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幅水墨丹青的畫作,畫里只有一個人的背影,倒提長劍面對群山而立,在畫的一角,是一首長詩,題為。
“好詩,好意境,沒想到妹妹竟有如此胸襟與氣魄。”嬉鬧過后,豫章在長樂的聲討中將那幅畫打開,看過之后驚訝的說道。
“詩不是我寫的,是那李慕云寫的。”長樂嘟著嘴,似是有些悶悶不樂。
“不管是誰寫的,妹妹此作也稱得上佳作了。”豫章贊許的笑著,順便將畫重新收好,末了正色說道:“不過妹妹的這份回禮對那李慕云來說可算是大太了,若是妹妹沒有別的深意,這畫還是莫要送去的好。”
“這有什么嘛!”長樂皺了皺挺翹的鼻子,目光看向窗外:“當日我見到李慕云的時候,他就是這個樣子站在父皇的書房外面,那個背影是那么孤獨,就像是一只離群的孤雁找不到回家的路一般。”
“妹妹,你……”豫章有些微微一滯,張了張嘴把接下來的話咽回到肚子里,因為她已經看到長樂那雙漂亮的眸子里閃動的光芒。
那是代表著執著、倔強的目光,豫章在長孫皇后的眼睛里也看到過,在李世民的眼中同樣看到過。
作為同父異母的姐妹,豫章當然知道這代表了什么,只是她并不認為長樂能夠成功。
“豫章姐姐,這件事情拜托你了!”長樂在豫章猶豫的目光中,將那幅畫塞進了她的手里,顯的十分正式。
這樣的情況豫章除了暗自嘆息之外能說什么呢,身在皇家怎么可能有自己選擇另一半的權利,對于長樂的執著她實在不怎么看好。
山陰縣的賭局還在繼續,正所謂外行熱鬧,內行看門道,不管是‘新手’還是‘老手’這一次到山陰縣來那可都是別有目的。
富商打著孝敬上官的主意,上官打著孝敬上上官的主意,而上上官自然也就打著孝敬老李淵的主意。
雖然這老頭兒開始的時候說的很好,什么獲勝者可得五千貫的獎金。
但就算是傻子也知道,這錢只怕是有命拿沒命花,畢竟老李淵的錢可不是誰都敢贏的。
所以幾天下來,所有人都看明白了這里面的門道,一個兩個都爭著搶著輸錢,那些贏了錢的也開始學聰明了,開始一點一點往外倒。
可以說,老大一個賭坊里面,除了李淵這小老頭兒贏錢贏的心安理得之外,其余人全都是輸多贏少,輸了哈哈大笑,贏了反而愁眉苦臉,一派‘熱鬧’的景象。
李慕云對此很是得意,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一般。
紈绔四人組也在這樣的情況下如魚得水,玩的那叫一個歡樂,每天流連于各處煙花之地,樂不思蜀的同時也幾乎忘了自己是誰,沒多久便將出門時帶來的錢花的清潔溜溜。
這下紈绔四人組可傻了眼,他們是紈绔卻不是地痞,吃霸王餐這種丟人的事情根本干不出來,可是眼看著花花世界在前,卻只能止步不前的感覺又讓他們份外難過,于是幾人便將主意打到了李慕云的身上。
“慕云兄,今日可有閑暇啊?”程處默作為四人組的代表,被派來與李慕云接洽,皮笑肉不笑的看子一看就是有事兒。
李慕云又不傻,自然也能看出程處默這家伙別有所圖,只是他并沒有直接問出來,只是呵呵笑著說道:“不瞞處默兄,這段時間小弟正忙著準備一些上京的事物,馬上就要開春了,去年答應陛下的事情也要落實一下不是。”
“這樣啊,這,這卻是有些不巧。呵呵……”程處默碰了個軟釘子,訕訕的笑著一時不知如何開口,心里卻將另外三人十八代祖宗都問候了一個遍。
李慕云看著程處默尷尬的樣子,似有所覺,一臉不解的問道:“處默兄可是有什么事情?”
“呃……,這個……”程處默有些猶豫,一時不知如何開口。想他程家大少什么被錢難住過,可現如今卻不得不為了錢開口,這著實讓他有些不好意思張嘴。
可是偏生他就遇到了李慕云這個無良的家伙,明明已經猜出他的大致意圖,卻就是不說,反而一臉求知欲的看著他。
程處默在某一些瞬間真的很想調頭就走,可想到外面還有三個‘兄弟’在等著,最后還是咬了咬牙:“慕云啊,這次我們幾個從家里出來的時候盤纏帶的有些差了,你看……”
李慕云沒等程處默把話說完,立刻露出一張恍然大悟的臉:“哦,這事兒啊,處默兄何不早說。”
“嘿嘿,這不是不好意思么。”程處默嘿嘿笑著說道。
“沒問題,既然幾位兄長在兄弟的地頭上遇到了困難,兄弟自然是義不容辭。”李慕云拍著胸口保證著,末了說道:“不知處默兄需要多少?一千貫可夠?”
“夠,夠了!”程處默也沒想到李慕云竟然會如此大方,開口便是一千貫,當下連連點頭。
李慕云見他點頭了,臉上露出一絲高深莫測的笑容,對身后的公孫蘭說道:“公孫小姐,麻煩你走一趟金庫!給處默兄他們每人提一千貫。”
“每人一千貫?”對于李慕云的手筆,程處默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開始的時候他還以為李慕云說的一千貫是一共借出一千貫,可是沒想到最后竟然是每人一千貫。
要知道,他們這幾個紈绔從家里出來的時候,每人也是帶了百來貫錢,就這還是在家費了很大的力氣,東借西湊軟磨硬泡弄來的。
結果在李慕云這里,才一開口就是一千貫。
這已經不是面不面子的問題了,程家大少清楚的知道,就算是在長安城,他自己也沒有這么大的臉能一次借出這么多錢來。還有另外一點就是,一千貫啊,這特么以后要怎么還?就算是沒有利息,這份人情也大了去了好不好。
但是李慕云卻沒有任何其它的表現,見到程處默如此驚訝,反而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程兄,正所謂一世人,兩兄弟,錢財什么的都是身外之外,兄弟之間的感情才是最重要的,你說對吧?”
“對,一世人,兩兄弟。慕云,你這話俺老程記下來,以后有什么事情你盡管吩咐,俺老程若是有半句搪塞之言,便叫俺不得好死。”
不得不說,程處默說這話的時候還真是發自內心的,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在一步一步的走進某些人的陷井之中。
而柴令武等人在知道李慕云的大手筆之后,也是驚訝的不行,雖然他們知道李慕云有錢,但是卻沒想到他會如此大方,竟然連借錢的原因都不問一下,就一人給了一千貫。
畢竟人家有錢是人家的事情,肯不肯借錢又是另外一回事兒,雖然他們都不是那種借錢不還的人,可是……,可是這還是太突然了。
程處默作為借錢的代表自然是覺得倍兒有面子,從李慕云的住處出來之后那叫一個紅光滿面,就差腦袋瓜子充血爆頭了。
蘇婉晴在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后也有些驚訝,不過她卻知道李慕云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如果沒有足夠的利益那個家伙是不會有如此大手筆的,所以她的驚訝只持續了很短的一段時間,便換成了一副笑臉,對前來告狀的蘇文說道:“文叔,這件事情你還是別管了,慕云這樣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小姐,我也知道姑爺這樣做有他的道理,可是,可是姑爺這不是還欠著陛下一百萬貫呢么,如果總是這么大手大腳的花錢,到時候還不上錢可怎么辦!”蘇文的老臉上帶著肉疼的表情,就好像被花出去的錢是他自己的一樣。
“放心吧文叔,你要相信慕云!”蘇婉晴對自家這位族叔也是沒有什么辦法,以前在老寨子的時候,蘇文就是管帳的,所以對錢財方面的事情比較看重這一點都不奇怪。
“你這丫頭,唉……”蘇文見蘇婉晴似乎并沒有把李慕云往外借錢當成一回事兒,無奈的嘆了口氣,搖著頭離開了。
這位以前黑虎寨的老帳房可以說是很認真的一個人,最是看不慣李慕云這樣大手大腳的花錢,在他看來錢就是一文一文攢出來的,如果一直這樣大手大腳到最后很可能落得財貨兩空。
可是作為債主,李慕云卻與其他人有著完全不同的觀點,這錢他雖然借出去了,但卻不是白借,因為在他看來,不管是程家還是尉遲家,又或者是柴家,誰都不是差那一千貫的主兒。
這一千貫他雖然借出去了,但將來有一天,他一定會十倍甚至百倍的賺回來。
或許在別人看,他現在就是在敗家,但他自己知道,這只是一種投資,一種拉關系的手段,將來到了長安城,憑著這種關系,隨隨便便就可以把失去的那些補回來。
畢竟在官場上,有很多時候人脈要比錢重要的多,尤其是官本位的大唐,錢這東西其實并不像后世那么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