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使韓復顯然能夠理解那牢頭的苦衷,聞言也沒有再逼他,無奈的擺了擺手,示意他把門重新鎖上。
這如果是一個普通的開國候,韓復其實完全沒有必要理會。
丫的,你想在牢里待著就待著唄,空筒子散官一個,就算是從三品又能如何?反正又不用上朝,失蹤十天半個月基本上都不會有人知道。
他韓復再怎么說也是一個實權的從四品下,真說起來并不比從三品的空筒子候爺差。
可萬事都離不開‘但是’兩個字。
李慕云這貨雖然是空筒子候爵沒錯,但人家是關系戶,和太上皇和皇上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這樣一來可就不能對他置之不理了。
于是乎韓復只能耐著性子,主動繼續勸道:“候爺,您看要不這樣,下官現在就免了捕頭的職,那個誣告的家伙下官把它發配邊疆……”
“這里就是邊疆!”李慕云指指腳下。
“哦,那就發配嶺南?”韓復商量道。
“那是你的事情,跟我有啥關系。”李慕云擺擺手,但很明顯是同意了韓復的意見 見此情況,韓復略松了一口氣,試探著問道:“候爺,那咱們現在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出去?為啥?”說到出大牢,李慕云又翻臉了。
他還沒有忘記在走之前那個凄美的下午,他用近三兩的悶倒驢將老李淵悶倒的事情,當時他可是清楚的聽到那老頭兒說醒了之后要打斷自己的腿,雖然這種事情并不一定真的會發生,但鬼才愿意在這個時候回去看老頭兒的黑臉呢。
韓復等人最終還是沒有把李慕云從大牢里請出來,這貨別的本事沒有,一哭二鬧三上吊的能力卻是少有人及。
萬般無奈之下韓復只能退出大牢,帶著眾人回到衙門想其他辦法。
而與此同時,山陰縣李慕云的老窩里,李淵那小老頭兒終于算是醒了,抱著幾乎快要裂開的腦袋,第一句話就是:“陳木,把那個逆子給朕找來,朕一定要打斷他的腿。”
對一變了自稱的李淵,陳木陪著小心說道:“太上皇,李慕云眼下不在山上,昨天一早就已經走了。”
“走了?去哪兒了?”李淵納悶的抬起頭。
“聽說是去了府衙,說是去要點什么東西。”陳木說道。
“這個混帳小子,分明就是找借口跑路。”李淵聽說李慕云不在山上也沒什么好辦法,罵了一頓之后揉著腦袋說道:“回頭你給老夫盯著點,那小子回來讓他立刻來見我。”
“諾!”陳木點點頭。
“對了,那酒還有沒有了?”吩咐完了陳木,李淵這小老頭兒又想到了‘悶倒驢’,心中暗恨的同時,又開始念念不忘。
“有的,后面酒坊釀了不少,好像是李慕云準備拿來做生意用的。”
二十四孝手下陳木可以說有問必答,李淵問什么,他就說什么,一臉的太監樣。
然而,盡管如此,李淵的下一句話依舊嚇了他一跳:“讓你家老三帶上幾個人,把那酒給老二送去一批,如果他不問,記得不要告訴他酒名,知道么!”
“太,太上皇,陛下,陛下真的會殺人的!”
“朕也一樣會殺人。”要李淵瞪著有些渾濁的老眼,悶悶的說道:“再說你不會告訴你家老二,就說那酒是李慕云那小子送的。”
壞,這可真是太壞了,這就是禍水東引啊!陳木捏著鼻子,在心里為李慕云默哀了一下,心說這太上皇以前不這樣啊,怎么現在也變的這么不靠譜了呢。
話分兩頭,不說李淵這老頭兒安排人給二兒子送酒,卻說朔州府中韓復等人。
因為李慕云死活不肯從大牢里出來,這幾乎讓韓復愁白了頭發,回衙之后先是把捕頭劉國威打入大牢,關在某候爺的對面,隨后便找來了幾個心腹商討對策。
“大人,其實在下覺得那逍遙候應該不會是那種無理取鬧之輩,他這樣做應該是有某種目的吧?”長史錢波濤,思前想后的琢磨了半天,結合那個剛剛被關起來的小舅子的描述,說了句不是廢話的廢話。
“是啊,大人,此事的確有些蹊蹺,劉捕頭就算是再不濟,金魚袋他還是認得的,可是那逍遙候被抓的時候卻根本沒有亮明身份,也就是說他分明就是故意被抓進去的。”朔州別駕(大至上相當于現在的副市長)蔣仁彬接過話頭,繼續廢話。
韓復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既然你們說的頭頭是道,那么你們誰來告訴我,那李慕云想要的是什么?“
“這……“蔣仁彬和錢波濤等人全都不說話了。
上午的時候他們跟著韓復去過大牢,按說當時已經算是給足了李慕云面子,可是那家伙竟然跟頭驢似的,牽著不走打著倒退,硬生生把眾人從大牢里給擠兌出來了。
“算啦,下午我再親自去一趟吧,看看位候爺到底想干啥,如果可以的話還是把他盡早打發了好。”韓復見手下人都沒了主意,不由嘆了口氣,在心里不著痕跡的問候了一下李慕云的祖宗。
而此時的朔州府大牢卻顯的十分詭異,關押李慕云等人的牢房雖然牢門緊鎖,可是那鎖上卻插著鑰匙,本來應該留在大牢里的看守也都不見了蹤影,此時此景,分明就是給李慕云等人機會一樣。
可是盡管如此,我們的主人公李慕云同志,卻發揚了要把牢底坐穿的精神,任憑外界如何誘惑,我自巋然不動。
一邊的三胖子實在是受不了這樣的寂寞,拍了拍籠子叫道:“李慕云,你丫到底想干啥啊!人家刺使都來請你了,你咋還不出去呢,再說你不是有事兒要找他么?剛剛你咋就不說呢!”
李慕云翻著白眼看了看胖子,很快又把眼睛閉上了,只聽他口中喃喃說道:“為人進出的門緊鎖著,為狗爬出的洞敞開著,一個聲高叫著:‘爬出來吧,給你自由’!我渴望自由,但我深知,人的身軀怎么能從狗洞子里爬出!”
好高深,好有學問的樣子,用詞淺顯,但卻讓人毫不懷疑這聲音的主人是一個‘死’志堅定的人!站在大牢門口,韓復如此想著。
而就在下一刻,三胖子的聲音卻讓韓復失語:“你可拉倒吧,四個月前是誰爬李四哥家的狗洞偷雞,然后美其名曰潛伏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