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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三章 出海

  蕭語晗并未多留,很快離去。

  謝明曦和盛鴻這對年輕的帝后,在人前親密,私下里更是親昵。

  蕭語晗一走,盛鴻自然而然地走到謝明曦身側,攬著她的肩頭,低聲笑問:“今晚和皇嫂一起用膳了?”

  謝明曦笑著嗯了一聲:“我一直未接掌宮務,皇嫂憂心忡忡。”

  盛鴻聞言笑了起來:“皇嫂確實性情柔軟心地善良。”

  可惜,嫁給了狼心狗肺的盛澈!

  盛澈一死,蕭語晗年紀輕輕便要守寡,委實令人惋惜。

  “蕭姐姐對夫婿一片情深,”謝明曦忽然換了昔日稱呼,目中閃過一絲涼意:“奈何深情所托非人。盛澈心里一直惦記著尹姐姐,曾意圖輕薄。”

  宮闈中沒有真正的秘密。

  這一樁“隱秘”,知曉之人寥寥無幾。謝明曦和盛鴻如今自也知曉。

  盛鴻目中閃過痛恨鄙夷不齒厭惡:“若不是三哥色欲熏心昏了頭,五哥也不會一怒動手。”

  歸根結底,建安帝是被自己作死的。

  如果他有些容人之量,如果他未迫壓手足,如果他不曾想逼寧夏王自盡,如果他對魯王和善一些,如果他沒有對尹瀟瀟露出不軌之心……

  世上沒有如果。

  建安帝死就死了,卻害了身邊所有人。

  夫妻沉默相擁,過了片刻,謝明曦忽地輕聲道:“魯王閩王現在也該被送出海了吧!”

  算一算時日,自那一日“毒酒賜死”,也有一個多月了。

  盛鴻點點頭,目光遙遙看向閩地的方向:“希望二哥五哥心中不懷怨恨,珍惜嶄新的人生。”

  那一把鴛鴦酒壺,分裝著兩種不同的酒。

  寧夏王喝的是真的毒酒。魯王閩王喝的“毒酒”,卻是假的。里面摻了一味密藥,能令人在兩個時辰內呈現死狀。待過了三個時辰,人便會醒過來。

  這一味藥,亦出自謝明曦之手。

  這一“瞞天過海”之計,瞞過了俞太后,瞞過了尹瀟瀟趙長卿,也瞞過了群臣。

  那一日,盛鴻親自為幾位兄長斂尸,放進棺木中。運出宮中安葬之際,便悄然掉了包。下葬的“魯王”“閩王”是被灌了毒酒的兩個死囚尸首。那兩個死囚,身材和魯王閩王相若。時日一長,尸首面容便會腐爛,便是有人掘了墳墓,也窺不出異樣。

  真正的魯王閩王,被盛鴻命暗衛秘密送往閩地出海了。

  世間再無盛淵盛澤!

  沒到過閩地沒見過大海之人,很難想象海面之無邊無際的遼闊壯觀。

  置身在寬大的海船里,海風咸濕,日夜皆在海浪里搖擺,晃得人頭暈目眩,晃得人胃里泛酸。常年出海的人,早已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初次乘船出海之人,免不了要遭罪。

  “嘔!”

  憔悴消瘦卻不失英俊的青年男子,趴在船欄處大吐特吐,幾乎要將心肝膽肺都吐了出來。

  另一個年齡稍長幾歲的青年男子,也沒好到哪兒去。連著吐了幾日,一張俊臉蠟黃,懨懨無力。全身上下都散發出餿哄哄的氣味。

  青年男子吐過一回,滿額冷汗,全身虛脫無力。勉力抬頭看了一眼昏沉沉的天色,低聲道:“二哥,我們回船艙。”

  另一個青年男子面色難看地嗯了一聲。

  一雙吐得天昏地暗的難兄難弟,相互扶持著回了船艙。

  這一列船隊,共有五艘海船。

  高達三層的海船,最下面的一層住人,能容百余人。第二層第三層裝著滿滿的貨物。諸如茶葉鹽棉布鐵器之類。

  這些在大齊最普通的貨物,一旦被運送出海,到了蠻夷島上,便能換來成船的珍貴香料和玉石珠寶。只要能安然出海歸來,便能賺得驚人的財富。

  閩地富商們,大多靠出海起家。

  只是,出海絕不是易事。要造一艘能出海的海船,所耗金銀是個十分驚人的數字。除此之外,還要以重金聘來善于在海上甄別方向領航之人,另要數十名經驗老道的水手。

  海上有海盜,大大小小的蠻夷島上,也時常冒出打劫強搶貨物的匪徒。商賈們出海,少說也得帶上兩三百個侍衛。這些侍衛的安家費用,又是一筆高昂的數字。

  一次出海,少說也得耗費兩年左右光景。有時甚至耗時更久。遇到海上巨浪,便可能全盤覆沒,船只貨物連人在內,全部被大海吞沒得干干凈凈。

  如此一來,出海的成本極為龐大,普通商賈根本負擔不起。唯有閩地的巨商富賈,才有出海的能耐。

  有些商賈,便交納一筆高昂的費用,隨著巨商富賈們的商船一起出海。

  此次船隊出海,便有十余個商賈捧著金銀,求著一同出海。

  其中,還有一對聲稱來自京城的謝氏兄弟。一個自稱謝二公子,另一個自稱謝五公子。兩人雖身形瘦削,卻英俊不凡,氣度出眾,一看便知是顯貴子弟。

  據說是家道中落,被族人所迫,兄弟兩人不忿之下,憤而離京,打算出海賺上一大筆。

  謝二公子謝五公子交納了雙倍船資。船老大樂得撈上一筆銀子,并未追根問底,睜一眼閉一眼便讓他們上了船。

  兄弟兩個所攜帶的貨物,俱是珍貴易碎的瓷器。這些瓷器嬌貴得很,禁不起磕碰,最是易碎。不過,只要能安然運到蠻夷眾島,便能賣出天價。若兄弟兩人安然走完一遭,重振家業不在話下。

  前提是,兩人沒吐暈在船上的話。

  出海未及十日,每日要吐八九回的謝氏兄弟,便成了全船人的笑話。這對謝氏兄弟,在眾人的嘲笑聲中,頗有些狼狽地回了船艙。

  在海船上,最珍貴的是貨物,居住的船艙狹隘之極,僅能容身而已。且是兩人一個船艙。

  謝二公子率先躺了下來,像被泡在壇子里的咸菜,全身咸臭。在海浪的顛簸中又覺胃中翻騰,臉都白了。

  謝五公子躺在另一側,俊臉上也是滿臉痛苦。

  “五弟,”在人前從不張口的謝二公子,說話不甚利索:“你、你怎么樣?”

  謝五公子無奈苦笑:“不怎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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