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七皇子妃,淮南王世子已俯首認罪,服毒自盡身亡了。”
天氣漸暖,午后的春日,空氣中滿是清新的花草香氣。
謝明曦懷中抱著阿蘿,正低頭逗阿蘿說話。
聽到湘蕙的聲音,謝明曦抬起頭來,秀美的臉孔上一片淡漠,沒有半分驚詫:“母后是何反應?三皇子殿下又是何反應?”
湘蕙低聲答道:“聽聞皇后娘娘頗為震怒,下令將淮南王府所有人都關進宗人府。由河間王問審,務必要追查出幕后主謀。”
淮南王府是徹底完了!
盛渲死了,淮南王死了,如今,連蠢鈍沖動的淮南王世子也死了。剩余的兒孫中,或平庸或軟弱,女眷中也無性情堅毅之人。
淮南王世子已經認了罪,接下來等待淮南王府眾人的,將是滅頂之災。
哪怕三皇子沒趕盡殺絕,真正的幕后主謀四皇子也會殺人滅口。
這就是選錯了政治立場的下場!
謝明曦目中閃過一絲冷意,淡淡道:“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湘蕙應了一聲,悄然退下。
謝明曦很快將此事拋諸腦后,專心致志地哄著女兒:“阿蘿,沖娘笑一笑好不好?”
小小的阿蘿聽到娘親的溫柔聲音,咧著小嘴笑了起來。
謝明曦也隨之輕笑不已,俯頭在阿蘿的臉上輕輕一吻。
任憑風雨如晦,福臨宮里依然一片安寧。
當日,淮南王府上下眾人全部被關進了宗人府。
河間王到底如何問審,眾人不得而知。
一日后,河間王便捧著一份血淋淋的證詞進了椒房殿:“啟稟皇后娘娘,啟稟太子殿下。淮南王世子妃已經全數招認。淮南王世子是受了四皇子殿下指使,暗中以十萬兩銀票買通了羅公公,緊接著在馬料中下了毒……”
話未說完,四皇子已霍然變色,冷冷打斷了河間王:“區區一個女眷,被關進宗人府,稍一用刑,便熬不住。讓她怎么招認,她便怎么招認。河間王用這點伎倆,來陷害我這個皇子,著實可笑。”
“母后慧眼如炬,三皇兄是我嫡親的兄長,,豈能容忍你在此胡言亂語肆意污蔑于我。”
然后,一臉正色地拱手:“請母后和三皇兄嚴查宗人府,還我清白!”
清白個屁!
三皇子心中冷笑不已,面上卻露出一派兄長氣度:“四皇弟放心。一紙供詞,著實不可信。”
又看向河間王:“河間王,你回宗人府。好好審問,一定要審問清楚,絕不可冤枉任何人。”
河間王故作委屈地應下了。
俞皇后滿是涼意的目光掠過裝模作樣的三皇子和撇清不認的四皇子。
這一切,到底是四皇子所為,還是三皇子在賊喊捉賊?
可惜,沒有徹查到底的機會了。
當日深夜,宗人府看守大牢的獄卒悄然開了鎖,先以蒙汗藥將眾人迷暈。然后一刀一個,殺得干干凈凈。女眷也不例外,全部死在牢里。
動手之人,也自刎于牢中。
滿牢的死尸,滿地的鮮血,猶如修羅地獄。親眼目睹之人,不知要做多少夜晚的噩夢。
女眷中唯一幸免于難的,是穆梓淇。
穆梓淇本來要守三年夫孝。在三個月前,父兄一起登門,將她帶回了穆家。也萬幸她早一步回了娘家。否則,也難逃此劫了。
河間王慘白著臉進宮請罪。
三皇子暴跳如雷,氣得跳腳:“混賬!你竟如此疏忽大意!令淮南王府眾人死在宗人府的大牢里!你到底還有何用?”
四皇子也黑著一張俊臉怒道:“到底是誰這般狠毒,竟殺人滅口!令我含冤莫辯!定是你暗中下的毒手,如此一來,便能將罪責全部推到我身上!”
河間王一口老血都快吐出來了!
他才是真的百口莫辯!
他是執掌了宗人府沒錯。可這一年多來,不停有人暗中給他使絆子,他也未來得及全部換上自己人。淮南王執掌宗人府十余年,總有心腹死士。還有四皇子,在宗人府里焉能沒有內應?
這不,關鍵時候就鬧出了亂子來。
人全都死了,死在宗人府的大牢里。他之前審問出來的證詞,就成了一紙笑話。
盛鴻沉著臉回了福臨宮,面色不佳,心情陰郁。
謝明曦瞥了他一眼:“怎么了?是不是淮南王府的人都死在了宗人府的大牢里?”
盛鴻:“……”
謝明曦每日待在福臨宮里,也沒見四處搜尋消息,卻永遠敏銳犀利,一張口便猜得精準。
不用再多問,盛鴻的表情已給了謝明曦答案。
謝明曦扯了扯嘴角,目中閃過譏諷的冷意:“四皇子行事還是這般狠辣利落。”
該殺人的時候,從不手軟。
哪怕淮南王府暗中支持他數年,要滅口的時候也半點不含糊!
盛鴻沉默片刻,才道:“現在大家都知道是四皇子動的手,奈何沒有真憑實據,誰也奈何不了他。”
那張供詞,就連俞皇后都未提半個字。
四皇子更是一派被冤屈的坦蕩。其心黑厚顏,令人嘆為觀止。
謝明曦眸光一閃,為此事下了定論:“淮南王府滿門被滅,也算對此事有了交代。三皇子也不會再緊追不放。”
“因為,他還有更要緊的事。”
沒錯,三皇子還有更重要的事。
登基!
太子和天子,一字之差,天差地別。
唯有做了天子,才能坐上龍椅,問鼎皇權。要對付一個四皇子,也無需像此時這般費心費力。
謝明曦所料沒錯。
三皇子很快將此案了結。對外宣布主謀是淮南王世子,因心懷怨恨暗下毒手。淮南王府滿門皆亡,也算是惡人有了惡報。
之后,三皇子親自去了昌平公主府,向昌平公主賠罪:“……淮南王世子原本想謀害的是我,卻未想到,駙馬代我受了過。如今駙馬身受重傷,我心中亦自責愧疚。今日特來向皇姐負荊請罪。”
昌平公主痛罵了三皇子一頓,三皇子一聲不吭,全部受了下來。
最終,姐弟兩人抱頭痛哭一場,和好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