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長風驚疑不定的時候,看到光團中,老人進入皇宮,找到了老皇帝。
此時的老皇帝并不老,他還是壯年模樣,他拉著老人痛哭道,“天要亡我易家啊!”
他剛剛去偷看了降生的孫子,卻發現孫子實際上是孫女!
老人安慰他,“我就是為此來的,我算到她是殷朝新的延續啊。”
“不可能,這這一個孫女,我總不能將殷朝交給她,我死后還怎么面對列祖列宗。”
“誒,你兒媳不是告訴你這是孫子嗎,你就當這是個孫子,想開點,總比沒有好。”
老皇帝想不開,難道殷朝真的要亡在他手上了嗎?
“你信不信我?”老人問。
“師父是隱士高人,神機妙算,我如何不信。”老皇帝眉眼皆是糾結之色,忽然像是想通了什么,朝老人深深一拜,“還請師父指點!”
“你要殷朝永保不是不可能,關鍵就在這新生的嬰兒身上,不過這嬰兒命格太尊,你和殷朝承不住,要是想辦法承住了,神州脫不了殷的鼓掌。”
老皇帝倒吸了口冷,“那,那該如何?”
“再給她找一個父母。”
“何意?”老皇帝疑思,“你是說認干親?”
“還不能是普通的干親,是過繼。”
“誰有資格得我皇族的孩子?!”
“一般人當然沒有,所以不是人。”
“祭神?”老皇帝莫名覺得可行,“那要認哪一路神仙?”
“便認此界的至高神,至高無上混元始祖無極無始神圣元尊大帝。”
老皇帝沒有質疑自己為什么不知道這個神號,他直覺這是真的,急切道,“何時祭祀,孤需要準備什么?”
“我會為你準備好,你只需焚香沐浴靜修三日,三日后,我帶你去覲見至高神,求下新生兒的賜名,若成,再帶她去還愿,全了禮數。”
“好,好。”老皇帝低頭沉吟,喃喃道,“孤便等三日。”
三日后,老皇帝著祭祀時穿的黑龍帝袍見到了再次進宮的老人,“師父,你要做法嗎?”
“對。”
老皇帝想的做法事,跟老人要做的完全不一樣。
只聽老人莊嚴問道,“泰皇山曾是通天神山,上接神宮,下引一界祖脈,因乾坤界分崩離析,祖脈崩斷,泰皇山也淪為了凡山,今朝我等以靈霄峰為媒,再續神路,你可愿為你孫女前去求名?”
老皇帝哪管他說的玄之又玄的東西,他說什么便是什么,他只想保住殷朝江山,“我愿意!”
“好!”老人得到肯定回答,大喝,“明燭,還不隨我走!”
他頌起祭歌,老皇帝身上分出一道影子,凝為一名法相莊嚴的道者。
這道者神情微恍,浮現了悟,似乎明白了現在的情況,他沒有抵抗,原來今次的劫,應在這里。
他便是現在入凡歷劫的無相上尊,曾經供奉在神宮前的明燭。
“明燭愿往。”這是他從誕生起就欠神民的因果,他忽覺悲傷。
沒人比他更明白神民的仁慈,祂們創造了生命,讓生命之火能在各個星界燃起,衍化出諸天萬物,萬物卻畏懼祂們的力量,覺得自己是被關在籠子里的囚徒。
當祂們一步步犧牲自己,變得弱小時,慢慢強大起來的囚徒就開始了自以為是的抗爭。
萬物都欠了神民的因果,但萬物背棄祂們的時候,祂們沒有要求他們償還,否則,何至于落到如今的地步。
老人帶著明燭來到了靈霄峰,一百位神民聚在這里,祂們窮盡心力接引小黎界殘存的大地祖脈,匯于靈霄峰,重開通天神路。
這回換明燭在前引路,帶著神民登臨山頂,巨大的天壇上,九尊神鼎仍在,天壇后的神宮卻沒有影子。
明燭無奈,他記得乾坤界分崩離析的時候,他從神鼎中墜落九天,花費了數萬年才修得正果,卻怎么也想不起他守候的神宮是如何消失的了。
就算重開了神路,神宮不在,神民要如何找到至高神。
神民們如有所料,神情中帶著殉道般的堅決,“傾神民創造生命的功德,請回溯之術。”
明燭覺得祂們瘋了!
大祭司領九十九位神民,獻祭無邊偉岸的創生功德,施展回溯神術,將天壇這方空間的時間回溯到了十二萬年前,乾坤界尚未崩潰的那一刻!
巍峨幽凈的神宮顯出身影,大道之音繚繞不絕,大祭司拜倒在緊閉的殿門之外,乾坤界崩塌之后,神民就感覺不到至高神的存在了,即便神宮出現了也一樣。
他回憶著最可能成功的那個未來,令明燭點燃九尊神鼎,叫他以人間帝王之尊向神宮祈福,而大祭司和九十九位神民頌祭詞主持過繼儀式。
大祭司試圖把新生兒曾作為神民.現作為一朝皇儲的命局以過繼的方式,轉移到至高神的庇護下,重新與至高神建立起聯系!
祂們緊張得等待著神宮的回應,在無數可能的未來中,這是一個重要節點,若敗了,最可能成功的未來會徹底消失!
祭詞已經頌完,祈福還在繼續,神民陷入焦灼的等待。
終于大道之威煌煌降臨,九尊神鼎中的火焰滔天涌起,在祂們的目光中化成四字神文。
太子長生。
神民驚喜不能自持,至高神承認了新生兒的存在,并且賜下了名字!
明燭的魂魄回歸此世凡胎,又成了老皇帝,他茫然,“師父,怎還不做法事?”
“法事已經做完了,元尊大帝認下了她,記住她的尊號是太子長生,你快教她知事,三年后我來帶她完成剩下的法事。”大祭司拿出一枚帶鼎紋的黃色玉,“這個你給她戴上,有用的。”
這黃色玉,便是被二尊鎮壓在神州的土德輪,后又被大祭司找到了。
看到這里,湛長風印象中的那場封禪慢慢露出了本來面目。
她曾是見過大祭司的,在一天晚上,她半夜醒來,卻看見自己還在臥榻上躺著,旁邊有一位白袍老人看著她,說要帶她去封禪。
“封什么禪?”
“請元尊大帝正式封你為神子。”
她走到門口,又看見了不同以往的老皇帝,老皇帝牽著她的手,朝白袍老人點了點頭。
他們似乎一瞬就到了靈霄峰腳下。
“這段路你必須自己走上去。”
她聽話地開始爬山,不緊不慢走上沒有盡頭似的石階。
老皇帝陪在她身邊,后面跟著的,不是自以為的百官,而是百名神民,祂們吟唱著叫人聽不懂的語言,從山下到山上。
易長生說祂們有點煩。
大概是第一次見易長生表示不喜,她本來也覺得煩,當下便又覺得不煩了,一心就只顧著安慰易長生了,畢竟自己難得有溫柔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