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那里!”浯河領著民兵團的人員跑了過來,一看是她,目露驚疑,“易家姑娘?你還沒死?!”
“嗯?”湛長風隨手將冊子放進了藥簍里,“找我有事嗎?”
浯河驚疑的目光變得警戒,其他人俱都握緊了手中的武器。
一人質問道,“這十天來你去了哪里?”
湛長風察覺到他們神色的變化,心中生疑,倒也沒在意他的語氣,“我一直在社學,還能去哪里。”
浯河的眼神陡然銳利,“胡說,社學根本沒你這個人,我們翻遍了整個青白山也沒見著你。”
“怎么可能,上午我還參加了射藝考核。”
民兵團的眾人面面相覷,浯河動了動嘴唇,“...你再說一遍?”
“上午我還參加了射藝考核,先生同窗都能作證。”湛長風不耐煩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有話直說。”
“可...射藝考核是十天前的事。”浯河沉聲道,“你已經失蹤了十天。”
湛長風驚了下,她早有時間快進的準備,卻沒想到這次不是白天夜晚的關系,而是直接跨了十天。
她清楚是山中薄霧在作怪,但是這些人又怎么相信如此怪力亂神的事情,真是說不清楚了。
果然民兵團的人都不信,浯河按捺著心里的驚懼,“你先跟我們回去。”
他們的眼神可不是聽到了不可思議之事的疑惑,而是一種懼,這讓湛長風起了一分警惕,“去哪?”
“去聚義堂。”
聚義堂是民兵團的駐地,也相當于青白山的執法處,審問室.監牢可一樣不缺,她也就是不見了十天,還沒到受審的地步吧。
這時浯河安撫道,“村子出了大事,你現在很危險,最好待在聚義堂里,我們會保護你的。”
湛長風想不到她能引來什么危險,“什么事?”
“死人了。”浯河邊走邊道,“我們原以為你是第一個被害者,只是始終找不到尸體。”
浯河從頭說起,原來射藝考核后的一天,有人從河里撈起一副骨架,整副架子被啃食得干干凈凈,讓人辨不出他生前身份。
隔了兩天,又發現了一副骨架,這回是在他家屋子里發現的。
此人名叫王歡,是社學的學子。
再隔一天,又死了一人,還是同樣的方式。民兵團的人一經對比,發現三人都是社學的。
“所以關我何事?”就算是針對社學,那也和她搭不上邊。
浯河神色晦暗,閉口不答。
倒是有個瘦子啐了口,“被狼群圍攻那夜你也在是不是?”
“鄭白!”浯河大喝一聲,“我都說了,這是無稽之談。”
那叫鄭白的人激動道,“放你娘的屁,死的不是你兒子,你當然說無稽之談了,瞧見沒,被殺的都是圍攻過狼群的人,這肯定是那些畜生的報復!”
說完還暗暗地看了湛長風一眼。
浯河像是沒找到反駁之語,只是斥了句閉嘴。
湛長風旁觀著,不置一詞,最后跟他們回了聚義堂。
他們說是要保護,就真的安排了一個單間,門口齊刷刷守著十來人。
有地方睡,湛長風倒也配合。
“近段時間你好好待在這里。”
浯河說完一句,欲離開,背后人忽問,“死幾個了?”
他微微發冷,回了句,“不該問的別問。”
這個民兵團的頭領快步消失,背影端是急切。
湛長風捏了捏小指,怕的是死人,還是她?
那邊浯河一走進值班房,鄭白就沖到了他面前,“妖女,一定是那妖女干的,不然她怎么會失蹤。”
“好家伙,這回被我們抓到了。”鄭白切齒一笑,滿是猙獰。
“無稽之談!”浯河差點將桌上的水澆他臉上,“我知道你的喪子之痛,但是怎么能無故輕信外面的謠言!”
“你說這是謠言?!”鄭白詰問,“你真的了解這個人嗎?”
“明明只是個小孩,又怎么出入危機四伏的筆架山.好藥山?”
“本是稚嫩年紀,又哪來的一身積久的氣勢。”
“好,如果這都不算的話,你怎么解釋筆架山上她操控狼群的作為?”
鄭白做足了功課,越查湛長風這個人越覺不對勁,合著外面的流言一想,已然肯定了她是山中狼怪所化的猜測。
浯河斥道,“這你也信,世上奇人異士頗多,她懂獸語你也管?”
“再者,若她是狼怪所化,當初為什么還要救人?”
“你覺得這是救人?”鄭白搖著頭,偏激道,“這是陰謀,這是她混入村子,取得我們信任的陰謀。”
一個被仇恨沖昏了頭的人是可怕的,一個被仇恨沖昏了頭還善于聯想的人是蠢得可怕的。
鄭白已然認定了自己認為的事實,又或者說,他找不到未知的兇手,卻找到了一個怎么都看不順眼的人,滿腔因喪子之痛而擢升的怒火終于得到了發泄對象,再也不需要相信其他。
在他這種決然的肯定下,浯河心里也虛,他到底是不相信山中一刻.山下十天的說法的,同時又覺流言不可能憑空而生,肯定有事實基礎在。
所以他嘴上大義凜然地斥責著鄭白,實際上卻是把湛長風軟禁了起來,暗里寬慰自己,人被嚴格看守著,要是再有人出事...雖說這種假設不太道德,但也能洗清她的嫌疑。
不過聚義堂另一座院落里確實保護著幾個人,例如程之高。
冷易安.冷于姿家中有先天高手,還不需要住到這里來,蕭邵白不肯離開妹妹,也不相信狼群報復一說,也沒住進來。
當初連湛長風在內十三人,現在只剩下6人了。
十天內悄無聲息地死了七人,安逸已久的青白山人心惶惶,有人見到湛長風隨著民兵團回聚義堂,驚之,疑之。
頓時流言又起。
本來若有若無地牽著她和狼群的關系,這回直接傳成了捉拿歸案。
頓時各種真真假假的說法都起來了。
“我就說湖邊那家有問題,每次一接近那邊就感覺不舒服。”
“有次我路過她家,聽到了啃骨頭的聲音,還以為有狗呢,現在一想真是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太可怕了,咱們村子里怎么會出現這種怪物。”
“也許是被什么臟東西附身了,可憐見的。”
“誰起的頭?”余笙揉了揉眉頭,合上手里的書,明亮的燭光照映著她不同人前的肅謹。
“蕭邵白。”
“蕭邵白?”余笙嘆了聲,“本也該是他,狩獵之行和她生隙.何廣知幾人又被她教訓,或者,還有幾分我的關系在里面,這種心胸狹隘.眥睚必報的人怎么會善罷甘休。”
有些事她不知道,但若要知道,定能知道得清清楚楚。
只是她現在不能動,真正的兇手還沒出現蹤跡。
“去壓一壓流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