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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一章 念念

  她想了想,忽然笑嘻嘻湊到程欽身邊問道:

  “祖父,如今這位城陽王妃是何出身?”

  程欽眼中閃過一絲意外,對程曦居然這般心思敏銳感到欣慰。

  他心情大好,拿手輕點她鼻尖,微微笑道:

  “這位城陽王妃,是那王府三千護衛統領之女。”

  果然!

  程曦明亮的眼睛直直望著程欽,在后者眼中看到了肯定。

  前頭趕車的程暉聞言不禁回頭道:

  “怎的是護衛統領之女?”他滿臉不解。

  按程欽方才所說,隆慶帝與何蕭甚為親厚,當初甚至愿將太子妃之位相許,怎么也該過問下何禛的婚事罷?

  何禛這位鎮守北境的異姓王,居然娶了自家護衛統領之女,這實在有違世道常情。

  程欽笑而不語。

  程曦見程欽不曾多說,便與程暉開玩笑:

  “怎么?還不許人家青梅竹馬、以身相許么!”

  程暉再是不達世故,也知道這世道的婚姻講究門第與出身——自己就是個很好的例子。

  他不由哈哈大笑:

  “小九,你可是茶樓的故事聽多了?我只在話本子里見過‘救命之恩,妾當以身相許’,這世道哪有這種戲說!”

  程曦便學程欽,擺出一副笑而不語的高深樣。

  ……孤兒寡母,若沒有那北地三千護衛,興許也早沒有如今的城陽王何禛。

  說是救命之恩一點也不為過。

  至于這樁姻緣究竟是報恩還是挾恩,誰也說不好。莫說皇家無親情,成大事者亦不拘眼前茍且,于他們而言感情永遠都要放在利益后面。

  就如當初章澤對自己。

  程曦忽然心情大壞。

  今年十月她便及笄了,家中定然要開始為她的婚事做打算,然而程曦如今卻對嫁人成婚全然不抱期待,還隱隱有些畏懼。

  就她兩世所見,幸運一些的如祖母、母親和三嬸這般,夫妻琴瑟和鳴、相敬如賓;尋常一些,如二嬸這般維持表面風光,卻也需整日為著亂七八糟的事耗盡心力;至于那種內宅不寧、夫妻成仇,同床異夢、各自算計的,更是大有人在。

  程曦靠在車壁上,怔怔望著外頭出神。

  若是嫁了人,自己便再也不能這樣肆意出門游玩各處山水。將來日復一日關在重重院墻中侍奉翁姑,周旋于妯娌妾婢間,一句話要在肚子里斟酌四五遍才能說,又要揉成四五句來聽……

  程曦猛地坐直身子。

  “祖父!我……”

  程欽和程暉均是一愣,不明所以地望著她。

  程曦直愣愣望著程欽,硬是將“不想嫁人”給咽了下去。

  這個念頭太荒誕了,便是祖父也不會答應。

  自己若是說受不了那種牢籠般的生活而不想嫁人,母親定會認為自己這幾年跟著祖父玩野了不肯收心,指不定還要對祖父生出怨懟來。

  祖父因為自己被擄的事已然大耗心神、損了精力,她如何能再讓他老人家憑添擔憂?

  程曦笑嘻嘻搖頭:

  “我就是想問,咱們此去太原會路過延安府嗎?我想去瞧一瞧那黃河上的壺口瀑布,聽說極為壯觀!”

  程暉聞言哈哈笑道:

  “你瞧你,身子沒好全便又想著去玩兒了!這膽子與四哥還真像,那樣遭了一回都不曉得怕!”

  程曦暗罵程暉榆木腦袋,竟然哪壺不開提哪壺!

  自從發生被擄的事后,祖父這一路便極為謹慎小心,寧愿繞道自蘭州、平涼、慶陽走,也不遠直接自甘州走寧夏、榆林。每到一處便讓程定提前將官引拜遞當地掌官,更是省去一路游山玩水,只為安全妥善趕路。

  她便可憐兮兮對程欽道:

  “祖父,這次回京后,母親必然對我嚴加看管,只怕日后都再沒有機會了!”

  程欽聞言,看著這個從五歲起就跟隨自己的孫女,沒有來的一陣心疼。

  他那幾個孫子活得極為暢意,便是程時這般老大不小猶不肯成婚,程欽也不讓程原恩逼迫于他。

  可程曦是個女孩,在家中再是疼寵無限,日后嫁入婆家卻仍要小意侍奉婆婆,打理照料丈夫與內宅。

  他不由便松了口:

  “你若想看瀑布,咱們過了慶陽便往平陽府去,”他看著程曦笑道,“老夫當年曾到過那里,確實壯美。”

  程曦便笑瞇瞇點頭,高高興興道:

  “我將這一路所見趣聞軼事盡數記載下來,將來裝訂成冊,也如箏表姐那位祖輩一樣傳于后代!就取名《和初西游志》……”

  她忽然收口,想起自己的印章還留在容潛那兒呢!

  程曦不由懊惱。

  那印章她自小帶在身上,頗有感情,便是再重新雕個一模一樣的,也無法與最初的相比。

  然而自己與容潛大概此生都不會再有交集了。

  她不由怔怔,忽然想起那雙漆黑又發亮的眼眸。

  容晏行……

  容潛無端端打了個噴嚏。

  正在觀看兵衛操練的何琨不由回過頭,有些意外道:

  “受寒了?”

  他記憶中容潛幾乎不曾生過病。

  容潛搖頭。

  他方才只是莫名其妙的忽然鼻子一癢。

  “如何,此陣法可行嗎?”他抬眼看向校場中列陣排開的兵衛,“若能配上良馬,這陣型倒是極適合騎兵。”

  何琨瞇起眼看了一會,語帶不快:

  “那人便是用此陣將裴霖他們打得潰亂無形?”

  容潛面容沉靜,就事論事道:

  “他們人少,用的是較為簡易的陣型。我略作了些改動,更適合千人上騎兵作戰。”他頓了頓,“我等此前與游族交鋒,用慣了先斬中將、再用雁陣包圍的策略。此法對付軍心潰散之敵有用,但若對付訓練有素,變陣靈敏之敵,只怕會被反擊潰。”

  而裴霖與程時那次交鋒,便將這個問題完全暴露了出來。

  何琨靜靜地看了會,不得不承認,此陣確實是自己所見過的最適合騎兵作戰的陣法。

  他示意將令官繼續操練,轉過身與容潛走到一旁,說起別的事:

  “我上次提過,選一批你自己的親衛,怎樣?不如索性今日將人選一選罷。”他皺眉道,“父王也說過,你身邊就只一個裴霖,待日后回京,要辦事起來太不便宜。”

  容潛沉默不語。

  何琨便笑道:

  “怎得,難道你還要防著我不成!”

  容潛聞言一笑,道:

  “我本就孤身,人太多也無用。”

  光一個裴霖就吵得他頭疼。

  何琨不由搖頭:

  “如今雖是孤身,但日后你總要回京罷?若將來成婚生子,總不能無人護著你妻兒罷?”

  容潛原想如先前幾次那般敷衍過去,但這次卻忽然猶豫了。

他腦中出現一張明知不該去想的臉。微信搜索公眾號: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電影溫暖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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