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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九章 郡主

  容潛微一點頭,淡淡“嗯”了聲。

  何琨極快地看了眼他面上神色,放下手中茶杯,轉而對少女笑道:

  “阿玘,晏行方歸,你便來吵他清凈。”

  ——來人正是城陽王之女,隴南郡主何玘。

  只見何玘也不著惱,她解下貂裘走到何琨身邊坐下,笑道:

  “二哥你還不是一樣,自己來的比我早,卻還說我!”她說著看向容潛,大大方方道,“我就是想來問問表哥,此去開封可曾帶什么有趣的小玩意兒回來?”

  容潛不由看向何琨。

  何琨笑斥道:

  “晏行此去是為正事,又不是玩鬧。”他一頓,“你若想瞧新鮮,便去東苑花園里,大哥昨日剛讓人弄來一頭仙鶴。”

  誰知何玘卻不以為然道:

  “那是大哥特意讓人捉來給祖母慶壽的,寶貝的很!他怕那仙鶴凍死就將它關在暖房里,昨日我去時只聽見那鶴一直在叫喚,吵死了!”

  容潛聽她提到慶壽,不由想起程曦說此行最終是要去太原為外祖母祝賀壽辰。

  按日子算來,他們如今應當到了蘭州附近……她大病初愈,這一路車馬勞頓能受得住嗎?

  容潛有些走神。

  “……表哥,不如我們一道去瞧瞧那仙鶴?”何玘笑著問道。

  容潛心不在焉道:

  “我有些乏,你們去罷。”

  這是將何琨也一并送客了。

  何玘不由失望,并不想這么快離開。她忙朝何琨望去,卻見何琨笑著起身:

  “你且歇著,我遲些再找你喝茶。”

  容潛點頭。

  何玘直直看了容潛好一會,見他垂著眼眸似乎在想別的事,并不看自己。

  “那……表哥你好好休息。”她笑盈盈起身告辭。

  一出院子,何玘便忍不住朝何琨抱怨:

  “父王到底讓表哥去開封做什么?我瞧著他都瘦了一大圈!”

  說容潛去了開封,不過是何琨被她問煩了,隨口胡謅的。

  他睨了妹妹一眼,淡淡笑道:

  “這你得去問父王。”

  何玘自然不會傻得去問這些不該她知道的事,她哼了哼,俏生生道:

  “待祖母回來,我便告訴祖母去!”

  何琨不由微微側過頭打量何玘。

  記得容潛剛來北地時,不過九歲,那時八歲的何玘見了他極為稀罕,整日圍在容潛身周轉來轉去。

  后來妹妹年歲漸長,知慕少艾。

  她是北地最為金貴的少女,但周遭除了幾個兄弟外,見來見去便都是些粗俗的伍人將領,那些人自然不能同容潛相比。

  她對容潛的心思,直白的所有人都能看出來。

  何琨忽然停下腳步,轉身望著何玘,語重心長道:

  “阿玘,為兄要勸一句,你是父王與母妃的女兒,你的婚事想必父王自有打算,誰也左右不了。”

  何玘臉上的歡容褪了下去。

  何琨看了眼身后遠遠隨行的仆從,帶著何玘往花園去。

  兩人在盎然綠蔭間默然走了一陣,何玘忽然輕聲道:

  “聽說京中的女孩及笄后,便可議親嫁人。我都十八歲了,若父王當真有打算,為何遲遲不見動靜?他明知我……若是他不允,不是應該早早的為我定下婚事嗎?”

  何玘想,興許是父王顧慮容潛身份,想待時機成熟些呢?

  況且父王居北地為王,若是自己與那些手握重兵的將領聯姻,只怕立時就要遭皇帝忌諱。

  但嫁與容潛就不同了,不僅親上加姻,還能與皇帝的關系更近厚一些……

  她望著花園中鋪種開來的一地燦黃連翹整整出神,實在找不出城陽王有什么理由不贊成她與容潛成婚。

  何琨一眼便看出何玘是怎么想的。

  不止是她,便是老夫人與城陽王妃也不明白,這些年為了此事頗有微詞。

  何琨卻以為,倘若父王當真沒有打算,只怕何玘如今連孩子都能生下了。

  他信步閑庭,緩緩撥開一叢垂柳枝,道:

  “你要知道,晏行的身份放在那兒,他遲早都是要回京承爵的。”

  何玘面上白了白。

  花園深處響起了仙鶴嘹亮的鳴叫。

  她扭過頭看著遠處:

  “可是表哥一點也不稀罕那個爵位……這里不好嗎?花樹鳥獸,王府不都有嗎?這兒天高地闊、縱馳無疆,父王說,表哥天生就該是馬背上的人。”

  何琨順著她的目光望去。

  開闊的花園漫漫延伸望不到墻垣,滿園綠蔭盎然、點點花骨爭相冒尖,假山叢叢、白玉鋪石,隨處掛在枝椏上的鳥籠,與這聲聲鶴鳴呼應……確然一副豪庭景象。

  更莫論沙湖別院中建造的亭臺樓宇、蓄養的各種珍花靈獸。

  在這黃沙漫天的北境邊城,城陽王府的奢華讓人覺得就如海市蜃樓一般。

  然而何琨與別人不一樣。

  自從十二歲那年跟隨祖母去了一趟京城后,他便再也無法忘記自己見過的盛世繁榮。

  當兄長坐在王府花園里閑讀圣書時,何琨早已帶著自己的十二親衛踏遍大越山河,看盡人間百態;當兄長在護衛的簇擁下縱馬狩獵時,他早已與容潛一道并戰殺敵,用冰冷的刀刃劃出滾燙鮮血。

  何琨游過笙歌不休的秦淮河,也登過五岳之首的泰山頂,在岳陽樓上見過秋水長天,也在北戴河邊觀過群鶴起舞。

  這占地遼闊的城陽王府是奢華,乾綱獨斷的北境是恣意順心,但是父王當真滿足了嗎?

  如果是他,就遠遠不滿足。

  何琨淡淡一笑,道:

  “阿玘,你不曾見過真正的盛世河山,那是不一樣的。”

  何玘卻定定地望著他,道:

  “即便京城再盛榮,于表哥而言也不過是個牢籠罷了。”

  牢籠嗎?

  那是弱者的視野,何琨相信像他和容潛這種人,沒有一處會是牢籠。

  他見何玘聽不進去,便不再多言,只笑道:

  “晏行性子寡淡,對你也未見多有關懷,你堂堂郡主又何必執迷呢。”

  這話有些傷人,何玘淺淺一笑,道:

  “他自小便是這性子,對誰都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樣,又不是獨獨對我……二哥你成婚前都不曾見過二嫂,如今不也對她敬重有加嗎?”

  何琨神色莫名,望著她不言語。

  何玘覺得話不投機,不想繼續說下去:

  “這仙鶴太吵,不看也罷……我回去了。”

  說罷帶著一眾丫鬟轉身離去。

  何琨望著她背影,不由輕笑。

  ……對誰都一樣嗎?

  只怕不見得。

  他招來身后侍衛上前,漫不經心道:

“你去查探一番,看那幾日甘州城可曾有哪家丟了官眷。”微信搜索公眾號: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電影溫暖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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