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沃的黑色土地延伸至天際,一成不變的遼遠和相似的蔥郁景色使人策馬奔襲一天,仍錯覺停留在原地。
金烏沉落之時,湛長風勒了韁繩,下馬休息。
她一路走走停停,觀察著地脈分布,做著新型植物獸類的記錄,偶爾碰到幾個人,稍稍交談一二。
從斗族人口中得知,這是個兇獸橫行的世界,山山水水和重重險境阻了他們的目光和腳步,他們只知道他們斗族一脈,生活在這赤影流域,遙遠的南方.北方,還有蒼族人.梵族人。
此次部落大會選出來的強者們,會與其他兩族人匯合,同上龍山。
至于龍山,被稱為奇跡所在,說上面有著掌管全部生命的神靈和宮殿。
湛長風也嘗試尋找這座龍山的位置,卻找不到它,可能是被屏蔽起來了,這更勾了她的好奇心。
她給這匹半路馴服的獨角靈駒喂了把靈植,便席地而坐,用只有自己看得懂的符號在冊子上整理感悟。
夜晚微涼,天地間升起了一層薄薄的霧,肆意彌漫,沒過多久,四野皆是青冥。
她耳微動,只聽冰霧中傳來馬蹄聲。
部落大會在即,有趕路去參加的人也不稀奇,稀奇的是她從馬蹄聲中聽出了緊迫和殺意。
來的一行人騎的是千里駒,仿佛蒼莽叢林中的一道閃電,轉瞬就跨過八百千里,將湛長風包圍起來了。
打頭的是個神通,他控著千里駒的韁繩,目光在看到獨角靈駒時亮了幾分,獨角靈駒可是極為罕見的獸,性情溫和,擅長療傷!
此人雖著麻衣,實力和身邊的寶物卻不少啊,“你就是拿出天衣兼敗黃魚百里的人吧,識相的就交代清天衣的來歷,把值錢的東西都交出來!”
湛長風察此界人族身體經絡有異,修煉起武道來事半功倍,這也是他們強者如云且年輕化的原因之一,但少底蘊,行事多粗莽。
她還是第一次遇到神通者以一副山大王的姿態來打劫。
隨手占了一局,原是那店老板將法衣拿去賣,結果被這一伙劫匪謀財害命了,死前倒是將她抖落出來了。
她一路來沒有特意隱匿蹤跡,被找到也不奇怪。
湛長風不多話,一道眾生枯骨,將他們都化成了劫灰,領頭的神通最后掙扎了下,若沒看錯,他身前好像隱約出現了一道兇獸的影子。
“嗯?”她從地上撿起一塊焦黑的碎片,這是從那神通的兵器上掉落的,細細感應,竟還有魂力波動。
此界的高階武器,似乎有點獨特。
湛長風又想到了那把買下的拓木弓,她不久前將它分解研究,就發現它里面融了獸核,獸核與外界稱的獸丹妖丹是同種東西,蘊著兇獸的畢生之力。以此鍛造兵器,兵器不僅力量強大,還容易生成靈性兇性。
但這兵器,還煉進了獸魂。
早知便不直接動手了,先看看他能拿著這把兵器打出什么氣勢。
不過也不急,她在這伙劫匪身上感應到了許多人的氣息,興許能將他們整一團伙引出來,那就不愁沒人送上門了。
她翻身上獨角靈駒,牽了那六匹千里駒慢騰騰趕路,可惜一直到響云部落的寨門前,也不見那些劫匪的同伙來尋仇。
響云部落的駐地用高大厚實的木墻圍了起來,二十多尺高十數尺寬的寨門聳然而立,可供八匹馬并行通過,它的守衛也是極森嚴的,且看這寨門口,便是百十人穿盔帶甲持矛而立,大部落的氣勢一覽無余。
最近趕來參加部落大會的人都陸續來了,響云部落作為接待方,可謂繁忙至極,老遠望過去,寨門口人潮涌動,都是等著報名部落大會的。
只有報完名,才可以進入響云部落落腳,等待大會開始。
湛長風不急著報名,先向緊挨著響云部落的集市走去,她隨意一掃,叫住一個人,“朋友留步。”
“什么事?”這人年紀不大,穿著十年虎皮做成的衣服,衣角邊緣磨損得厲害,神色帶著警惕,面相清苦,僅脫凡修為。
被一個高修為的叫住,似乎使他有些受驚。
“你想賺些獸核嗎,我這里需要一個臨時雜役。”
獸核?他一驚,這玩意他只聽說過沒摸到過啊,還有這樣的好事?
他只殺過十年獸,這種獸都還沒形成獸核呢。
但看她這身麻衣,給人的威壓如此強,竟沒殺過兇獸?
說不定是個騙子。
他謹慎道:“你先說來聽聽。”
湛長風散漫而笑,“你還怕我圖謀你什么?”
那目光看得他臉紅,他除了這條命好像還真沒什么可以讓人圖謀的。
只聽這人繼續道:“我這里有六匹千里駒,想找個人幫我賣出去,你僅需幫我賣三天,我給你三個百年獸核,這樣虧嗎?”
“不,不虧。”他仔細看她身后的幾匹靈馬,震驚又疑惑,這些可都是幾百年的獸,金貴著呢!
兀地一顆東西落到他懷里,仔細一看,剔透圓潤,靈氣蘊含,不是獸核是什么!
“這枚獸核是給你的定錢,余下等三日后才能拿到。”
哪還管其他!
“為您效勞,您想如何賣,這價格怎么定?”
湛長風道,“你就牽著這幾匹馬站在最顯眼的地方,喊:賤賣,一匹一枚十年獸核。”
這年輕人瞪大了眼,以為自己聽錯了,是不是傻!
“如果有人來買,你別賣。”湛長風神色平和,“如果有人問你馬哪來的,你就說路上撿的。”
哎呦,被她這么一說,年輕人心顫了,這些馬是不是有問題,這人像是看穿了他,慢騰騰道,“你就在寨門口不遠處叫賣,有人惹事,響云是不會不管的,畢竟最近貴人來得多,他們可不敢出岔子。”
這倒是確實,各部族的使者都快到了,否則平時寨門口哪有那么多守衛。
年輕人思來想去,自己確實沒什么壞處,忙滿口答應。
湛長風將韁繩都丟給了她,自己悠閑地去排隊報名了。
真是怪人。年輕人捏著手里幾條韁繩,摸不著頭腦。
算了,反正自己不虧,他當下跑到離寨門不遠的空地上吆喝了起來,引得諸位圍觀。
然有人看到馬脖子上的烙印,悄聲一宣言,圍觀者紛紛散去,不敢多加詢問,因為這烙印,屬于他們這赤影流域最兇悍的一伙匪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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