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胡商自從賣了琉璃如意之后就覺得心緒不寧,兩只眼皮子不停的跳,總覺得會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發生。
經歷了一晚上的糾結,索性第二天連門也不開,直接來了個避世不出。
熊家兄弟一早就打聽到了胡商琉璃店的位置,結果在門外蹲了一個上午,對方硬是連門都沒開,兩兄弟一著急互相打了個眼色,雙雙起身繞了個大圈直接來到琉璃店的后面,借著四下無人直接翻墻進了胡商的院子。
在古代,很多商鋪都是前面做生意,后面住人,胡商的家自然也不會例外,熊家兄弟翻進院子之后互相打了個眼色,也不見兩人有什么樣的對話,一人一個方向各自來到一扇窗子的下面。
時下已經入冬,家家戶戶都把窗子關的嚴嚴的,兩兄弟倒是不愁被房間里的人發現行藏,到了窗下,把手指放在嘴里弄濕,再用濕的手指將糊窗子的紙浸濕,最后再一戳,毫無聲響的便將窗紙弄了一個洞。
這種雞鳴狗盜的招式雖然上不得臺面,但在沒有玻璃之前卻是百試不爽,只要稍微有點經驗的賊就從來不會失手。
熊大的負責的房間是空的,里面擺著亂七八糟的東西,因為光線的關系,他并不知道那些東西是什么,扭頭看向弟弟,發現熊二正在向他招手。
任務在身的熊大當下也不管自己負責的房間里到底有什么,低著頭想都沒想便溜到了二弟身邊。
熊二這個時候已經縮了下來,靠著墻蹲著,伸出食指指了指房間里面,然后又比了一個一字,意思是房間里面只有一個人,然后又比了一個詢問的手勢,意在問熊大是否現在行動。
熊大猶豫片刻,重重一點頭,左右也就一天時間,他們沒功夫等到天黑,只能在白天冒險,所以也就不用挑時間了,直接下手。
于是兄弟兩個當機立斷,分別往窗子下面一縮,其中熊二伸手從口袋里摸出一塊石頭,一抬手直接砸進了房間里面。
石頭是兩人進來之前準備的東西,原本只是想著以備不時之需,誰都沒有想到竟然真的用上了。
‘啪’的一聲,薄薄的窗紙只一下就被石頭擊破,石塊翻滾著又砸到正躺在床上的胡商,將他砸的哎呦了一聲,待發現砸到自己的是一塊石頭,立刻翻身坐了起來,用西域的方言罵了一句,便直接推開了窗子。
被石頭砸到的胡商并沒想到自己的院子里已經進了賊人,他只是單純的以為是院子外面有頑童淘氣,故意丟石頭進來。
結果萬萬沒想到,窗子一推開,立刻有兩個黑鐵塔一般的漢子將窗子堵了個嚴嚴實實,其中一個臉上帶著刀疤的正獰笑的看著自己,閃著寒光的刀子已經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好,好漢,好漢饒,饒……”胡商結巴了半天,那個命字一直堵在喉嚨里面,怎么也說不出來。
不過好在這胡商也算是見過世面,心中雖然害怕,但卻并沒有什么激烈的反應,也正是因為這樣,才讓他保住了自己一條命。
熊二咧開嘴笑著,刀疤像是一條巨大而丑陋的蜈蚣在他臉上扭動,手里的刀子用力壓了壓,對胡商說道:“出來,否則殺了你。”
胡商的小命被人捏在手上,再加上熊二的長相實在太過兇惡,當下想也沒想便從窗子里爬了出來,而熊大則一個探身進了房間,片刻之宅子的后門被人打開。
熊二押著兩腿都在打顫的胡商進了房間,四下打量一圈,與熊大對了個眼神,二話不說,直接一拳砸在胡商的后頸上。
可憐的胡商連哼都沒哼一聲,身子一軟便倒了下去。
事實上如果他早上正常開門營業的話,熊大和熊二絕對不會這么容易得手,畢竟前面的店鋪外面人來人往,他們兩個再怎么也不好用強。
可好死不死的,這家伙自作聰明的認為只要自己不開門營業,就可以躲過所謂的災禍,結果被熊家兄弟堵了個正著,沒費吹灰之力便將他給控制了起來。
不過那熊家兄弟倒也真是實在人,在熊二把人打暈之后,還是不怎么放心的將那胡人又捆了起來,又用一塊破布塞了嘴巴,這才抽出空來搜索整個房間。
胡商所開的琉璃店其實并不大,熊大在前面的鋪子里轉了一圈之后發現那里空空的,什么東西都沒有,立刻意識到這胡商已經將所有的東西都收了起來,當下想也不想,直接又回到了后面的房間。
熊二這個時候已經將后面兩個房間都看了一遍,同樣沒有什么發現,再次碰頭之后都看到彼此眼中閃過的失望。
熊二問道:“怎么辦?那家伙顯然把東西都藏起來了。”
熊大想了想,語氣堅定的說道:“帶著這個家伙走,東西回頭再說。”
熊二皺眉說道:“為什么?”
熊大冷靜的分析道:“那么貴重的東西這家伙一定藏的很好,短時間我們根本不可能找得到,若是鬧出什么大動靜被人注意到了這里的情況反而不好脫身,所以我們不如將他帶走,大不了到了城外再好好審審他,然后再回來取東西也不晚。”
熊二想了想,認為如果是他自己,也不可能把價值巨萬的東西放在觸手可及的地方,當下點頭道:“嗯,哥哥說的在理,那就按你說的辦。”
定了去了,熊家兄弟又商量了一下離開的方法,片刻之后,將那胡商抬了,打開店鋪前面的大門,旋風般沖了出去,邊跑邊叫道:“閃開,快閃開,他羊癲瘋犯了,快閃開!”
在大唐,羊癲瘋可以算是一種重大疾病,其可怕之處在于犯病之人會全身痙攣,徹底失去對身體的控制,最普遍的處理方式就是用繩子將人綁起來,然后再將嘴巴塞上,防止病人發病咬了舌頭。
如此情況倒是與熊家兄弟所抬著的胡商并沒有什么二致,左右都是綁的結結實實。
此時大街之上滿是擁擠的人群,兩人如此一喊,再一跑,人群一下子就亂了,紛紛給他們讓出一條路來。
大唐的百姓覺悟還是滿不錯的,畢竟也是一條人命,知道兩人是要帶人求醫自然不會有人攔著他們,甚至就連一些富貴人家的馬車也都停了下來,讓兩人抬著胡商先行,有些人還會主動問他們要不要幫忙,這一點與后世那種占著小區消防通道和堵著高速公路應急車道的家伙有著天壤之別。
可也正是因為這一點,熊家兄弟幾乎毫不費力的將胡商帶離了東市,等到了外面之后隨意找了一條小路沖進去,找麻袋將其一套,等那胡商再次醒過來的時候,人已經到了城外,出現在他面前的正是那個昨天在他店里買了琉璃如意的年輕人。
話說這胡商倒也是個聰明人,醒過來之后只看了李慕云一眼便把眼睛死死的閉上了,同時大聲叫道:“貴人,貴人饒命,小人什么都沒有看到,什么都沒有看到。”
李慕云有些好笑的踢了那胡商一腳:“給你兩條路,一,替我干活,以后吃香的喝辣的;二,死!”
“一,我選一,我選一!”胡商依舊沒有睜開眼睛,只是閉著眼睛叫道。
他并沒有跟李慕云說什么王法,也沒有再求饒,根據這一情況判斷,這貨一定是個見過世面的聰明人。
聰明人最大的好處就是識時務,你永遠都不用擔心一個聰明人會搞不清形勢,同樣也不用想盡辦法與他們交流。
當然,也有一些人表面上看似乎很聰明,但做出的事情卻往往讓人很惱火,對這樣的人往往有有著另外的一種描述,那就是耍小聰明。
李慕云喜歡聰明人,并不喜歡耍小聰明的人,所以他對胡商很滿意,對慕雨招了招手道:“你先帶他下去,給他安排個房間,回頭我有事情問他。”
“諾!”慕雨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熊家兄弟,點了點頭帶著那個胡商下去了。
李慕云等他們走的遠了,這才看像熊家兄弟,笑著說道:“二位辛苦了。”
“能替王爺做事是我們兄弟的福氣,王爺客氣了。”熊二繼續扮滿著聰明人,而熊大則是一臉不滿的站在一邊,嘟囔道:“那胡人小氣的緊,東西都被他藏起來了,俺們這次卻不是白跑一趟。”
“呵呵……”李慕云突然笑了,靠在椅子上,翹起二郎腿道:“這樣啊,那倒是委屈二位了。”
“王爺,我大哥不會說話,讓您見笑了,其實事情是這樣的……”熊二拉了熊大一把,示意他閉嘴,然后原原本本將這次如何將那胡人綁出來的過程說了一下。
李慕云不動聲色的聽著,末了笑著問道:“那么二位的意思是一會兒想要問問那胡人他的東西藏在什么地方,然后再回去取?”
“不,不不。”熊二連連擺手,有些緊張的說道:“王爺,如果可以的話,小人情愿不要那些東西,只求王爺能夠收留我們兄弟,牽馬墜蹬無不遵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