為然,點頭贊成:“每日進宮,確實太過勞累。不過,哪有告病一個月的道理。明曦有孕,是喜事,又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你們不便說,我進宮一趟,和皇后娘娘私下說一聲便是。”

  也只有顧山長,能輕輕松松地和俞皇后“說一聲”了。

  盛鴻忙笑道:“那就有勞山長了。”

  顧山長不樂意聽這些見外的話,瞥了盛鴻一眼:“我是明曦的師父,跑一趟也是應該的。”

  盛鴻何等乖覺,立刻改口:“山長說的是,是我說話不當。”

  從頭至尾沒有發言權的謝明曦,索性閉上嘴。

  她早已習慣了打點自己的一切。這種有人照顧有人操心的感覺,既新鮮又美妙。她就做一回“嬌弱”的孕婦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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