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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2章 太一養士攬八方

  那次會面后,揚湯天朝部眾徹底撤入新世界,揚湯神皇也沒再露面。

  湛長風和余笙行走于蒼天某一中界,從旁經過的眾生,如那陷入了迷途的羔羊,不知危險來自何處,不知從何嚎起,卻滿身惶惶,惹人憐憫。

  縱觀山河,俯仰天地,濁氣升而清氣降,氣數低迷。

  二人在一處裂谷停下,泥地里埋著半截碑,露出地面的部分覆著厚厚的青苔,一如失了血肉的殘骸。

  湛長風道,“這是聚運碑,聚地運。”

  這種碑在各界有很多,皆是用過的模樣,料想是揚湯為達創界目的,一舉將各界的地運奪了去,每界奪的不多,但足以讓被奪運的那個區域氣數凝滯,甚至衰落,數百年內恐難出異寶英杰。

  太一也注重氣運,所行之法卻是疏解大地氣脈促生機、引領一界進程順天意,而得天運支持。

  余笙微感蒼涼,“揚湯以萬界不幸成一界之幸,未免殘酷。”

  “因果循序,旁人無可指摘。”湛長風道,“揚湯創界,耗費了蒼天太多氣運,其天朝尊者也早已死傷殆盡,這樣一個天朝,拖著氣數凝滯的蒼天,是走不遠的,祂舍下蒼天,就像去掉大尾,對彼此都是解脫。

  這些星界中的修士看不到這一層面,依舊將揚湯視為老祖、上帝,我們若貿然接手,摘不掉入侵者的帽子,空增仇恨。”

  余笙點頭,“不如晾他們幾百年,等他們意識到揚湯已將他們拋棄,再插手。”

  “也可以,就趁這段時間先行摸排蒼天各界的狀況,到時好對癥下藥。”

  “陛下想幫助蒼天恢復元氣?”同情諸界生靈是一回事,幫不幫又是另一回事了,余笙心有顧忌,“揚湯天朝在蒼天的威望穩如磐石,不可動搖,時值神皇出世,凡有所感,俱都頂禮膜拜,我們恐難以取代祂的地位,如有一日祂重返蒼天,此方生靈不見得會站在我們一邊。”

  “你難道只想獲得蒼天的資源,不理它的沉疴嗎,寧歸,蒼生的好壞從不是我們的行事風向,如能視萬物為芻狗,無所偏私,不仁則為至仁,秩序方能井然,演變方能循環,而我們也將得到天地的認可。”

  湛長風自然而然地將蒼天事務甩給了余笙,“你也該獨當一面了,凡事不可只計較利益,應看到每一事物后的本質,每一變化后的規律,見天地而思齊,這樣才可獨立長存,歷萬變不衰。”

  害怕為蒼天付出后,被揚湯神皇坐享其成,這是正常的,也是臣子謀士該有的思維,但不該是帝君的思維。

  湛長風有意磨礪余笙,將蒼天交給了她,沒給她一個幫手,如今太一在各天域都有動作,也抽不出人手來給她。

  余笙不是愚笨人,聽了她的一席話,思緒翻轉多遍,模糊中有感,沉下心聆聽山川的聲音,嘗試拋卻利益考量,以一種更為曠闊且偉大的視角去看待世間變化,分辨天地萬物之間的氣運變動規律,思辨氣數、定數與命數的關系。

  氣數、定數與命數是她與生俱來的道,思維轉變,剝去了外界錯綜復雜的影響,她的道愈加清晰,天道那般的無情和博愛融入她的靈魂,洗煉道心。

  當她回首,石皮從身上掉落,裂谷已成山峽,奔騰的流水聲在空茫的天地間回響,提示著她時過境遷。

  此刻的她心境大有不同,一身平易近人的溫雅高遠不可攀,卻比從前更加純粹。

  她的眼里,不再是蒼天有沒有救的價值,而是能不能救,氣數是一種必然的變化,從細微處開始,累積到一定階段顯露出癥狀,定數是不可更改的氣數,命數則是先天條件與后天條件等各種因素糅雜后產生的必然結果。

  地運衰落,影響生靈所具的后天條件,整一地區的氣數自然低迷,低到某個閾值,就成了無法轉圜的定數。

  仔細探究揚湯天朝聚運碑背后的故事,其實有交易的痕跡,無非是以給予當地生靈承受不了的利益,當地生靈想要承受,必然需要透支幾代生靈的氣運,揚湯就能以此換取本應在這幾代生靈身上循環的地運。

  每一處聚運碑所在,皆有一條法脈或世家或個體經歷過一個極盛階段,如今他們的后代,也在經歷一個極衰階段,運道差些的,已經泯滅。

  可被奪去的地運回不到這片土地上,影響的是所有生靈,非那一脈,也非幾年。

  等天地將地運養回來,并不容易,衰到極致的,根本養不回來。

  余笙所能想到的辦法,是以生靈之運養地運,挑選先天資質好、后天肯努力的生靈,助他們跳出地域壓制,走出一條廣闊的路,他們的氣運也將反哺祖地。

  順勢還能組建蒼天戰宮。

  余笙在蒼天悟道、行走的這段時期,也是太一在九天加速擴張的時期,幾乎每日都有戰報呈到湛長風的案頭。

  湛長風看著這些戰報沒有多少愉悅之情,盡管它們大多是捷報。

  一只素白如玉的手遮住她的眼睛,往后拂,讓她靠上自己的腰腹,“不想看就別看了。”

  這些勝利的背后,潛藏了太多生死和未爆發的危險。

  “幸得諸天美人相助,予我探問寰宇之力,到了如今這一步,也該是我送他們圓道途了,六道、皇樓并那三千準圣,休想困縛太一的意志。”

  “這些年太一在各域的行動,有諸皇護持的痕跡,祂們要你成天帝,不見得會任你成皇,畢竟祂們需要的,只是一個維系九天神道的天帝。”

  “有些事是定數,祂們改變不了,在此之前,我會將九天收入囊中。”

  湛長風捉下易長生的手,“花間辭、趙玄等軍團在外多年,得讓他們回來休息了,幫我擬立新的任命如何?”

  擬立新的任命能費多少事,頂多一個念頭就搞定,易長生也是慣著她,鋪了空白卷軸,執了朱筆,“說。”

  她偏不正經說,閑談似地道,“各域多場戰役下來,將進酒、左逐之、敘鞅、游不悔、淮明都升了返虛,尤以將進酒、左逐之殺得最瘋。

  這些也算老人了,功勛卓絕,便令將進酒為陽天戰宮戰堂之主,調炎天戰宮策堂聞宋為陽天戰宮策堂之主,令左逐之為變天戰宮戰堂之主,調炎天戰宮策堂岑熙為變天戰宮策堂之主,淮明各方面不顯,又俱都不錯,和左逐之較為相輔,就當務堂之主。

  敘鞅有言靈潛質,心思敏捷,是難得的文將,能夠周旋于多方間,令其為鈞天戰宮策堂之主,調黎明之為戰堂之主,游不悔為吏堂之主。

  這幾座新戰宮的其他職位,就讓花間辭選人吧。”

  “鈞天有天道盟、衛道庭、混沌海多方勢力盤踞,也要設立戰宮?”

  “扶公盟、小蓬萊在鈞天小動作不斷,總是要防的。”

  易長生不駁,落筆成書,法旨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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