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長,新的拍賣品公示出來了。”烏曉遞過新鮮出爐的一版拍賣手冊,道,“三一零古物場的那枚古符是先天圣寶的殘片,蘊著一條道紋,爭奪者眾多,光這兩天就來了百來名符文師,要競下來不容易。”
道紋是道理法則的顯化。
這枚古符是她準備拿下來給凌未初的,神通真君已經開始逐步接觸道理法則,有這樣一種符合己道的道紋,對領悟道理,晉升靈鑒有不小的好處。
“一億上品靈石上限,盡力拍下吧。”她寄賣的那些東西已拍出七千萬左右,再加上她身上現有的靈石,能拼一拼這枚古符。
只是這樣一來,在英才會上她就得三思了。
但一方是現有的真君.未來的天君,一方尚且未知,她肯定以現有的為先。
湛長風讓烏曉去競拍古符,自己拿著新版拍賣手冊向英才會場走去,這冊子上都是此次英才的來歷介紹,如要了解更詳細的資料,就得自己去和那些英才聊了。
她走到一半,聽見一團嘈雜聲,睨望去,竟是那趙春朝。
“像你這樣的人,我一個能打倆,落我手上沒你活頭!”
“哪來的潑皮,我不就是不小心碰了你一下嗎?”
“爺爺是你碰得起的?!”
趙長閣不悅地看著和人家抵腰纏背扭在一起的趙春朝,“你給我回來!”
趙春朝攝于這位兄長的威嚴,拉著臉,甩開了那不知好歹的人,“回就回,要不是你比我厲害,我才不聽你的。”
“”趙長閣忍了好幾天,終于火上心頭,“你這是什么意思,對我很不滿?”
“我哪敢啊,你就是一副好兄長的樣子,其實壓根沒在意過我。”
趙春朝積壓已久的埋怨泛上來了,也不控制自己的嘴,委屈道,“我幼年沒了爹娘,被族人忽視,忽視就忽視了,可憐就可憐了,誰讓你替我出頭的,這可好,所有人都知道你給我撐腰,全都孤立我了,我出一點差錯就會受到加倍的責難和指指點點。”
“你少年離家,難得回來幾次,哪里知道我經歷了什么,我不狠點怎么可能在趙族站住腳,我真是受夠了你們的束縛!”
旁邊的趙族弟子冷汗直冒,“你是不是瘋了,大庭廣眾說什么呢!”
趙長閣面布冰霜,他知道他喝了那什么藥水后,變得有點心直口快了,卻不知道他心里竟是這等想法。
氣笑了,“意思是我當初該任你被欺凌?”
“好好好,我倒要聽聽你這些年究竟經歷了什么。”趙長閣連拍賣會都沒耐心參加了,提著他的領子就走。
趙族弟子生怕趙春朝桶出什么窟窿,心焦道,“少族長,您不是要拍下那幾件東西去嶗荒拜先生嗎,拍賣已經開始了!”
“我算哪門子少族長,我連族里都沒回過幾趟。”
趙春朝這時還不知死活地說道,“你能成為少族長還不是因為你是圣地門人,有上尊師父罩著,族里那幾個老不死的整日里就想著用什么名頭拴住你呢,不然我做了那么多事,他們怎么可能睜一眼閉一眼。”
“像你這樣地位高超又無心族務的人,他們別提多滿意了,唯一的壞處是留不住你,少族長名頭和我都不過是為了拴你啊。”
“嘖,都是貪心的東西,大概嫌我年紀大了,弟弟的角色沒多大用了,現在忙著給你從其他族里物色道侶,哦對了,他們還在求借不朽神廟的造化池,就算用你的精血也要造出個子嗣來。”
趙長閣險要將他的領子給攥破了,冷冷道,“你再給我說一遍。”
“你耳聾啊!”
湛長風快速離開了兄弟鬩墻的現場,趙族應該沒那個能力查到她。
世風日下,行醫實在是太危險了,還是當個好族長吧。
湛長風來到英才會場的入口,遞出了鐵券,管事一看她拿出了最高等的通行券,堆笑道,“拍賣會還有一刻開始,先讓侍從帶您去雅間休息,您有任何疑問,請隨時召喚我們。”
“閣下這邊請。”
侍從將她領進會場,立柱和空中走廊將它襯得典雅又獨具匠心,而暗金色的總體色調,添了奢侈莊嚴。
“一樓二樓的單間里都住著此次的英才,第一輪拍賣結束后,閣下可以去找他們單聊。”
侍從帶她上了旋轉木梯,進到三樓的一間雅居里,這間雅居中央擺著紫檀浮雕鑲玉榻,上置食案.憑幾,榻對面不是墻,而是一處晶瑩的光面。
侍從施法將一枚留影石的影像投到光面上,說道,“他們每一人的資料都在這里了,閣下需要我解說他們的能力.起拍價.要求嗎?”
“說來聽聽。”拍賣手冊上的介紹比較籠統,沒涉及他們的能力和要求。
“好的,閣下希望了解哪一種類型的英才,我們這里有普通型.戰士型.將才型.文職型任您挑選。”
湛長風盤坐榻上,右手隨意搭著憑幾扶手,心中微奇,“他們這種分類,是他們自己選擇的,還是你們分的?”
“主要是根據他們希望從事的方向分類的,我方也對他們經過了一定審核,大致是不會出錯的。”
“哪些是自愿的,哪些是被迫的?”
侍從不卑不亢道,“這點我們在拍賣時會標記出來,一般大多數修士都是自愿的,他們通常出身微小,沒有門路入大族.王朝.天朝等一方大勢,所以選擇了這個途徑。”
“還有一部分作為戰俘.奴隸.欠債者進行拍賣,這部分修士被關在地下一層,閣下如有興趣,待會兒可以下去與他們的主人交談具體事宜。”
戰俘.奴隸.欠債者,終究少了一分心甘情愿,弄不好會引狼入室。湛長風暫時沒有考慮這些人,“先說說將才型的英才吧。”
侍從在介紹時,湛長風也在看他們的面相,只不過思來想去,在這種情況下,以晝族的條件,打動不了有真才實學.想一展抱負的修士。
且她也不太愿招進一幫傲氣的老油子動搖晝族目前的氛圍風氣。
湛長風將目光放在了一些年輕修士身上,這是容易招到的一類修士,也是適合晝族基層的。
至于大牛人物,淘到一人就足矣。
一刻很快就過去了,拍賣開始。
“第一輪拍賣的起拍價,是自愿的被拍賣者自己定下的月俸年薪,英才拍賣較為特殊,這輪是競不到英才的,主要是為了將競價人數和價格反饋給被拍賣者,為之后的自由議價提供參考。”
許是因為湛長風有全場通達鐵券,侍從侍奉地很周到,他將光面分為兩半,一半投影著每一位的基礎資料,另一半由總控處接入即時的被拍賣者投影。
“您如有競價意向,請告知我一聲,我為您競價。”
畫面晃動時,湛長風看見不少修士坐在現場,是現場競價的。
畫面中傳出聲音,“競價流程,首先被拍賣者闡述自己的優勢和意向,然后在座各位有一刻時間向被拍賣者提出問題,最后開始競價。”
“現在,拍賣開始,請上第一位被拍賣者,諸位可以查看手中的資料,了解他的基本情況。”
“諸君萬福,某人姓名李子武,早年沒得際遇,修煉緩滯,今年七六,上品根骨,生死境修士,已生道種,有一身力氣和忠義,期望入界級勢力,謀一份武職。”
能想到用這種形式將自己推薦出去,要求都很高,就如這位修士,開口就希望進界級勢力。
界級勢力可都是一界內的頂尖力量。
他自我闡述完,競價者舉著牌子開始提問了,“你曾在何處修習,擔任過何職?又為何辭去?”
“你覺得你還有沒有機會成為神通真君?”
“你能做到為主家出生入死嗎?”
“年俸六十萬上品靈石起拍!”
“加一百。”
“我加一千。”
湛長風看著被拍賣者一個個上臺闡述,信手記下了幾個名字。
“自由議價時,被拍賣者可以走出單間,可以自行選擇?”
“是的。”
湛長風摩挲著墨玉扳指,浮起一個念頭,“在你們的會場,占據一些空間,需付多少費用?”
侍從頓了幾息,小心問道,“閣下想租一個單間?”
“不是,是想借一下你們會場的大堂招攬人才,不用太久,半時辰就夠了。”
“這閣下稍等,我去問問管事。”侍從也是第一次遇到有人想反客為主,腦袋有點懵,匆匆去請示了會場管事。
會場管事瞧著空蕩蕩的大堂一尋思,似乎是件增加名利的好事啊,親自到湛長風跟前詢問具體。
湛長風道,“我們作為選方,要去一個個單間尋人聊實在是太麻煩了,為何不讓他們自己過來選我們?”
“一來貴方能收場地費,二來,拍賣者和被拍賣者的關系更顯平等尊重,將來傳出去,都得贊一聲貴方的胸襟情懷,如此,不是有更多英才愿意到這里來走此途徑了嗎?”
“你們要是在人文方面做得再完善點,那些自持傲骨的能才,也得過來委托你們幫忙尋找東家。”
“此話,有些道理。”管理腦筋急轉,兩手一拍,“租了!”
先讓她試試,看看會有什么反應。
自由議價時間到,各位拍賣者朝各個單間走去,與被拍賣的英才們面對面交談。
管理讓人悄悄將大堂上的盆栽.桌椅撤了,靜靜立在一旁,觀察著她的動靜。
湛長風有此提議,不過是為了省錢省力,另一方面,靈石可能不足以征服一名真才實學的能人,可同樣的真才實學可以啊。
她站在大堂東頭,手中筆一轉,萬般意境在筆端炸開,靈壓沖向四面八方。
“發生何事了?”
“怎么了?”
有幾人停下了腳步,有幾人走出單間,有幾人倚欄下望,不明所以。
這時他們看見那白袍修士執筆憑空落下三字——征賢令。
“意境化墨,虛空為布,她是何人,意境造詣竟如此之高,恐怕與那些專修真言字句的儒道大能都可爭爭鋒芒!”
“余人一窮二白,剩三萬里地,五千同袍,六七肱骨,現征將士若干,掛軍紀共勉,臨陣詐病者,斬!臨陣棄兵者,斬!臨陣脫逃者,斬!”
每一個斬字剛正不阿,正氣浩然,觀之如有怒目戰神相視,念之如有雷鳴轟頂,心底顫顫,身僵體直。
“別人是在招人,她是在勸退人吧。”
“不敢踏前啊。”
但也有人眼底閃著光亮,贊道好一個紀律嚴明,好一手意境,再一觀書寫者的修為,似乎還是神通真君啊!
湛長風寫完了征兵的,又開始征召各類文職人員,字意中隱透著錦繡山河。
廊上圍觀的人愈發多了,質疑也漸起。
“三萬里地,能立一座主城,數座衛城了吧,怎只有五千同袍,六七肱骨?”
“嘩眾取寵,我等大族中人怎會干出這種事,此人定無多少勢力。”
“也不見得吧,她就算沒有多少勢力,僅憑她這實力也不簡單,一位真君,足夠有被人追隨的資本了。”
“這人很有本事,不知是來自哪里的,如能招攬過來,當添一大助力。”
“我觀其字,識其人,可以想見她的治轄處是何等模樣,就算現在差了點,未來不一定啊。”
“我在這里七年,以實力征召我等的,也僅見到她一人。”
一些被拍賣者心有觸動,已經走下樓來,聚到大堂中了,打算問問究竟。
湛長風從大堂東寫到了大堂西,將空缺的職位都寫了一遍,最后落款——凜爻侯!
凜爻侯,諸多修士默念這個名字時有種異樣的感覺,大驚,這是得了天地承認的尊號。
還真是一方豪強?
就不知是在廟堂的君侯,還是在野的君侯。
但在部分人心中,僅這尊號,就值得考慮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