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上一章
下一章

第六十一章 警告

  蘇沛卻忽然看著他陰沉冷笑道:

  “安家與陳家聯姻之事,你可是早就知曉?”

  容潛不發一語自他身旁繞過。

  蘇沛在身后忽然笑起來:

  “你不是攀上了文王么!不是與建安伯、江子望他們交好么!怎得如今不見他們再找你呢!啊?”

  容潛沒有理他,徑自離開。

  蘇沛獰起面目扯了扯衣襟,袖袍揮揚、橫挾不帶,望著容潛的背影揚聲道:

  “世子又如何!爺與他們在一起,照樣舉夜交杯、千金買笑!”

  容潛漸漸走遠,仍能聽到身后蘇沛叫嚷著“他們是給皇后娘娘臉”之類的話。

  容潛道:

  “他何時入彀的?”

  裴霖皺眉想了想,不大確定道:

  “自上回您說推了這等宴局后,薄遠便不大安排了。只是卻不知蘇沛是怎么一回事,屬下去問問。”

  裴霖翌日便去找薄遠,誰知薄遠竟隨專程隨裴霖過來同容潛解釋了一番。

  “……幾番湊上去攀交,文王等人賣皇后面子,橫豎不過多個人湊興罷了,倒也不拒他。這幾回但凡有宴也均帶上他。”薄遠淡淡笑道,“沒想到竟是個同好之人……頗對他們脾性。”

  容潛看了他一眼,道:

  “他也用寒食散?”

  薄遠聞言悠然一笑,手中茶盅蓋子輕輕扣著,道:

  “在下聽聞世子最近將令堂的幾處陪嫁產業都收了回來,動靜鬧得頗大……還有徐州那邊的米糧字號,似乎白青涯派去的人也讓他們刁難住了?”

  容潛看著他不語。

  薄遠便繼續道:

  “既然世子有了打算,在下便為您再添一把火。蘇沛若是廢了,任他承恩侯夫人再折騰也是枉然。”

  他悠然往后一靠,卻迎面對上容潛黑眸沉沉盯著自己。

  “打算?”容潛淡淡道,“依薄先生所見,我有何打算?”

  薄遠不由一愣。

  容潛忽然將這些逢場作戲的應酬盡數推了,自然是為了名聲著想。而他忽然愛惜名聲,難道不是為了入仕做準備?

  城陽王及何琨對容潛極為看重,容潛此次回京本不打算入仕,故而未免生出是非與疑慮來,城陽王才會命薄遠為容潛作那樣一番安排來障眼。

  但若容潛肯入仕卻是對北境極有助力的,薄遠自然要為他清掃障礙。

  收回產業也好,購置屋宅也好,不都是為了防止承恩侯府那些人跳出來礙事嗎?

  薄遠思緒幾回輪轉,道:

  “世子磊落,陰私狹事不屑于行……在下倒不介意為您做些小事。”

  容潛看著他,卻忽然道:

  “先生是淄博人。”

  薄遠一愣,隨即抿起嘴靜候下文。

  容潛起身走到書架前,從匣子中一封一封取出信,緩緩道:

  “自幼與令堂相依為命,丙戌年中秀才,己丑年得罪縣令被褫奪功名,便在尚府坐席。三十有四娶妻周氏,得一子兩女,庚子年由尚秋生引薦入北地。”

  薄遠不由微微變色。

  容潛回過身,看著薄遠:

  “令公子三年前更為周姓,改籍安陽,如今在明湖書院就學。”

  薄遠驚然站起身,沉臉盯著容潛冷冷道:

  “不知承恩侯世子這是何意?!”

  容潛緩緩走回桌案前,將手中信件放在桌上,取出其中一封道:

  “這是白青涯自遼東送回的信。”

  薄遠聞言一愣,立時取過拆開快速掃了一遍,繼而又重頭細看一回。

  他放下信,雙目炯炯望著容潛:

  “這般說來,嚴伯齡至少已開始觀望?”他又拿起信看了一眼,“……如今端看他是否會上疏奏請朝廷開放遼東馬市。”

  容潛將剩下的信推至他面前,道:

  “這些是此前遼東往來信件,待嚴伯齡那邊有了動靜,便讓人將這些信送回去給王爺。”他在椅上坐下,“文王處諸多事宜,童安回頭奉差征稅只怕也少不了先生為其指點。此外,徐州那幾處米糧字號稍后也會轉到先生名下。”

  薄遠此時已完全讓容潛東一棍西一棒打得一頭霧水,不由皺眉道:

  “徐州的米糧字號?”

  容潛抬眼靜靜看著他:

  “先生需操心之事諸多。”他眼中微冷,“容某私事,便不勞費神了。”

  薄遠愣了愣,倏然明白過來。

  容潛是在警告!

  他想起自己更名換姓以求平安的兒子,背上不由冒出一層冷汗。

  薄遠靜靜立在那,與容潛對視片刻后,才略帶啞聲道:

  “……世子若無其他事,在下便先回去了。”

  容潛垂下眼眸端茶送客。

  薄遠深深看了容潛一眼,將桌上信件悉數收好,不發一語轉身離開。

  裴霖不由道:

  “爺,這廝會不會去王爺處給您上眼藥?”

  容潛靜靜看著薄遠離去的方向,淡淡道:

  “他若有這面子,也不必此時冒險押寶。”

  裴霖想了想,覺得有道理——上回夜宴后,薄遠仗著容潛與何琨私交深厚,便透露了他已私下投誠何琨的底細。

  裴霖不由道:

  “反正您要收拾那幫人,既然薄遠主動送上門來相幫,那便讓他去忙活唄,您還省得自己費神了!”

  容潛聞言眼眸微冷。

  端看薄遠此人幾番行事,不論是夜宴設局還是礦稅之政,亦或是此番讓蘇沛染上寒食散,均可見其心機深沉,手段陰狠,欠失磊落正風。

  此人可行興風作浪之用,卻非安世定邦之梁。

  且薄遠是個掌控欲極強之人,他這回敢打著為城陽王辦事的名頭,擅自將手伸到承恩侯府來管容潛私事,日后難保他不會打著名頭將手伸到容潛的內院去。

  若屆時他當真對程曦動了心思,誰知道會使出什么手段來!

  “將他那個兒子盯牢了。”

  裴霖點頭應下,卻又擔憂道:

  “薄遠不敢去王爺處挑弄,但會不會去二爺處說此事?”

  容潛看著窗外,淡淡道:

  “……正是要他去說。”

  裴霖不由一怔,不明白容潛目的。

  而另一邊薄遠也不負容潛所望,立時便將此番種種寫信悉數告知何琨。

  千里外的何琨坐在虎皮大椅上,看著手中信。

  能搞定嚴伯齡他并不意外,畢竟財帛動人心,這些年遼東又沒什么大戰事,朝廷早就把那一塊當作擺設了。

  但容潛居然對薄遠費了這么一番功夫,可見薄遠這回是踩到他禁忌了。

  何琨眼中不由露出一絲玩味。

  “二爺,楊進來了。”護衛俯身輕聲提醒道。

  何琨抬頭,見軍帳外大步走入一個身著常服的黑臉漢子,便將信交給護衛起身笑著迎上前。

  “楊千戶。”何琨笑著拱手。

  那黑臉漢子楊進也笑著同他見禮,一面請何琨入座:

  “不知二公子到來,有失遠迎!”

  何琨笑了笑,目光轉到楊進身后一名年輕百戶身上,忽然道:

“這位,可是威遠侯府的程六爺?”閱讀

上一章
書頁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