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事物,在破碎前的那一刻,才顯得如此珍貴和脆弱。
再次醒來時,林閑一睜眼,發現自己正坐在一個白色的車廂中。冷白色調的頂燈下,寬敞的車廂里還能看見好幾個尚未醒來的活人。
林閑伸手摸了摸車廂,從他指尖傳來的觸感有些冰涼,也有些滑膩。
“塑料?合金?這種材料我沒見過啊!這里是未來的世界?”
突然,林閑腦中一激靈,這似曾相識的畫面讓他瞬間回憶了起來。
“這不是《腦葉公司》的開場嗎?看來又到了下一個任務階段了。”
林閑左顧右盼,果然在車廂中找到了“他”的身影。
四處環顧一圈,林閑皺了皺眉:“除了‘他’之外,其他的人我并不認識……看來和當初我的任務并不一樣。”
“那也是自然的,畢竟這是九……不,可能已經是十年、十一年后的世界,就算是同一個人,大變樣的情況下我也認不出了。”
與娜塔莎分別后,看起來又過了不短的時間。“他”沉悶地靠著車廂,手里拿著一根燃起的香煙。
這時林閑才發現,“他”竟然戴起了一副老舊的黑框眼鏡。
“是視力出問題了嗎?”
車廂中煙霧繚繞,很快就嗆醒了剩下的幾個人。
“咳咳咳……火災!哪里起火了嗎?”
“醒醒!快醒醒!”
剩下幾個人互相搖醒了沉睡的隊友,他們很快就發現了煙霧的來源——一個面目滄桑、胡子拉碴的黑發大叔。
“喂,你想死嗎?點這么多煙?!”
一個看起來脾氣暴躁的小年輕抓著“他”的衣領,重重朝著車廂門一撞。
“給我滅了!粗口,真要嗆死人了,你這個老煙鬼!!”
其他人也一副怒目圓睜的表情,看來“他”一言不發,就已經成為了眾矢之的。
“我叫林閑,愿意跟著我的牧民,可以留下。”
“他”意興闌珊地掐滅香煙,絲毫沒有因為年輕人的暴力而生氣。
“來的人都有各自的任務,誰要跟著你了?”年輕人想開窗通風,卻發現這輛高科技的汽車,他找不到相應的按鈕,只得作罷,“粗口,趕緊完事然后回去現實世界!我還有急事要做!”
其他人的態度也都和這個年輕人差不多,“他”聳了聳肩,并沒有多說什么。
“自便。”
破碎的記憶畫面一轉,來到了一間看起來很是高科技的——衛生間。
“唔……”
“他”用顫抖的手取下眼鏡,在玻璃鏡前干嘔著,然后服下了一粒膠囊。
“排異反應越來越嚴重了,藥效已經開始減弱了,”“他”看著鏡中眼窩深陷,萎靡不振的自己,搖了搖頭,“必須在這個世界找到‘她’需要的東西!”
見到這一幕,林閑深知“他”一定又發生了什么事。
“好不容易得到了……這雙能夠殺死‘神’的眼睛。”“他”呢喃著,揉了揉自己的雙眼,眼球中布滿的血絲,讓旁邊看著的林閑都覺得害怕。
“代價,付出了這么多代價,但愿能得到合理的收獲。”
“我們的部門,是情報部。”
畫面來到了情報部的主休息室,揉著眼睛的“他”正與一臉不爽的七名牧民交談。
“我是你們的隊長,也是情報部的副部長,你們可以不爽我,但如果不想聽我的命令,現在就可以走。”
“嘁,這種一臉頹樣的家伙,竟然是5級牧民?他有這么強的實力嗎?”原本在車上撒氣的小年輕,在看見“他”取出代行者徽記的憑證后,也收斂了許多,“竟然還是代行者的私掠軍?怕不是走關系的吧?”
“他”亮出代行者徽記后,果然很有效果:在神儀廳中,代行者的私人衛隊是非常有權力的,幾乎可以用私刑決定一個普通人的生死,更別說在牧場中打工的牧民了。
但從另一方面來說,牧民都是與各種怪物打交道的亡命徒,他們惹急了也不管你是哪里的人——死在牧場,死無對證,是不?
一旦踏入牧場,終究是用實力說話的。
“行,暫時聽你的,”年輕人啐了一口,“看你那病懨懨的樣子,可別猝死了!如果不能帶領我們活下去完成任務,我不介意投靠其他人!”
“你的名字。”
“他”似乎挺欣賞這種直來直往的愣頭青,這讓“他”回憶起了和平年代時,剛畢業的大學生“據理力爭”,在論文導師面前爭個面紅耳赤的情景。
“我?我叫陳青河。”
年輕人一臉冷厲。
陳青河?
林閑仔細打量著這個二十六七歲模樣的年輕人,并將其與記憶中那個呆頭呆腦的中學生進行對比。
“沒想到時間變了,但該出現的人還是出現了啊!”
這時,林閑四處看了看,卻并沒有找到那個和他在一起的女生。
“是叫‘厲紅梅’是吧?一個堅強的女生,我仍然記得當初為她們做手術取出異形胚胎的場景。”
“我的新婚妻子,在我面前死了。”
這句話,并不是“他”說的,而是陳青河。至于地點,也并不是在情報部,而是在控制部的走廊。
林閑一晃神,他看著四周的彌天血海,感覺到有些不適:“記憶的更替變快了?碎片化的時間更加清晰,看來舊神之種的成熟時刻快到了!”
走廊中,橫七豎八躺著十幾具殘破不堪的尸體,有男有女,甚至還有分辨不出物種,只穿著文職員工制服的突變體。
“新婚妻子?”“他”本不想聽陳青河廢話,但這四個字著實刺穿了“他”的心肺。
“對啊,新婚妻子,”陳青河捂著受傷的下腹,挪動了一下身體,面帶苦笑和不甘,“嚴格上或許不算吧?因為我們前幾個月才領了證,還沒有辦席……”
在陳青河眼里,有幾分惋惜,還有幾分不甘。
“我的妻子厲紅梅,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感情深厚,可惜……”
陳青河憤怒地一錘地。
“她卻被神儀廳的狗腿子給殺害了!就在我們剛訂婚的時候!所以,我來到了這里……”
陳青河咬牙切齒,一些黑色的鱗片在他的皮膚上涌出。
“我要追殺那個混蛋,就在這牧場里!將那個神儀廳的牧羊人!撕的支離破碎!”
“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