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復行行,使團以每日三、五十里的速度緩慢前行。
但再遠的路也總有走到盡頭的那一天,終于在十一月初的時候,李慕云看到了傳說中的偽長安。
不過高句麗的長安城比起大唐的長安城差的絕對不是一點半點,不管是從城墻的高度上還是長寬上,都是遠遠不如。
而且進入城中之后,似乎也沒有什么特別能夠吸人的地方,大冷的天所有人都躲到家里去了,路上幾乎連個人都沒有。
金承佑這段時間陪著李慕云東奔西走也快要崩潰了,草草把他們安頓到驛館之后便去向榮留王復命。
高句麗王宮之中,榮留王高建武原本正在欣賞歌舞,十幾個炭盆擺在寬敞的大殿里面,使得殿內與殿外如同兩個世界,袒胸露臂的舞姬妖嬈的身段看的老高目不轉睛。
而就在這個時候,金承佑到了,帶著一身寒風進入大殿,目不斜視恭聲言道:“啟奏王上,大唐使節已經到京,現已經安排到驛館,接下來需要如何接待,還請王上示下。”
高建武擺擺手,示意殿上舞姬退下,又對著其中一個指了指,待那舞姬含羞帶怯的以袖遮面退下之后,這才轉過頭正色對金承佑問道:“這次大唐來使到底是個什么人,為何寡人覺得有些……。”
有些什么高建武沒說,不過只要是個人就不會往好的方面向。
像李慕云這樣不顧正事兒,跑來高句麗先是游山玩水好一頓逛,等到逛夠了才想起正事的主兒,怎么看都有些不靠譜。
金承佑無奈的苦笑:“王上,這次大唐來的正使……臣以為應該是淮安王李神通的義子,此人輕狂好色,乃是一個不擔大任的浪蕩子。”
“哦?”高建武雙眉微皺:“你可能確定?”
“王上,臣百分百可以確定。”想到這一路上李慕云夜夜尋花問柳,無女不歡的樣子,金承佑信誓旦旦的保證著。
高建武揉著下巴,凝神沉思了片刻:“若是這樣,這次的事情倒是簡單不少。”
“是的,臣亦是如此認為,只不過這次來的副使怕是有些麻煩。”
高建武輕蔑的一笑:“既是副使便不用在乎,只把那李神通的義子安撫好了便可,到時候自然由他來對付那個什么副使。”
“是,臣知道了,那么接下來……”
“明天早朝吧,讓他們上殿,先把正事兒辦了,其他事情以后再說。”因為惦記著剛剛那個被點到的舞姬,高建武再也沒有跟金承佑廢話,吩吩了一句之后便起身走向后殿。
金承佑得了吩咐,自然不會不識趣的打擾高建武的雅興,老老實實的退出大殿辦事去了。
然而,讓金承佑沒有想到的是,他還是低估了李慕云這個紈绔的性格。盡管他在前一天晚上已經通知了這個逍遙候第二天要上朝,可是當他早上去接人的時候才發現,那貨竟然昨天又跑去喝了大半個晚上的花酒,直到現在還沒有醒呢。
萬般無奈之下,金承佑只能退而求其次,接了此行的副使于志寧去上朝。
雖然說這老頭兒是個副的,但不管怎么說也是個使者,比那個李慕云靠譜了許多,至少在金承佑看來,這老頭兒上朝之后不會說什么不合時宜的話。
而事實證明,金承佑的選擇是無比正確的,于志寧不管是禮節還是言談讓人十分滿意,大殿之上與高建武對答如流,與一些朝堂上的文臣也能聊上幾句,這可比那個熟悉了之后張口‘老子’,閉口‘大爺’的李慕云要強出不知多少倍。
而于志寧同樣也對高句麗君臣的表現很滿意,高建武明確表態,大王城附近的京觀現在正在拆除,百萬將士遺骨也會在大唐天使回去的時候進行歸還。
能如此容易的達到目的,于志寧還是很高興的,雖然出行之前已經有這樣的預感,但是沒有敲定的時候總是會讓人心中忐忑。
現如今事情定下來了,想到只要再應付過晚上的那一頓晚宴,自己一行便可以打道回府,老于原本有些郁悶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當日下午,金承佑再次來到驛館,不過因為早上的教訓,他特地早來了一個時辰。
李慕云這個時候已經醒了,正坐在那里一邊吃著不知是早膳還是晚膳的粥品,一邊與一個年輕的女子調笑著,見到金承佑,立刻對他招了招手:“老金,吃過沒有?一起啊!”
“下官已經用過了,逍遙候自用便是。”金承佑苦笑著拱了拱手,看了那衣衫輕薄的女子一眼,然后說道:“候爺,晚些王上設了晚宴,不知您可有時間?”
“晚宴?有啊,怎么沒有!”李慕云聽到有晚宴,立刻推開身邊女子送到他口邊的一勺微溫的粥品,笑著說道:“美人兒,你覺得晚上本候帶你去皇宮可好?”
那女子看了一眼正在瞪著自己的金承佑,微微低頭說道:“候爺,小女子身份卑微,入不得宮。”
李慕云一見懷中美人兒受了委屈,瞪睛一眼說道:“誰說的?我李慕云的女人別說高句麗皇宮,便是大唐皇宮,若是你想本候也能帶你進去。老金,你說,是不是!”
金承佑此時刻恨不能掐死李慕云這混蛋,不過話到嘴邊卻變成:“是,候爺的女人自然入得皇宮。”
聽到金承佑的回答之后,李慕云立刻露出一副得意的神情,對那女子后臀拍了巴掌說道:“怎么樣,我就說沒問題吧!去吧,回去收拾收拾,等晚上陪著本候去皇宮赴宴。”
“是!”那女子俏臉飛紅,從李慕云的腿上站起,對著金承佑施了一禮,飛快的離開。
獨留金承佑一臉尷尬的站在原地,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想著晚上李慕云帶著一個青樓妓子前去赴皇帝的晚宴,就覺得心里十分不舒服。
可是李慕云卻好像根本沒有意識到這一點,還兀自坐在那里一個勁兒的吹著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